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兒早出，還是早些回去，許是能親眼見著他們出世。”
    秦斥被震驚地呆愣在原地。
    雙生？
    竟是雙生！
    想著雲苓的肚子和肚中的孩子，那個君子如玉的知州大人也柔情四溢。
    等他回神，老者已然不見了人影。
    “公子，他已是離去了。”
    “那便算了，相遇已是幸事，我們走吧。”這木屋簡陋，容不下他們許多人，得另外尋了住處才行。
    秦斥帶著人繞開了這座山，來到駐軍所在之地。
    雖他親手交了信叫暗衛長送去，但他擔心謝巍恐不會那麽輕易相信。
    駐軍所在外麵一裏處，是一個村落，正好了他們可以休整，等著暗衛長的消息。
    謝巍看著手裏叫人送來的消息，昌平縣沒有任何事情傳出來，就是府城三個官員去了昌平縣，失蹤了一事，也沒有傳得其他幾個縣城都是。
    若非他有意叫人調查，恐怕不會知道。
    這消息明顯是叫人壓下去了。
    謝巍麵色凝重。
    “將軍！外麵有人拿著知州大人的信物來找。”一小兵來報。
    “請進來。”
    暗衛長按照秦斥所交代的，將信轉交給了謝巍。
    “呈上來。”
    入目是沒有封名的信，拆開一看，是秦斥的字跡，他認得。
    上麵提到的，昌平縣，北藺國，調軍暗中入城等字眼，看得謝巍眼睛痛，最後末尾處提及了秦斥現如今的狀況。
    謝巍沒有說話，而是問道：“你家大人寫信時是在何處？”
    暗衛長恭敬地回答：“回將軍的話，是在玄山另一邊的村落之中。”
    “可有與你說接下來他會去哪裏？”
    暗衛長苦笑，他家公子叫他來送信，就沒想過會讓他回去。
    “此事我需得與你們大人親自談談。”
    謝巍看著暗衛長，眼神很堅定。
    “是——”
    便被趕了出去，暗衛長漫無目的地走著，卻突然被人攔下。
    是熟人：“老大，公子叫你過去。”
    公子來了？
    暗衛長一下來了精神：“快快快，公子在哪裏？”
    找到了一處民宅的秦斥，洗去了一身髒汙，他能忍受這幾日來的風塵已是極限，穿上了另外一身的粗布衣袍。
    此時好不容易喝上了一盞熱茶，正攤開了輿圖。
    “公子！”暗衛長腳步匆忙。
    “謝巍怎麽說？”秦斥頭也沒抬地問道。
    “他想親自見你一麵。”
    秦斥眉心一皺，要見他？
    秦斥又親自去信一封，讓暗衛長再去找了謝巍，這次謝巍總算是應下了。
    “回去告知你們大人，我應下了。”
    秦斥得了回話並沒有其他的表情，隻是點了點頭，便又開始看起了輿圖。
    這邊，昌平縣內大亂。
    玄衣男子身為這一群黑衣人之主，他突然昏迷倒下，便已然嚇壞了一群人。
    這一連兩天也沒有蘇醒的跡象，氣得其他人已是殺了一個大夫了。
    這兩日周通判和呂長史好過了許多，也能喘口氣。
    又一個大夫顫巍巍搭上了玄衣男子的脈搏，正當他要靠近些，卻被玄衣男子突然的睜眼給嚇到了。
    渾身一抖。
    看得一旁的人臉色一冷：“不給主子好好看，是想死不成？主，主子！主子，您醒了？”
    大夫誠惶誠恐趴在地上，也沒有開口求饒，毫無存在感。
    黑衣人此時也不再管他，直奔床前：“主子，您可是好些了？”
    玄衣男子眼神淩厲帶有殺氣，忽而想起昏迷前的事。
    “抓到人了？”他嗓音嘶啞，看著樣貌不俗，臉上的疤卻生生破壞了這一切。
    黑衣人動作一頓，垂下腦袋：“沒有。”
    他們的勢力雖都在昌平縣，但此地畢竟是在周國，他們做起事來總是會束手束腳。
    北藺國大多是草原，昌平縣許多山，他們對地形不熟悉，也很容易迷路。
    玄衣男子閉上了眼，不想再理會。
