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看著淩霄上仙的背影漸行漸遠,終於支撐不住,重重地跪倒在地。
    他渾身無力,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
    剛才那一道金光,不僅僅帶走了他的力量,更摧毀了他的意誌。
    “為什麽......他不是仙嗎?”周陽嘶啞地低語,淚水止不住地滾落,
    “我曾經那麽崇拜仙人,所以才下定決心要修仙。我以為仙人高高在上,有著普渡眾生的大智大慧......可現在,我才知道自己是多麽天真。”
    他用力抓著身下的青草,指節因為用力已然發白。
    麵前的一片花海,在他眼中荒無人煙,滿目瘡痍。
    “哈哈哈哈!”周陽猛地仰頭長笑,嘶聲力竭,“我真是個白癡!居然認為仙人會有普渡眾生的大仁大德,我t的是腦子進水了嗎!”
    說罷,他一把撕扯開自己的衣襟,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胸膛,牙根咬得死緊。
    “疼啊,可真他媽的疼啊!”周陽大笑著,淚水混著唾沫劃過他扭曲的麵容,
    “這疼痛提醒我,我不過是個螻蟻,我以為自己可以翱翔九天,卻忘了我連蟻穴都守不住!”
    他渾身戰栗,牙關格格作響,那道仙罰隨時可能發作,將他燒成焦炭。
    他已經感受到難以言喻的痛楚自五髒六腑深處升起,像萬千利刃在他身上翻江倒海。
    “哈哈......哈哈哈哈!”他捂著腹部狂笑,眼神中已然失去了理智,
    “來吧,讓我再感受一次那痛楚吧!反正我也守不住什麽了,不如就痛快地去死吧!”
    說完,他又是撕心裂肺的大笑,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話。
    然而無人能明白他笑點何在,這荒郊野嶺中,隻有他一個人的崩潰大笑,回蕩著空曠的回音。
    “主人!”不遠處,金甲傀儡焦急地喊道,卻被結界擋在外麵,無法靠近分毫。
    它死死地握緊拳頭,眼中透著無能為力。
    它記得,當年的主人周陽身披金甲,英姿颯爽,曾戰無不勝,橫掃昆侖界。
    如今這情況他還是第一次見。
    “我從沒有見過主人這麽絕望過。”金甲傀儡低聲道,“他生來資質平庸,又遭同門欺負,這和我印象中的主人一點都不一樣......”
    它的拳頭越握越緊,手臂上的金屬咯吱作響。
    它恨不得現在就衝進結界,將周陽救出,哪怕是舍此一命。
    “可我什麽也做不了啊......”金甲傀儡自暴自棄地跪倒下來,它這具金屬的身軀,竟也流下了沉重的眼淚。
    一旁的宇文玥看著這一切,淚水早已淌滿了麵頰。
    “太痛苦了,我真的忍不住了。”她抽泣著,向安子平伸出手,“我們去救救周陽吧,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我們救不了他。”安子平淡然說道,“這隻是過去的幻象,我們無能為力。”
    “那......那也太慘了!”宇文玥哭倒在安子平懷中,“我還以為修仙之人都追求仙道,有著寬廣的心胸呢!”
    “修仙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安子平輕歎,“我們也隻能看著這一切發生了。周陽命途多舛,這一刻的痛苦,隻是他人生的一個縮影而已。”
    他雖然語氣平靜,但眉宇間也透出幾分憐憫之色。
    他活了幾千年,見多了世間險惡,但像周陽這樣命運坎坷的,也確實罕見。
    這時,幻象中的周陽微微抬起頭來,目光渙散地望向天空。
    那曾經是他最鍾愛的天空,他總喜歡仰望藍天白雲,望著日月星辰出神。
    可那些美景在此刻對他而言,全都變得黯淡無光、色彩褪去。
    因為,那美景中再也不會有一個嬌俏的身影,陪在他的身旁。
    再也不會有海棠紅著臉頰,跟他嬉笑打趣的身影;
    再也不會有海棠溫柔地注視著他,俏皮地捉弄他的畫麵。
    一切的一切,都隨著海棠的離去,黯然失色。
    這天空,這花海,這曾經熱烈的榮景,對他而言,一文不值。
    周陽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死,仿佛靈魂已經離開軀體,變成一個行屍走肉。
    他麻木地想,自己還剩下什麽呢?
    愛的幻滅,理想的破碎,傷痕的刻骨,還有那來自仙人的仙火地獄。
    這些,似乎是提醒他還活著的唯一標誌。
    淩霄上仙的手一揮,他的世界就土崩瓦解。
    他拚盡全力守護的,他視若性命的摯愛,也在一夕之間離他遠去。
    他能做什麽?他又能改變什麽呢?
    一無所有,束手無策。
    這世間從來就沒有什麽公平可言,強橫者為尊,正義與真情,不過是弱者的癡心妄想。
    周陽自暴自棄地閉上眼睛,等待著仙火的侵襲。
    既然一無所有,那這痛苦也就成了他活著的唯一意義,提醒著他曾有過的榮耀與癡情。
    也許很快,這痛苦也會成為習以為常,成為他活下去的動力。
    因為除此之外,他別無選擇。
    “可憐的周陽,他經曆了那麽多磨難,卻還是在最的時刻輸給了命運。”宇文玥歎息道,“我真希望他能改變這一切。”
    “命中注定多舛,這就是他無法逃脫的宿命。”安子平狀似淡然,眼中卻也透出憐憫,“我們都有自己的命運之路,他的路雖艱辛,但也許終有出頭之日。”
    “出頭之日?”宇文玥詫異地問。
    “不然他何以能成為瑤池的仙王?”安子平淡淡說,“他的故事,遠不止我們看到的這些。”
    宇文玥聽後,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
    她重新審視著幻象中的周陽,雖然他正渾身戰栗,滿目絕望,但命運的洪流還在繼續,也許奇跡就在前方。
    “你說的對,這一刻的痛苦,不能代表他的人生。”宇文玥緊緊握住安子平的手。
    “那我們就繼續觀看下去吧。”安子平會意地點點頭,與宇文玥並肩而立,凝神觀看著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