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對不起，我不該說這麽多沒用的話！我也就是隨便說說，你別生氣。”
    齊亮看著爸爸的臉，皺紋不知不覺間又深刻了許多。他一陣心疼，忍不住自責起來。
    齊勇看著兒子，心中五味雜陳。兒子的善解人意讓他感到欣慰。而作為爸爸，他沒辦法為兒子撫平創傷，這讓他感到強烈的挫敗。
    就在此刻，人生第一次，他心中那個堅守信念開始動搖了。
    “亮亮，對不起！都怪爸爸，或許爸爸當初不當警察就好了。多半是爸爸當警察得罪了人，然後被他們報複，才牽連了你媽媽。”
    齊亮抬頭看向他，“爸爸，你不要這樣說，在我心裏你是最厲害的警察，你抓了那麽多壞人。如果你不當警察，隻會有更多的壞人去傷害別人。他們是壞人，你抓他們有什麽錯？媽媽被他們害了，我很難過，但是我還是願意相信，他們一定會受到懲罰的。你們大人不是經常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嗎？也許，是他們時候還不到時候吧！”
    齊勇驚訝地看著兒子，他怎麽都想不到兒子竟然會在這個問題上說出這樣一番言論。他是真的這麽想，還是隻為了安慰自己呢？
    齊勇正要再問，齊亮已經將路上買來的盒飯打開，擺在了桌子上，“爸，餓了吧，我們吃晚飯吧！”
    “嗯，好！吃飯！”齊勇抬手摸了摸兒子的頭，父子倆打開了一次性筷子，開始吃飯。
    齊亮雖然嘴上不停嚼著飯菜，嘴裏卻絲毫感覺不到味道，他的思緒飛得很遠。
    半個多月的旅行，他和謝宇軒已經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而幾乎是同時失去媽媽的遭遇，讓兩人更是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
    住宿的時候，都是他們兩人一間，陳菲自己一間，這正好給了兩人交流的機會。
    有一天，不知是誰起了話頭，兩人漸漸聊到了死去的媽媽。齊亮隻說自己的媽媽是自殺，而謝宇軒則臉上帶著一絲自豪，向他講述了自己媽媽的“事跡”
    他聽到謝宇軒說，他媽媽將欺負過他的那些人統統殺了，然後最終被判了死刑。
    他有些震驚，為什麽媽媽被判了死刑，謝宇軒仍然引以為豪呢？
    他問他，你媽媽為什麽非要殺人呢？難道沒有其他解決的辦法嗎？比如說找那些人的家長，或者學校領導，實在不行還可以報警啊！
    謝宇軒回答的時候很平靜，如果那些辦法能夠解決，你覺得我媽媽會用那麽極端的方式嗎？這個世界本就不公平，那些欺負我的人有錢有勢，你說的那些對他們根本沒用，反倒隻會讓他們變本加厲地欺負我。所以，我媽媽才殺了他們。是他們該死，我媽媽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世界。
    他被謝宇軒的話震撼了，愣了很久。
    在那個時候，他還矛盾著，謝宇軒也許是被人欺負得太過分了吧，所以他看待這個世界的視角也隨之傾斜了。他還是願意相信爸爸所說的，法律會給那些壞人應有的懲罰，會保護每一個人的。
    然而就在今天，就在他看到林風帶著那花枝招展的女孩招搖過市的時候，他這個念頭徹底崩解了。
    沒錯，他是想安慰爸爸，不想他著急難過。但其實他說的也沒錯，那些壞人肯定會受到懲罰，隻不過在他看來，那些懲罰不一定就是來自法律。就如同謝宇軒的媽媽用自己的方式懲罰了那傷害自己兒子的人，那也是懲罰。從本質上來說，都是懲罰，對那些垃圾壞人有何區別呢？
    他不禁遐想著，如果林風還傷害了別人，被某個無法忍受的人殺死該有多好，那樣媽媽的仇也算報了，自己這個心結也就能解開了。媽媽的在天之靈也就能瞑目了吧！
    “亮亮，想什麽呢？”齊勇發現兒子吃飯的動作僵硬機械，眼神木訥，似乎是出了神，連忙問道。
    “啊？”齊亮被從淩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連忙搖頭，“沒想什麽呀！”
    “還騙我，沒想什麽都出神了？”
    齊亮知道爸爸的脾氣，如果不說點什麽，他肯定會追問下去的。
    “爸，這次旅遊的時候，我聽謝宇軒說陳菲姐姐能夠能夢到案發現場，是不是真的呀？”
    齊勇皺著眉看著兒子，“她確實有這種能力！你剛才就在想這個？”
    “是啊！”齊亮點頭，“如果我也有這種能力多好，將來當警察，哪個壞人都跑不了，全都把他們抓起來。”
    齊勇一愣，“你想當警察？”
    齊亮點頭，“爸，我想！我從時候就喜歡你身上的警服。”
    齊勇苦笑，“亮亮，你要想好，當警察可能會犧牲很多！但是隻要你真的決定了，爸爸一定會支持你！”
    齊亮筆直站了起來，稚嫩的臉上滿是鄭重，“爸，我早就想清楚了，我要成為一個像你一樣厲害的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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