【311.】感受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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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命運線】
    “終焉將至——我感受到那份憤怒了……命運線正在交融,我想我知道是誰正在撥弄命運……嗬嗬嗬嗬嗬!”
    [……]
    【荷魯斯】沉默地瞥了一眼他們身後的那個身影,他緊緊抿起的嘴蠕動了幾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沒有說出,他隻得看向另一個自己牧狼神,似乎在用眼神求救。
    另一個正在揮舞著戰錘的牧狼神不語,隻是一昧揮錘,他看上去壓力要比默默無聞者【荷魯斯】大很多,遠方的正麵戰場上,一陣又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炸起,那裏所正在廝殺的泰坦簡直比天邊掠過的鳥群還要多。
    更遠處,那墜落於泰拉的戰艦就像是一顆巨型隕石,在地平線上樹立起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巒,其海拔僅僅比喜馬拉雅山巔低。
    察合台正在那裏,以一種難以想象的實力拖住了【基利曼】的大部分地麵守軍,牧狼神很難想象可汗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但察合台卻的確做到了,這位白疤的原體似乎在清醒的一萬年間成長了相當多,他跟他的軍團都更加擅長用小股兵力拖住相較於他們而言龐大而緩慢的敵軍。
    “終焉亦或新生!我從未如此欣賞我的——或者是他的——無所謂——十四子,叛逆與妒火總會醞釀出美味的佳肴……如此令我欣喜……”
    兩位高大原體身後的守護圈內,一個身形略微佝僂,神態略微瘋癲,長長的黑發間摻雜著不少白發灰發的中年男子大哭大笑著猛然跪地,他幹脆利落地伸出一隻手到嘴邊,咬出血,隨後在地上寫寫畫畫著什麽,但兩位原體都沒有察覺到亞空間的任何一點變化。
    倒是符合人類最原初對瘋癲巫咒的刻板印象。
    他仿佛看見了那主命運線中,因為反靈能,那臉死死擠在地上,卻依舊頑強伸出手在地上畫血符文,張著嘴怒罵傻逼的【莫塔裏安】。
    這一刻,讓整個世界陷入更大的危機——在這一點上,他們心意相通。
    百忙之中,【荷魯斯】再度瞥了一眼牧狼神,他的眼神中難免有些驚慌——他不希望帝皇現在出什麽岔子,但似乎讓他們降臨在皇宮附近已經耗幹了帝皇的全部靈能與智慧,導致尼歐斯短時間內化作了一個真正的靈能瘋子。
    牧狼神眼底的光芒更沉下來,他感到胸中煩悶,廝殺帶來的爽利完全無法掩蓋這般心中的陰霾,他聆聽著身後父親的瘋言瘋語,感到一陣心痛。
    【我主,】
    牧狼神短暫沉默後,沙啞地開口,盡管戰場上嘈雜十分,但牧狼神的聲音不知為何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耳中。
    【您需要……休息一會兒,我們馬上就攻進皇宮地宮了。】
    說來奇怪,兩位荷魯斯所遇見的守軍雖然強大,但也沒有強大到足以輕易撕碎他們的地步——
    當然這也是牧狼神覺醒的緣故,偏愛牧狼神的帝皇將靈能的鑰匙交予了牧狼神,他的昔日戰帥也因此覺醒了強大的力量,盡管牧狼神現在依舊有些迷茫,但並不妨礙他使用這股尼歐斯自複生他時便已然為他準備好的禮物。
    牧狼神一戰錘砸碎了數十個衝上來的【極限戰士】,隨後抬起另一隻手,臂甲下如小炮般的槍口處亮起熾熱的光芒,強大的粒子束射出,他雙瞳中金光閃爍,伴隨著亞空間內陣陣賜福,精準地點爆了一個遠方泰坦的駕駛艙。
    【父親……振作一點,我們現在需要繼續前進。】
    在再度確認了尼歐斯的寫寫畫畫沒有造成任何一點亞空間波瀾後,牧狼神微微皺眉,隨後回身,快速並盡可能輕柔地拉起趴跪在地上畫血陣的帝皇,拉著尼歐斯匆匆跟上軍隊的行軍。
    [他看起來壓根聽不見我們在說什麽。]
    【荷魯斯】壓低聲音,比起牧狼神,他感覺好極了,終於有機會朝【基利曼】那個該死的暴君與偽君子舉起劍,【荷魯斯】並不去想太多,雖然心中本就有反心,但現實裏他卻是被【基利曼】一步步暗示著逼上梁山。
    對【荷魯斯】而言,打到泰拉地麵就已經是勝利了,他現在能打一步是一步——最好撐到吸血鬼【聖吉列斯】回來。
    牧狼神苦澀地笑笑,
    【父親在剛剛的登陸戰耗盡了力量……他現在可能因為靈能短缺而暫時有些神誌不清……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疲態。】
    最後的這句話極輕,
    在登錄戰的最後,帝皇幾乎稱得上是在強行燃燒自己,他不光讓軍隊順利登陸在皇宮附近,還一舉借助著強行登錄的餘波摧毀了泰拉大氣層與近地軌道全部的防禦炮與空間站。
    這也是為什麽在他們登錄的第一時間,【基利曼】沒有用他布置在泰拉大氣層與近地軌道上的超級大炮點爆他們的原因——如果那些恐怖的防禦平台沒有被帝皇的靈能摧毀的話,現在他們應該跟著西藏高原一起飛出去了。
    “咳咳咳咳!”