    隻淡淡開口：“加派人手去找！”
    他有預感，他們在此處應是待不了多久了，可他來此的目的還沒有達到。
    秦斥終是和謝巍達成一致。
    謝巍派了一五千人潛入昌平縣，又調派一萬人順著玄山翻過去包圍昌平縣。
    秦斥手中有證據，這私自調兵一事，便能抵消去了。
    北藺國的蠻子都打到周國府城來了，還同他們客氣什麽，就是聖上知道，也不會怪罪。
    玄衣男子的預感沒有錯，在得知有大量百姓入城時，他就生了警惕，帶著幾個重要的部下先退出縣衙。
    這夜，昌平縣的街道安靜得詭靜，那打更人更是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黑影給嚇暈了過去。
    秦斥換上了夜行衣，和他們一起行動。
    先去府衙之中將落在他們手中的人救出來，而謝巍帶人正麵包抄。
    “主子！不好了，謝巍帶人打進來昌平縣了！”
    玄衣男子覷了他一眼：“那便是打進來了罷，那縣衙已不過是個空殼子。”
    “可主子，我們不逃嗎？若是他們找上這裏——”黑衣人竟是比玄衣男子還要著急。
    誰知玄衣男子陰冷一笑：“就怕他們不來。”
    他此時就想著要抓住秦斥，此人對他必有大用，犧牲一點人算什麽。
    黑衣人渾身發寒，撇開了頭去，艱難地發出一個單音：“是。”
    秦斥看著早已人去樓空的府衙，為防有詐，還四下搜索一番，均沒有找到人。
    “公子，想來他們是已經逃了。”
    看著那被綁著的衙役，這麽些年來助紂為虐，欺壓百姓，無惡不作，真是該死極了。
    “可派人去地牢看過了？”
    “找到了周通判和呂長史，還有一個不知死活的人。”
    但周通判和呂長史的情況堪憂，看著他們已經被折磨得不像樣子，就是叫來了大夫，這傷也得過去許久才能愈合了。
    而那個不知死活的人，正是冒死寫了那封折子的人。
    本是被控製的他，趁人不注意寫下的，竟是就這麽被秦斥看到了。
    雖然還是有了紕漏被人發現了，但秦斥尋了過來，他的犧牲就還值得。
    秦斥看著那個麵目全非的孫縣令，以及早已妻離子散，不知蹤影的一家子，無端覺得有些同情。
    大夫在給他治傷，他閉著的眼睛偶爾疼得受不了抽搐一下。
    先是給他清洗過了一遍，那水竟是黑得與汙泥水一般，竟是洗過五次後，才稍稍好些。
    等清洗幹淨，才看到他的傷口，有些已是結痂了，還有些是輕傷。
    孫縣令在大夫按壓人中之後，緩緩轉醒，看著眼前的床帳有些呆愣。
    此處不是在那黑暗的地牢之中了，已然是出來了，他已是許久沒見過光了，竟然覺得這燭火光刺眼得很，叫他忍不住又想閉上。
    大夫沉聲道：“縣令還是醒著吧，不然這傷可不好治。”
    有些傷傷在致命之處，大夫怕出意外，這蠟燭就是點了一屋子也不似白日裏那般看得清楚。
    孫縣令聽見陌生的聲音，宕機的大腦終於開始轉動。
    嘶啞著嗓音問道：“你們是誰？”
    尤其是站在他麵前的秦斥，看著就叫人知道，這人定是這些人中說話之人。
    眼睛一動不動看著秦斥。
    秦斥溫聲道：“孫縣令辛苦了，我是鄴城的知州，此次帶人前來查清昌平縣一事。”
    查清？
    孫縣令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有些不解。
    他扯了扯嘴角：“那些人呢？”
    “我們來時就不見了，孫縣令可能知道些什麽？”
    孫縣令突然笑了，他知道些什麽？他能知道些什麽？
    從他上任之後的三年，他就被人挾持了，如今已是過去了十年，這昌平縣又怎麽能如他記憶中的模樣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