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雨時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走了上去。
    電話鈴響，她接起：“你好，這裏是119，請問有什麽可以幫你？”
    開場語一出，徐沛原本毫無興趣耷拉著的頭跟著抬了起來。
    此刻薑雨時已經進入角色，全然沒有在意任何人投過來的目光。
    包括不知什麽時候進入試鏡室，倚在門邊饒有興致看著她的顧沉舟。
    試戲還在繼續，助演語氣著急：“119是嗎？我要報警，這裏著火了，火勢很大，你們快來人啊！”
    薑雨時：“先生，請問具體地址在哪裏？”
    助演：“海城鬆園路三號石油化工廠。”
    薑雨時：“好的，您清楚著火源嗎？”
    助演：“應該是工人違規抽煙引起的，你們快來啊，火勢越來越大了！”
    薑雨時：“我們很快就到，請你先到安全地點避險！”
    電話掛斷。
    徐沛和其他幾個評審眼裏隱隱都帶了些肯定。
    她的接警話術談不上非常專業，但作為外行人來說已經相當不錯。
    火警接線最重要就是要問清地點和著火源，否則怎麽出警？
    看到這兒，程曉曉暗自扼腕歎息。
    難怪剛剛她接完電話徐沛臉色不太好看，原來她太緊張，忘記問地點了
    再說薑雨時這邊。
    通知完出警，她拿起桌上的對講機，正在與助演扮演的喬澤對話。
    捏著對講機的手收得很緊，有些微微發抖，指頭泛著白。
    她將對講機提上來，放在嘴邊，幾番欲言而止，放下，又拿起來。
    重複了三四次。
    她終於鼓起勇氣，按下對講機的通話按鈕。
    聲音平靜卻又有些微顫，“喬澤注意安全，等你回來。”
    助演幾乎是情不自禁地回應，“喬澤收到。”
    薑雨時深吸了一口氣，盤旋在眼眶的淚水始終控製著沒有落下來。
    最後，她放下了對講機。
    表演完畢，評審及助理都被薑雨時的表演給鎮住了，場子裏出奇的安靜。
    不同於程曉曉最後歇斯底裏地哭喊，她隻短短說了一句話。
    如此含蓄，卻又充滿張力。
    角落裏的顧沉舟看著還沒完全出戲的薑雨時，眸光微微顫動。
    這是他第一次看薑雨時演戲。
    過往她拍的戲，他一部都沒看過。
    也是到這一刻他才發現。
    原來她很會演。
    原來她在演戲時，這麽美。
    徐沛麵不改色，拉了拉坐式話筒，“我想問你兩個問題。
    第一個，喬澤出警的地方很危險，你跟他的對話很有可能是最後一次，為什麽你隻選擇說這麽簡單一句話？”
    “因為第一，對講機作為出警時隊內的通訊工具，江晴即便有私心也不會占用公共資源太長的時間。
    第二，喬澤肩負重任，江晴作為他的未婚妻說得越多隻會給他增加心理負擔。
    第三，江晴作為喬澤的戀人，她信任喬澤，也堅信他會平安歸來。”
    徐沛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第二個問題，為什麽最後放下對講機你有眼淚但是不哭出來？”
    “因為江晴除了是喬澤的未婚妻，她也是一名正在工作的消防接警員。”
    薑雨時坦蕩地回答道。
    江晴不是普通的女生，在消防部隊工作的她，性格一定要比尋常女孩子更加堅毅。
    話畢，徐沛難得終於露出了笑意，“很好。”
    薑雨時回到座位，餘光不經意地，看見了角落倚著門框的顧沉舟。
    他雙手抄在西褲褲袋裏，正拿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自己。
    心口微微跳了一跳，她很快挪開眼沒再與他對視。
    評審團在交流意見。
    李朔原本是想將薑雨時一軍的，可這一抬頭就看見了門口站著的顧沉舟。
    心裏再是有什麽小心思也不敢說。
    隻得垂著頭聽著其他人的意見，沒表任何態。
    很快出了結果，副導演拿著話筒，“經過討論，我們一致決定，薑老師入選今天下午的終試。”
    話一出，程曉曉立馬坐不住，噌一下就站了起來，“憑什麽？！”
    說完她就後悔了，因為徐沛正拿那種很不耐煩的眼神睨著她。
    “”程曉曉眼睛一轉，明顯心虛，“抱歉，我隻是想知道我沒有通過的原因”
    薑雨時坐在旁邊都替程曉曉覺得尷尬。
    參加這類試鏡，就算沒通過也沒必要問原因。
    若是想知道，事後找人打聽就行，當場問原因，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副導演也沒想到程曉曉會來這麽一出，他一時接不上話。
    “原因很簡單。”徐沛拉了拉話筒，“看看人家怎麽演的。”
    程曉曉一聽，哪裏氣得過，“我”
    這部戲是博勝出錢投資的，程曉曉又是博勝旗下的藝人，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
    副導演連忙出聲打圓場，“好了，請兩位老師先回去休息吧，下一組！”
    程曉曉不情不願離開了試鏡室。
    從房間一出來，就看見了一直站在門口的顧沉舟。
    方才還氣得七竅冒煙的臉瞬間染上一抹喜色，她拉住顧沉舟的胳膊，“沉舟哥哥，你是專程來看我選拔的嗎？”
    顧沉舟看著站在後麵的薑雨時，皺著眉將程曉曉的手拉了出來，沒答她的話。
    程曉曉知道薑雨時在身後，又故作嬌滴滴地靠近顧沉舟，“到飯點了，沉舟哥哥，我們去吃飯吧。”
    “你自己去，我還有事。”
    程曉曉還想說什麽，抬眼就看見顧沉舟湛黑的眸子裏有些不耐煩。
    她算是比較會看顧沉舟臉色的，沒再糾纏，知情識趣獨自離開了現場。
    薑雨時此時才走過來，若無其事笑著問：“顧先生怎麽在這？”
    顧沉舟眉頭一皺，這稱呼是不是太客氣了一點？
    “我定了餐廳，去吃飯吧。”
    “啊？”倒是薑雨時沒想到的回答，她有點懵。
    顧沉舟眉頭皺得更緊，他專程來接她吃飯，這是什麽反應？
    “怎麽？沒空？”
    “不是”薑雨時下意識掃了眼旁邊不遠處等待區的人，“我們不是隱婚麽？”
    她可記得，顧沉舟說過，在外麵跟她不熟。
    更遑論一起在餐廳吃飯這樣親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