    被牧狼神拽起來的帝皇猛地咳血,無數黑紅的血塊被他嘔出來,但尼歐斯的神態卻並不痛苦,反而露出了一股狂熱的瘋癲。
    “——你要幹什麽?!”
    尼歐斯一嗓子差點讓牧狼神一個激靈,但隨後帝皇的下一句話讓牧狼神知道帝皇並不是在說他,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打的是這個算盤!哈哈哈你不痛嗎?!你不看多少生靈受苦嗎?!你這麽玩!你這麽算計你的孩子們?!哈哈哈真是好算盤!”
    隨著尼歐斯瘋瘋癲癲的話語,大地顫抖起來,地震了,某種悠長的、像是慘叫般的叫喚自大地深處傳來,就像是隔著一整個喜馬拉雅山脈一樣。
    牧狼神不語,咬緊牙繼續拉著帝皇跟上隊伍,實際上帝皇已經說了不少瘋言瘋語,什麽“!”、什麽“maga!”、什麽“做成罐頭!”什麽“我隻能告訴你要多想”——因此剛剛的話大抵也是帝皇在某個時期的瘋話。
    但走在牧狼神前麵的【荷魯斯】猛一停,牧狼神也因此差點撞到【荷魯斯】身上,他有些不滿地皺眉看向【荷魯斯】,另一隻手下意識護著他身旁的帝皇。
    [這是……什麽鬼?]
    【荷魯斯】的聲調詭異地就像是看見了一個禁欲不好色的安格隆一樣,牧狼神皺著眉抬頭,隨後他意識到他看到了多麽褻瀆的一幕。
    憤怒與痛苦的漆黑地火自大地的深處漫上來,順著地震震出的巨大裂隙上湧,無數星際戰士、無數載具掉進那些巨大的裂隙內。
    與此同時,無數漆黑的、如同厲鬼般的漆黑魔鬼爬出來,它們全身由黑火組成,尖牙利嘴,自顱骨上探出的兩支巨大犄角戳入眼眶內。
    不知為何,在看見它們的第一眼,靈魂上的某處便已經開始顫抖,就像是色孽魔軍讓人感覺褻瀆,恐虐魔軍則都是好戰的瘋子,這些漆黑的魔鬼卻總讓人感到由衷的恐懼與絕望,就像是看見了某個苦苦掙紮千萬年而依舊失敗,毫無希望的枯瘦幹屍一樣。
    這些漆黑魔鬼並不像是一般混沌的魔君,有著不同的兵種與載具,它們隻有一種類型和些許幾個變種,就是那些痛苦扭曲著的獨立類人形個體。
    [這是哪個混沌的魔軍?]
    【荷魯斯】聲音顫抖,
    [我確定我的兄弟間沒有能夠召喚出這種魔鬼的存在……雖然這種火焰的感覺很像莫塔裏安,但我相信不是他。]
    好消息是,這些可怖的惡魔並沒有攻擊他們,而是第一時間朝那些【極限戰士】撲過去,它們的個體並不大,大多看起來像是營養不良的人類奴隸,數十個惡魔朝一個【極限戰士】撲過去,它們身上的火焰騰燎,順著盔甲的縫隙燒進去。
    刹那,戰場上混亂起來,無數漆黑的惡魔堆積著撕咬向那些裝備精良的戰士,雖然惡魔看起來並不像是能夠擊穿星際戰士防禦的樣子,但它們的數量足夠多。
    【……】
    牧狼神茫然地眨了眨眼,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些漆黑羸弱的惡魔,又下意識回頭看向帝皇,某種驚人的變化就在短短一瞬內發生了,他看見尼歐斯緊閉著眼,兩行漆黑的淚痕劃過帝皇的臉頰。
    但他依舊在大笑,露出潔白閃亮的牙齒,
    “哈哈哈哈哈!”
    帝皇大笑著,亂發垂下,似哭似笑,
    “你看我就說你活該!!!”
