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等我回來跟你解釋！”喬紫也沒想到會這樣快，但當然是越快越好，忙騎上單車和蔣勝堂一起來到小莊村。
    到了小莊村村公所，等到時間電話打來，喬紫接起：“您好，我是喬紫。”
    對方是公事公辦語氣，也可以說是極疏離冷漠的語氣：“喬同誌，我後天到八角鎮，帶著你家蘋果，我們在鎮招待所門口見麵談。”
    喬紫還沒細問，那邊“啪！”掛了電話。
    蔣勝堂湊著耳朵聽，急道：“剛才跟我說也是這種口氣，什麽都不說清楚，後天幾點見啊？帶多少蘋果啊？他長什麽樣子？到時我們咋知道誰是？”
    喬紫微笑：“舅舅沒事的，到時我跟你一起去就是了。”
    第二天，喬紫騎車去了鎮上圓通橋，觀察一圈，走到一個倚靠在牆角，手裏夾著一根卻不抽的男人麵前，低聲道：“你有什麽煙？都是什麽價？”
    男人上下打量她：“你要什麽價位？”
    喬紫笑道：“價格好說，隻要你貨好。”
    “我的貨不好，你在八角鎮就找不到好貨了。”男人倨傲道，“葵花五角，福牌隻要你六角五一盒。”這打扮的村姑也就隻能買這檔次的香煙了。
    喬紫搖頭：“這個太次了，要好一些的。”
    唔？男人微一愣，又道：“豐收八角，群英、勞動、生產一塊一盒。”
    喬紫笑道：“你還說你這有好貨，怎麽就這些？”
    男人眨眨眼睛，探究的看了看喬紫：“好貨我當然有，就怕你買不起，大前門一塊五、牡丹三塊，大中華五塊一盒。”
    喬紫道：“大哥，你這價也太高得離譜了，大中華在供銷社才九角五一盒，就算要票，你番一倍兩倍還說得過去，怎麽翻了五倍？”
    男人“嗬”的一聲：“煙票你去弄弄瞧，翻一倍你能到弄我算你牛！你到底買不買？不買一邊去，別來浪費我口水！”
    “我要一條大中華你少點嘛。”
    竟然要一條？男人雙手抱胸：“你說個價我聽聽？”
    “十五塊。”
    “不可能！”
    “十六塊。”
    男人放下手不耐煩道：“你別給我一塊一塊的加了，我可沒時間跟你磨，大中華最低價三十八塊一條，要你就拿錢來，不要就算！”
    “大哥，工人一個月的工資都沒三十八塊，你看這樣行不行，二十五塊”
    “一邊去！”
    她說的哪點錯了？喬紫推著單車扭頭走，她也生氣了。
    走著走著她又開始後悔。
    前世，她不買奢侈品，那玩意沒啥用場，但她買古玩字畫，最高價過億，眼睛都不眨一下，因為反手一賣就能賺回來。
    這次買煙，也是為了能賺回更多的錢，為什麽就這樣舍不得呢？
    因為現在的錢不是她一人的，二弟昨天為不能吃豬肉又哭了一場。
    進退兩難，喬紫的腳步忽慢忽快，突聽後麵有人喊：“小姑娘請等一下！”
    一回頭，竟然是剛才那個賣煙的男人！
    喬紫大喜。
    前世今生做生意都一樣，還價到一定的時候賣家還不肯，你就走，然後他就會叫住你。
    這個更誇張，追來了。
    那麽是給他二十五呢，還是十六塊？
    她還在考慮，一條大中華就塞向她：“給你！”
    喬紫雙手都伸出去了，聞言“簌”的縮回來：“給我？多少錢？”
    “你先拿著嘛。”男人又將香煙朝她單車上塞。
    “別別！”喬紫左擋右擋，“你先說清楚多少錢？給錢我才收。”
    “”無法強塞，男人舔舔嘴唇，試探道，“你看一塊錢行不？”
    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喬紫本來隻是有些懷疑，這下肯定了，“你拿走吧，我不要了。”
    她騎上單車就要走，男人急忙拉住車後座，“你嫌便宜咱好商量，兩塊行不？三塊也行啊？”
    “放手！”喬紫無奈道，“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了！”
    “小姑娘你行行好吧。”男人不放手，吸了兩下鼻子，帶著哭腔道，“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吃奶娃娃，全指著我這營生，你就拿供銷社的價給我行不行了？”
    喬紫又好笑又好氣，“等著我拿錢給你。”
    “好好好。”男人這才破涕為笑，見喬紫數了三十八塊給他又不敢收，“別，別，供銷社一條大中華九塊五。”
    “拿著吧，”喬紫笑道，“替我謝謝蕭明。”
    石頭巷37號，常五將三十八塊雙手放到桌子上：“這個，那個，然後，所以。”
    “滾。”蕭明看著賬本，臉黑得像鍋底。
    “是！”常五趕快跑出去，叫來小弟吩咐，“給我好好看著，不管是喬紫還是她舅來賣蘋果，給我高價收購！”
    小弟抱怨：“大哥不是說了，不要再管她了嗎？”
    “大哥說了幾次？”
    “大哥做事從來一言九鼎，當然隻說了一次！”
    常五一巴掌打在小弟頭上：“大哥說了三次！聽好，是三次！你他瑪還不快去盯著？”
    “是是是！”這個小弟跑了，那一個小弟又不服氣，“常五哥，我看那個喬紫脾氣強得很，人家未必肯來圓通橋賣蘋果！”
    “她不來圓通橋賣蘋果，想賣出兩角一斤的價？”常五剛要打罵，手都抬起又放下，眼睛骨碌碌轉，哼哼笑兩聲，“你說的對，就數你聰明了，去吧，去盯著去。”
    小弟不解：“剛才那個兄弟不是已經去圓通橋盯著了嗎？我還要去哪裏盯著？”
    “你不是說她未必去圓通橋賣蘋果嗎？”常五一巴掌打上去，“你還快滾去小莊村盯著？”
    “小莊村？”小弟抱頭鼠竄，再不跑常五哥大腳就踢來了。
    那麽偏遠的山哢哢叫他去，早知道就不要多嘴了。
    第二天，喬紫一大早就到鎮招待所門口，手裏拿著塊紙板，上麵寫個“喬”字。
    快九點半，裏麵走出一個中年男人，身材相貌都很普通，衣著神態跟鎮上人有區別，看到紙板上的字微一愣，走過來道：“全名是什麽？”
    聲音是昨天打電話那人的，喬紫一笑：“喬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