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采薇從後花園回來，大廳仍舊是一派熱鬧的景象。
    薑雨時坐在程老太太身邊，與攀談的賓客笑著聊天。
    綿綿則在一樓小客廳堆樂高。
    程采薇麵色微冷，默不作聲地將工具放回工具房。
    接著去往綿綿身邊，蹲下，“綿綿，你在玩什麽呀？”
    綿綿聽得愣一下，接著用白嫩嫩的手舉起一塊積木，衝程采薇天真笑，“綿綿堆樂高！”
    孩子眼睛又圓又大，瞳仁又黑又亮。
    笑起來十分可愛。
    可程采薇看著卻隻有厭惡的感覺。
    她麵帶冰冷微笑，“綿綿，想玩秋千嗎？”
    綿綿一聽，玩積木的手立刻頓住，仰臉看程采薇，語氣驚喜，“秋千？”
    “嗯，後花園有個很漂亮的秋千，綿綿想去玩嗎？”
    程采薇問完，沒給綿綿反應的時間，又接著補充了句，“和薑阿姨一起。”
    綿綿聽完，小臉兒染上欣喜，“想！”
    程采薇眼裏掠過一絲得逞的笑意，“那快去吧，薇薇阿姨幫你收積木！”
    “謝謝薇薇阿姨！”
    說完，綿綿從地毯上爬起來，接著踩著搖搖晃晃的小步子往薑雨時的方向去。
    薑雨時正跟人說著話呢。
    衣袖被人輕輕拉了拉，低頭，綿綿正眼巴巴地盯著自己。
    “綿綿，怎麽了？”薑雨時問。
    綿綿抿抿嘴，“漂亮阿姨，我們去玩秋千吧。”
    “秋千？”薑雨時疑惑，她不知道有秋千這回事。
    身旁的程老太太搭腔，“對對對，後花園有個小秋千，孩子想玩，你就陪她去吧。”
    薑雨時明了，站起身，牽著綿綿往後花園去。
    不遠處小客廳的程采薇，正蹲身慢吞吞地收拾地毯上的積木。
    視線落在一大一小兩人身上。
    嘴角不知不覺滲出絲絲冷冷的笑意。
    -
    後花園很寬闊。
    一棵茂盛的桂花樹下，列著圓石桌和小石凳。
    旁邊是支起來的秋千。
    綿綿老遠看見秋千就興奮得不得了，手指著大喊，“秋千！”
    “對，是秋千！”薑雨時被感染跟著笑起來。
    她牽著孩子走過去，先用手拉了拉秋千繩。
    確認繩子牢固，才把迫不及待要蕩秋千的孩子抱上去。
    綿綿手握著秋千繩，兩條腿懸著。
    秋千在薑雨時的推拉中悠悠蕩起來。
    綿綿玩得開心，“哇！飛起來啦！”
    薑雨時顧念她心髒的問題，收著力，沒有蕩太高。
    秋千在她拉繩的手中收回來，再推出去。
    突然，哢嗒一聲——
    秋千往左側重重一歪。
    薑雨時迅速反應，猛地衝上前想抱住綿綿。
    可手還沒夠到，綿綿整個人隨著秋千一晃，直接摔了出去——
    嘭一聲，小小的身體摔在草坪上。
    薑雨時也因為想衝過去抱綿綿，重心不穩摔在了地上。
    右胳膊傳來一股刺痛。
    她顧不得那麽多，趕緊爬起來，把摔在地上疼哭的綿綿抱起來。
    還沒來得及檢查孩子。
    身後是一陣歇斯底裏的喊叫，“綿綿！”
    林荷正好看見了這場景。
    她立馬衝過來，一把推開抱著綿綿的薑雨時，把孩子抱在懷裏，“綿綿，你摔哪了？不怕，奶奶在，奶奶在！”
    綿綿在哭，“嗚嗚奶奶”
    “不痛不痛，奶奶在，綿綿不哭，奶奶在。”
    林荷的心都快碎了，整個人跪坐在地上，抱著孩子哄。
    其他人聽見動靜也圍了過來。
    程老太太看見這一幕，驚訝，“怎麽回事？綿綿摔到了？發生什麽事了？”
    薑雨時還沒來得及說話。
    林荷抬頭，紅著眼睛瞪著薑雨時，“你怎麽看孩子的？讓她從這麽高的秋千上摔下來，你就是這麽看孩子的嗎？”
    “對不起，我”
    薑雨時很內疚。
    畢竟孩子是自己帶出來玩的，如今摔了，她難辭其咎。
    林荷持續爆炸，“對不起就能完事兒了？
    你一個大人連孩子都看不好，居然讓她從秋千上摔下來！
    要是孩子有什麽事，你負得了責任嗎？”
    程老太太算是理清了來龍去脈，出聲打圓場，“阿荷，現在也不是發火的時候，小雨也不是故意的。
    先檢查看看綿綿有沒有傷著哪裏吧。”
    程采薇就站在程老太太身邊。
    聽見這話，她眼中掠過得逞的笑，故作擔心，“是啊林姨，我相信表妹不是故意的，您就別生氣了。”
    林荷越聽越火大，“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就能撇清關係？”
    她滿臉怒氣盯著薑雨時，“虧我還以為你疼綿綿，打算不再過問你和沉舟複婚的事。
    現在看來，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接受綿綿。
    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當孩子稱職的媽媽！”
    程老太太聽得瞬間有些不對勁，“什麽什麽複婚？”
    薑雨時剛想開口。
    顧沉舟捏著手機走了過來，“怎麽了？”
    他剛去門外接了個工作電話，聽見後花園的響動，趕忙過來。
    看見母親跪坐在地上抱著還在哭泣的綿綿。
    顧沉舟心口猛地被紮了一下，“怎麽回事？媽，綿綿怎麽了？”
    “你問她！”林荷惡狠狠看向一旁的薑雨時。
    薑雨時聲音很低，語氣內疚，“抱歉，是我沒看好綿綿，讓她從秋千上摔下來了。”
    “我看不是沒看好，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嫌她礙眼！”林荷怒罵。
    其他人還沒說話，綿綿拉著林荷的衣服哭得越來越大聲，“奶奶，不要怪漂亮阿姨。”
    林荷聽見孫女說話，也哭起來，“你這孩子，你懂什麽？”
    “嗚嗚是綿綿要玩秋千的，你不要罵漂亮阿姨。”
    綿綿哭得一臉淚水，朝薑雨時伸手，“漂亮阿姨抱。”
    薑雨時眼淚繃不住，從眼眶滾落。
    林荷一邊哭一邊抱緊綿綿，“你還找她幹什麽？她害得你摔下來！你還找她？！”
    “要阿姨抱！”
    “不可以！不要找她！”
    “綿綿要阿姨抱！！”
    綿綿哭得越來越凶，說話斷斷續續，臉色也開始發白，“要——”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
    孩子伸出去的手驀地垂下，整個人往林荷懷裏一歪，暈了過去。
    “綿綿！綿綿！”
    “綿綿暈過去了，快，快送醫院！”
    一時間兵荒馬亂，人仰馬翻。
    好些人簇擁著林荷，抱著暈過去的孩子趕忙往外走。
    顧沉舟從薑雨時身邊走過，停下來，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分明在告訴薑雨時。
    別擔心，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