    ………………………………
    [我早該想到你會在這時發難。]
    【基利曼】隱忍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原體咬著牙,似乎恨不得下一刻就將對麵的人剝皮拔骨。
    他的聲音回蕩在王座之下,周遭一片漆黑,隻有王座上被某個血紅脊柱釘住的扭曲褻瀆活物蠕動著,
    那兩個【基利曼】的奴隸共同掙紮於被血水汙水浸染到看不出原本光澤的王座上,漫長的萬年內,他們都快共生了,【基利曼】隻看見那些扭曲著貼在一起的五官,在貼近王座底部的位置,一隻人類的眼球擠在層層藍色羽毛之下,打著轉地望向他。
    [你難道還不認可我嗎?]
    【基利曼】咬牙切齒地說道,他張開雙臂,發難一般問道,
    [當初不是你暗示我將你釘在王位之上?]
    他話中帶火,怒意十足,某種更高維的痛苦正朝著這位當了萬年君主的原體垂下——某種被前任先皇所遮蔽了萬年的惡意在此刻揭下了麵紗,露出了它真實的麵目。
    [難道不是你默許我這麽做?!]
    【基利曼】咆哮著,
    [難不成我跟莫塔裏安真的有能力將你跟奸奇一同困在王位之上?!你不是默許我們這麽做嗎?!現在你又告訴我你反悔了?!!!你一直在欺騙我?!]
    【基利曼】猛地側頭,冷笑一聲——他現在的狀態極度不穩,倒不是因為發覺了真相,而是因為被【帝皇】一直藏起來的“痛苦”終於開始反噬了。
    [我早就知道你肯定隱瞞了什麽……隻不過沒想到……嗬嗬嗬……你寧可承受這麽多,隻為了扳倒你的孩子?你的仇恨與睚眥必報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基利曼】冷笑起來,他當然知道【帝皇】當年肯定另有後手,但沒有想到【帝皇】對自己能下如此狠手。
    先前,帝皇在看到這一命運線中的人類時,曾發出過極其悲痛的哭泣,而主命運線中其他原體望見這一線中的隨隊人類時,也曾發出過似乎有些太過麻木的感慨。
    這是因為這一命運線中,“人類”這一種族,感受痛苦的能力被剝奪了。
    不,不能說是剝奪,而是某種被提取——那些痛苦自誕生之初便被某種更高維的存在所汲取了,於是那些蜷縮在牢籠中的奴隸便隻剩下麻木了。
    一萬年,整整一萬年,所有人類的痛苦都由他一人收集,都由他一人承受。
    這也是為何——【人類之主】終於知曉了為何在他創造出原體那刻,便無時無刻都感到某種痛苦,因為萬年之後,他即是疼痛與絕望的主人,未來的回響回蕩在過去與現在。
    那被擠到變形的眼球下淌出一滴渾濁的淚滴,那粘稠腥臭的眼淚又再度被掙紮蠕動的繚亂藍羽所粗暴地抹掉。
    他隻做了一件事,在被【基利曼】背叛之際,被奪舍的權柄中,隻留下了一個。
    一個,最核心的,最重要的,被剝奪後足以讓【基利曼】統治維持萬年的,一個足以讓所有原體心生傲慢與輕蔑的——
    【痛苦】。
    人類的一切行動與反射都建立在失敗產生的痛苦與成功產生的歡愉之上,但若這兩者中再找尋一個最本質的,那麽便一定是痛苦。
    痛苦所帶來的負反饋讓人類知道如何生存,越是不利於生存的外界信息便越令人感到痛苦,原始人竭力驅逐野獸,不用手直接觸碰火焰,尋求更好的生活——一切的一切,都是在避免痛苦。
    而萬年前,【帝皇】拿去了人類的痛苦。
    於是隻剩下麻木,丟失了痛苦的人們便更沒有反抗的動力——原體們本該看見這些變化的,但他們太過自負自滿,脫離群眾。
    但痛苦並沒有消失,【人類之主】所做的僅僅是剝離去那些人類所痛苦的靈魂部分,在【基利曼】的高壓統治下,痛苦無時無刻不在產生,又再度聚集於被拘禁在王座上的【帝皇】身上,最後……這些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化作力量。
    但【帝皇】仍在最初留了一絲善念。
    假若【基利曼】治下的帝國當真長治久安,人民幸福安康,那麽這些由痛苦積蓄起的力量大多都將用在壓製奸奇之上,而不會積蓄起足夠多的力量用作它處。
    但現在……
    龐大的,隱隱約約的黑色陰影懸浮於黃金王座之上——
    【人類之主】已然十分強大了,強大到足夠一次新的登神。
    因即是果,果即是因。
    痛苦的缺失導致人類的麻木與順從,讓【基利曼】誤認為人類更加能夠忍受,於是肆意將他們驅逐進更加惡劣與不易生存的環境。
    現在,那些積蓄的痛苦惡鬼要來找他了。
    王座之上,那高高聳立,瘦骨嶙峋的猩紅脊髓搖晃起來,那之下,兩隻怪物猛烈地掙紮起來,似乎要掙脫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