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第二百零五章 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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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族仕女在家中時,往往都要學一學插花。
    不為了多好看,隻為怡情養性。
    但是,幾年學下來,總歸學了點門道,不會把好好的花兒擺成奇形怪狀的模樣。
    唯獨宜嬪是個異類,隻荷花、荷葉、蓮蓬三種搭配,她都能搭配的一言難盡。
    阮酒酒看了看宜嬪擺弄的花瓶,沉默再三,還是忍不住道:“納蘭珠,你挑的花最是好看,花瓣飽滿又嫩,不如拿去廚房用來做菜吧。”
    宜嬪撒氣的把花瓶往桌子中間一推:“拿去拿去,我看著眼睛疼。明明腦子裏想的好好兒的,花放在花瓶裏就成了另一個樣兒。我把我的荷花都讓給你了,你得替我插一瓶好看的花。”
    阮酒酒笑道:“好,給你插一瓶看起來最熱鬧的花。”
    “芝蘭,快讓人把這瓶荷花送去廚房吧。早些做好,也能早點兒傳膳。”阮酒酒道。
    芝蘭飛快的把荷花從花瓶裏抽走,荷花花盤下的綠枝被剪的長短不一,已無力回天。
    “芝蘭那丫頭,手快的,生怕慢了點兒,我插的花兒就能醜瞎她眼似的。”宜嬪看著芝蘭拎著籃子走出門的背影,幽幽道。
    “你可別壞我家芝蘭的名聲,她是擔心你我餓著,想著快些把食材送過去。”阮酒酒護短道。
    “行啦。聽說你學了幾個月的古琴,如今彈的如何了。”宜嬪問道。
    阮酒酒一本正經道:“如聽仙樂耳暫明。”
    “這樣有天賦!”宜嬪一雙嫵媚多情的桃花眼裏,盡是驚訝。
    阮酒酒道:“恨不得砍了我這雙手才是。挑了最好的兩個女樂來教我,前後腳的為難請辭了。鶯燕一般的聲音,說出的話卻冰冷至極。她們直言:德妃娘娘若是想聽樂曲,隨時召見奴婢前來演奏就是,何必親自演奏,費心勞力。”
    宜嬪和僖嬪笑作一團,可惜了,她們都沒有聽過阮酒酒彈的古琴。不知道到底難聽成什麽樣兒。
    “我哼著曲兒也是在調上的,偏偏古琴難學,手木的像木頭做的一般鈍。彈出的音調,不成曲。”阮酒酒道。
    古琴追求中正平和,曲速一般中速偏慢,且琴弦隻有七根。
    阮酒酒自忖腦袋瓜挺聰明,不應該學不會。哪怕隻是入門也可以。
    屆時,等永和宮院子裏的紫藤樹開花,她在樹下撫琴,場麵多麽的優美,就像想象中的仙女一般。
    現實總是喜歡給人倒潑一盆冷水。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娘娘在書畫一道上,已堪稱大師。若是樣樣精通,那咱們還有什麽顏麵出來走動啊,都得躲在屋裏重新學習了。”僖嬪道。
    “你這樣一說,我心裏就平衡了。”宜嬪道。
    “哼。我話還未說完呢。我雖學不出什麽,胤禛卻對古琴很有天賦。等他再長大些,我在樹下煮茶,他在旁邊彈琴,也是一幅好畫麵。”阮酒酒道。
    “這我知道。皇上彈古琴也彈的極好。瑪琭你與其折磨女樂的耳朵,不如央著皇上教你。也許,換了個教學師傅,你就開竅了。”宜嬪給意見道。
    阮酒酒扶了扶花瓶裏的荷花,把它們的高低位置簡單的再調整了下。
    阮酒酒道:“你以為我沒問過。皇上偶爾見過一次女樂教我彈琴,他立馬躲去書房了,叫半天也叫不出來。我差點兒以為自己的琴聲難聽到,把皇上的耳朵給聽聾了。”
    宜嬪和僖嬪剛停止的笑聲,再次豪放的大聲笑著。
    阮酒酒無奈扶額,她也很無奈啊。
    “皇上曾傳葡萄牙傳教士入宮,為皇上教授西方樂理知識,和西方樂器的彈奏。娘娘對西洋來物一向感興趣。不若試一試西方的樂器。左右大清會西方樂器沒有幾個,哪怕娘娘彈的不在調上,也不會有人知道。”僖嬪認真的為阮酒酒想著主意。
    阮酒酒起了興趣:“你與我多說一說,皇上不曾和我說過,他還會西方樂器。”
    在和大臣們討論政務的康熙,忽然鼻子癢了癢,打了個噴嚏。把大臣們和伺候的奴才們,緊張的急忙上前噓寒問暖。
    “朕無礙,你們坐回去吧。繼續商討。”康熙商議政事時,神情極為嚴肅,氣勢很是威嚴。
    大臣們隻能坐回自己的位置,隻是眼神裏的擔心止不住。
    甭管是真擔心假擔心,在皇上麵前,他們一定要表現出,對龍體安康的格外關注。
