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巍隻覺身在暴雨之中，回氣速度竟然不夠。
    他躲開左一重拳，一個不察右臂便被右二抓住，揮霍真元震爆脫離，身位才拉開一丈，餘光見沙巨人肩頭雙臂重炮迸射，拉長為鋒銳軟槍。
    霍巍雙目圓瞪，淩空側身，勉強讓過左右鋒刃，麵頰卻覺溫熱。
    是血。
    但還沒完。
    紮入地麵的軟槍鎖死發力，將沙巨人彈射拉近，一記高速平肘轟中胸口……
    骨裂聲如雷。
    眾目睽睽中，霍巍炮彈般炸入十餘米外的雪堆，而後憋著氣滾身橫移。
    原本位置，不論雪牆還是地麵，都被躍起砸下的沙巨人踩得粉碎。
    態勢已完全變化。
    霍巍極少進攻，依賴飛行能力或守或走；洪範固然猛追，一時也布置不出什麽決定性的攻勢。
    場中兩人都有著出色的真元恢複力和遠超凡俗的身體素質，真要按現在的打法糾纏下去，再耗上半天未必見得了勝負。
    洪範欲以此戰立威，自不願拖遝。
    “前輩逃不累麽？便以最後一招分個勝負吧。”
    他改甲為翼，放話後便垂直拔起，在雪幕中開出一條通道。
    此時天色接近黃昏，落日在風雪中難辨方位，隻有黯淡昏光透過無窮深雪稀薄且均勻地披灑。
    所有人都聽過橫天熾星的名號，但無人真的見過。
    沙翼已入雲霄，霍巍沒有去追。
    僅是洪範方才明顯未到極限的速度已遠超過他。
    片刻後，眾人仰首望去，見鉛灰色層雲中亮起微小的赤色斑點，而後迅速擴大為豆大紅暈。
    又一息，明亮的金紅色流星撞出九天，狂飆無拘，垂直刺下。
    霍巍掌心滿是汗意。
    雷霆尚未迫近，狂風已在怒吼。
    借助重力加速，洪範的時速逼近九百公裏每小時，竟比天人一界的彭冠還要高些。
    霍巍沒有把握接下這一擊，隻覺得洪範已經瘋了。
    但他很清楚自己必須接。
    躲，即是敗。
    “來啊！”
    霍巍狂喝一聲，將剩下真元盡數揮霍，在體表凝為保護層。
    金虹穿空將至，壓停了眾人的呼吸。
    這時候一聲震喝炸在所有人耳畔。
    “夠了！”
    被熾星燒淨的大氣中濃雲驟生，如實體般纏繞洪範，將他臻至極限的速度拖慢。
    出手的正是、也隻能是寇非。
    以洪範方才的出力，若霍巍真的受招，兩人中必有死傷。
    正因如此，寇非已充分體會到了這位當代天驕榜首的決心與力量。
    當然，在場所有人都不曉得龍魂果的存在，真撞上了死的隻會是霍巍。
    暮雪被天人徹底驅散。
    洪範在了無止境的真元包裹中落地，環視階上觀戰眾人，自他們眼中看到敬畏與驚懼。
    除寇非外，在場自命不凡者俱未見過成道前的武聖是哪般風姿。
    現在，他們覺得自己知道了。
    不隻是寇永、許織煙、宋棲梧、王逍澹，甚至是向淩絕、孫撼嶽、鄭乾，以往的不可一世經過方才那赤色星輝一照，都顯得泡沫般黯淡。
    “此戰既無結果，便以和論吧。”
    洪範散去沙翼，淡然道，臉上找不見戰前一絲一毫的狂妄跋扈。
    他與霍巍對視一眼，後者摘下無鋒，點了點頭未有言語。
    武道達者為先，此刻的洪範不再是後輩。
    “你還有九個月滿二十四歲，對吧？”
    寇非定定然瞧了洪範一眼。
    “若在那之前突破元磁，你當是百餘年來在榜天驕中的曆代至強。”
    他說完領頭回殿。
    二次入座，索成周明顯能感到所有人對待洪範態度都有質變。
    甚至是寇非與彭冠。
    縱覽九州，先天高手估計隻有五千人上下，各個在本地已有十足分量。
    而在這五千人中，能媲美元磁戰力的每代未必能有一人。
    普通人固不知曉，但幾位鎮北衛大將軍都很清楚，元磁受神譴限製不能隨意參戰屠戮，先天卻無此憂。
    一個戰力達到元磁級別的先天，價值可比一般元磁要大得多了！
    “寇公，我欲在絕喉山開辟商路，望衛中準我多發路引。”
    洪範奏道。
    “此外，考慮到未來物流發展，我希望三衛及北疆各大商行能派人常駐烽燧城。”
    “你知道那頭蠱雕嗎？”
    寇非反問。
    “我會解決。”
    洪範即回。
    眾人聞言本能想笑，但一想到他剛剛壓倒元磁的一戰，不得不強行憋了回去。
    “你來解決？嗬，好個九州一代之魁首。”
    寇非似笑非笑。
    “今日所提之事本座不能準，待你先將蠱雕頭顱送來雪漫城再說吧。”
    “諸事議定，春節將至，大家早歸。”
    經過方才一戰，他心頭有了些新的想法，徑直散會。
    此後，無人知道寇非獨留洪範的一刻鍾，兩人到底談了些什麽。
    當日烽燧城一眾未多停留，連夜返程。
    PS：昨晚與霍巍這一戰寫到一半，想想這個情節斷了也太不好，所以到今天下午寫完改完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