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亮站在空蕩蕩的家中，有些迷茫看向四周，原本溫馨幸福的家就這麽沒了，少年的心一片冰冷。
    簡單收拾了幾樣東西，找了一個提袋裝好，急匆匆出門而去。爸爸還在醫院躺著呢，他不敢耽誤時間，生怕爸爸再有什麽事！他現在隻有爸爸了，恨不得一刻都不離開他。
    他現在很後悔自己在法庭上的衝動。本來他隻是想發泄一下心裏的仇恨，但是沒想到把爸爸急進了醫院。現在回想起來，恨不得自己給自己一巴掌。爸爸這段時間的憔悴不堪，他是看得出來的，自己卻不懂事地又給他平添了壓力，真的不該呀！
    好不容易擠上了公交車，一手艱難地轉著扶手，一手拎著提袋，身體被周圍的人群擠得東搖西晃。
    公交車忽然一個急刹，好像是前麵有一輛電動車突然橫穿了馬路。
    司機罵了一句，“他媽找死啊！”
    但是電動車主早已跑遠了，肯定是聽不到的。
    齊亮艱難將傾斜的身體站直，後腳跟卻一不小心踩到了什麽東西。
    他連忙抬腳，準備扭頭道歉。
    身後就傳來一聲嬌裏嬌氣的呻吟，“誒呦，疼死了！你看著點呀！”
    他擰著脖子，終於看清了那是一個畫著濃妝的女孩，正皺著眉瞪著自己。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還沒等他話音落地，站在女孩身邊的青年抬手指著他的鼻子就罵，“他媽瞎呀？看把我女朋友踩得？還他媽不是故意的，那你怎麽不踩別人啊？”
    他身體向後縮了縮，無助和委屈瞬間溢滿了全身，低頭避開那青年凶戾的目光，“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女孩也不管可憐巴巴的齊亮，隻是將頭靠近青年胸膛，一個勁撒嬌，“人家疼死了剛才！”
    青年還想罵，一個老大爺說話了，“算了小夥子，你女朋友也沒啥事，人家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也道歉了，差不多得了！”
    “用你管？”青年瞪了老大爺一眼，發現四周的乘客都向自己看了過來，目光中都或多或少帶著鄙視，這才嘟囔了幾句誰都聽不清的話不理齊亮了。
    齊亮低著頭，強忍著要滴下來的淚水，艱難向旁邊擠，直到那對青年男女被其他乘客擋住，這才停了下來，愣愣看著車窗外發呆。
    仇恨之火再次從心頭燃起。如果不是那個林風害死了媽媽，爸爸怎麽會住院，自己又怎麽會在公交車上，又怎麽會被人這樣欺負？所以，今天自己所受的委屈和傷害也是林風強加給自己的。
    他忍不住攥緊了拳頭，指甲在手心裏紮出了血印子，卻絲毫沒有感覺到。
    公交車駛過繁華的商業區，春節酬賓的各類優惠活動還在持續著，人群洶湧。
    一個瘦削的男人牽著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從一家服裝店走了出來。男人拎著一個手提袋，應該是給女孩剛買的衣服，臉上笑得極其放浪。女孩發著嗲，時不時用小拳頭在他身上敲打兩下。男人則趁機在女孩臉上親了一口，絲毫不在乎周圍的目光。
    兩人走到路邊，男人拿出車鑰匙，和女孩一起鑽進了黑色的奔馳車裏。
    林風！
    隻是不經意的一瞥，齊亮馬上就認出了那個牽著女孩的男人，正是剛剛從法庭被釋放的林風。
    這個害死自己媽媽的人，將爸爸氣進醫院的人，讓自己剛才被人欺負的人，此刻竟然毫發無損地享受著紙醉金迷，香車美女。
    憑什麽？憑什麽受害者要承受所有的傷痛，而加害者卻能逍遙自在？憑什麽？
    他死死咬著嘴唇，目光子彈般釘在那奔馳車上，直到它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他才感覺到一股鹹澀流進了嘴裏。那是嘴唇被咬破的結果。
    “亮亮，怎麽了？”齊勇一眼就看出了兒子眼裏的複雜。
    “沒什麽爸爸！就是稍微有點累。”
    “亮亮，”齊勇拉住兒子的手，“還有什麽是需要瞞著爸爸的嗎？”
    齊亮咬了咬嘴唇，“爸爸，我剛才看到林風了！”
    “林風？他沒對你怎樣吧？”齊勇一下坐了起來，眼睛睜圓了。
    “沒有！我在公交車上看到他牽著一個女的在逛街，還有說有笑的。”
    齊亮目光中已經盛滿了怒氣，聲音都冷了下來。
    齊勇這才稍微放了點心，“亮亮，你沒事就好！至於林風，我相信，他早晚會罪有應得。”
    “爸爸，這一次為什麽會被放出來？他害死了媽媽，難道連牢都不用坐嗎？為什麽呀？為什麽這一次他不能罪有應得？你說的早晚到底要等到什麽時候？就算以後他再害人，你能保證他不會像這次一樣沒事嗎？”
    麵對兒子的質問，齊勇張了張嘴，卻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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