    梁九功默不作聲的將康熙麵前的茶水換下,端上一盞稍燙些的熱茶。
    康熙摸了摸茶盞邊緣,心下對梁九功頗為讚許。
    宜嬪和僖嬪出著各種主意,教阮酒酒怎麽讓康熙答應當她的音樂老師。
    阮酒酒恨不得拿著小本本,把她們的建議全部記下來,一字不差的。
    受寵過的嬪妃,果然有兩把刷子,很會拿捏帝王的心。
    “你們且等著,我隻要學會一首曲子,就彈奏給你們聽。作為報答。”阮酒酒豪情壯誌道。
    宜嬪不給麵子的直搖頭:“你先給皇上演奏,皇上說好聽,你再來找咱們鑒賞。”
    僖嬪雖然沒聽過阮酒酒彈琴,但她想著,最多琴音磕磕絆絆,定不至於魔音繞腦。
    虧得芝蘭在外麵忙活,否則定要告訴僖嬪:不要盲目崇拜。
    阮酒酒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放心吧,真要是再次敗北,撞了南牆,我就再也不提學樂器這回事兒。宮廷樂師那麽多,我何必為難自己。”
    鮮花入菜,是個新鮮菜式,但也不是沒有做過。
    禦廚和承德本地的大廚得了食材後,兩方人馬再次戰火紛飛。
    他們的鍋灶擺的涇渭分明,互相不侵占對方的地盤。
    “楊禦廚,德妃娘娘點了道炸荷花,指名讓您做。娘娘說,您去年在宮裏做的炸白菊,味道很好。”去傳話的小太監先對著宮中領首的那位禦廚道。
    楊禦廚磨刀霍霍,滿臉自信的笑:“公公請放心,臣絕不負德妃娘娘的信任。這道炸荷花,臣一定將它做的既好看又好吃,還保留著荷花的清香味。”
    “楊禦廚果然懂娘娘意思,就是這般。”小太監道。
    “這是自然。娘娘舌頭挑剔,尋常味道的菜,娘娘從不多吃一口。能做出娘娘喜歡的菜肴,是臣的榮幸。”楊禦廚道。
    廚師不是不能接受食客的挑剔,如果食客能提意見提到點子上去,廚師恨不得把這樣的食客供起來。
    沒人挑毛病,廚藝怎麽精進,啃老本可不行。
    “這位公公,草民看到您還帶著荷葉來了。德妃娘娘前幾日對草民做的荷葉雞讚不絕口。這也隔了兩日沒有吃,今日不如再做一份。正好這荷葉又大又好看,用來做擺盤,最合適不過。”承德本地的廚子急了。
    德妃娘娘是忘記了他們做的荷葉雞了嗎
    明明德妃娘娘第一回吃時,讚不絕口,還給他們賜了賞銀。
    小太監笑眯眯道:“這是當然。今日,德妃娘娘宴請僖嬪娘娘和宜嬪娘娘,菜少了可不行。”
    “辛苦各位大人們了。今兒是德妃娘娘在行宮辦的第一場宴席,雖是小宴,可也不能讓娘娘落了麵子。”小太監敲打道。
    “我等竭盡全力,用心為主子娘娘們做菜。”禦廚和承德當地的廚子,還有幫廚、小廝們,異口同聲整齊保證道。
    上菜時,禦廚和承德當地的廚子,果然當得起阮酒酒的誇讚。
    一盤又一盤的菜,有序的呈上來,不僅擺盤做的好看,聞著味道也特別香。
    宜嬪和僖嬪的眼睛都亮了,她們坐在桌前,迫不及待的等著菜全部上好後開吃。
    那盤被阮酒酒點名要做的炸荷花,用鮮嫩的荷花瓣,均勻的裹上麵粉和雞蛋,經過油鍋細炸後,色澤金黃。
    三朵炸荷花,綻開著花瓣,如同一朵朵金蓮,盛放在瓷盤上。
    荷葉雞自是不必贅述,發揮穩定,宜嬪和僖嬪前幾日也吃過這道菜,都很喜歡。
    “這一道叫什麽我聞出了魚蝦的味道,是用魚蝦做成的”阮酒酒指著一道造型如荷花的菜問道。
    “德妃娘娘您好眼力,確實是用的草魚和河蝦剁成魚茸、蝦茸,做成內餡。托著魚茸蝦茸的花瓣,是用胡蘿卜做的。荷花瓣之間的蓮蓬,用的是青豆點綴,仿做蓮子。”上膳的小太監道。
    “咱們都嚐嚐”阮酒酒看向宜嬪和僖嬪。
    “這個造型倒是取了巧,沒有用到荷花荷葉,卻也能算上是荷花。我先嚐這個。這道菜叫什麽名”宜嬪不見外道。
    小太監回道:“回宜嬪娘娘,這道菜名為魚蝦醉荷花。”
    “名字也好聽,有點兒詩意在,配的上荷花的美。嗯。味道也不錯,沒有魚蝦的腥味兒,隻剩鮮甜。入口鹹鮮爽滑。這道菜我很是喜歡。”宜嬪吃了一口後,和阮酒酒、僖嬪分享著。
    阮酒酒和僖嬪都先吃著炸荷花,聽著宜嬪的推薦,她們立馬看向少了一塊荷花瓣的魚蝦醉荷花。
    “我嚐嚐蓮蓬心裏的青豆。”阮酒酒道。
    “我和宜嬪妹妹一樣,也嚐嚐魚蝦剁成茸後蒸熟的口感。”僖嬪道。
    上完菜,退在一邊的小太監們,看著幾位主子娘娘吃的很是開心,心裝回了肚子裏。
    主子們喜歡今兒的荷花宴就好,不枉禦廚和民間廚子們絞盡腦汁的想著菜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