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采薇捂著被扇紅的臉，無聲流淚。
    程文君指著她的鼻子，“我上午怎麽問你的？讓你說實話，你呢？倒打一耙還說我冤枉你！
    你這個畜生，做出這麽多令人不齒的事。
    我們跟顧家是世交，綿綿更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孩子。
    你怎麽下得了手？居然還打了她兩次？！”
    “我”程采薇被打得整張臉發麻，說話都說不利索。
    程文君是程氏集團的行政總裁。
    掌管一間大型上市集團，妥妥的女強人。
    她平素氣場就已經足夠強大。
    何況現在正發著飆。
    整個病房因為她的嗬斥，變得氛圍更加凝重。
    尤其是林荷，本來想上去給程采薇一點教訓，結果卻被程文君這一動作直接怔住。
    程文君氣得手指都在抖，“還不趕緊跪下？！給你林姨，給沉舟還有小雨磕頭認錯！”
    程采薇被罵得身體一顫，哭著默默跪了下去，“我——”
    認錯的話還沒說出口。
    “不用道歉。”林荷突然出聲打斷，“這件事，也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
    眾人看過去。
    林荷看向程文君，“綿綿是我的命根子。
    無故被設計從秋千上摔下來，引起心髒病複發。
    住了院還被人虐打不止一次，現在被醫生診斷出自閉傾向。
    這筆賬，絕對不是你女兒磕頭認錯就能解決的。”
    “荷姐”程文君開口想說點什麽。
    “什麽都不用說。”林荷態度很堅決，“這件事你們程家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我找律師谘詢過，虐童是犯法的，程采薇必須得抓進去坐牢！”
    跪在地上的程采薇聽得直接一癱。
    抓她去坐牢，跟要她去死有什麽區別？
    林荷說完，看向屋子裏的保鏢，示意把程采薇帶走。
    程文君立刻出聲阻止，“荷姐！等一下！”
    保鏢動作頓住。
    “這件事確實是我們程家教女無方。”程文君語氣帶著幾分商量，“你說得對，我們程家應該給顧家一個交代。
    這樣，你先給我們十分鍾，可以嗎？”
    林荷看了眼程文君。
    最終妥協，那就十分鍾。
    一幹人等走出病房，並未離開，就站在房門口。
    隻留程家四人還在房間裏。
    這邊門剛闔上，程老太太剛想說話。
    下一秒，程文君撲通一聲跪在程老太太麵前，“媽，你幫幫我。”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程老太太怎麽會不知道程文君想說什麽？
    她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早就失魂落魄的程采薇一眼。
    接著眼眶含淚盯著跪在地上的女兒，“這件事發展成這樣，我能怎麽辦？
    這個忤逆女，做出這麽多喪盡天良的事，還企圖害死自己妹妹。
    你還要幫她說話嗎？”
    “媽！可我就隻有這一個女兒了。”程文君帶著哭腔，“曉曉的情況您知道的，醫生說了跟活死人沒區別了。
    我到了這把年紀，我就隻有薇薇這一個女兒了。
    從小到大我都沒求過你什麽，我求求你，你就幫我這一次吧。”
    程老太太痛心疾首，握緊拐杖沒說話。
    程文君繼續哭求，“她做這麽多壞事，是該受到懲罰。
    可真要是把她抓進去坐牢，她就真的完了。
    薇薇的性格你知道的，她去牢裏她會活不下去的。
    媽，我求求你，你可憐可憐我，我就這一個女兒了。”
    向來果敢颯爽的女兒。
    此刻跪在自己麵前，哭著求自己。
    程老太太說不動容，是不可能的。
    渾濁的眼淚從布滿皺紋的眼角滾出。
    她心痛難忍，提起拐杖就往程采薇身上打，“你這個畜生，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
    還要害得你媽一把年紀還要下跪給你求情！”
    粗壯的拐杖劈頭蓋臉打下來。
    程采薇痛得嗷嗷直叫，一邊哭一邊喊著求別打了。
    老太太早就被氣得攻心，也沒多少力氣。
    打了幾下後，程采薇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隻有後背時不時的抽動能看出她還在哭。
    程文君見母親這樣，已然是鬆口的表現。
    她立馬站起來，走過去握住薑雨時的手，“小雨，薇薇冤枉你的事是她的錯。
    姑姑以後一定會嚴加管教，這次你能不能看在姑姑的麵子上，別跟她計較？”
    薑雨時站在原地，抿了抿嘴。
    程采薇做的事，對自己而言就是冤枉了自己。
    這點事，還談不上能追究程采薇的法律責任。
    但以她睚眥必報的性格，實在不想就這麽放過程采薇。
    程文君見她眼神微顫，又緊了緊她的手，“小雨，就當姑姑求求你。”
    薑雨時有些為難。
    碰巧遇上程老太太看過來的視線。
    老人神情疲憊，悲涼，視線有股說不出的苦意。
    薑雨時見奶奶這樣，心裏莫名跟著難受。
    最終沒有吭聲。
    -
    林荷和顧沉舟再次進到病房。
    程文君立刻迎過來，“荷姐。”
    “人我們可以帶走了嗎？”林荷不想套近乎，開門見山地問。
    程老太太聞言，顫顫巍巍杵著拐杖走過來，“阿荷，看在我的份上，饒了薇薇這一次吧。”
    見是老太太親自出來說情。
    林荷原本想厲聲駁回的心思壓了下去，語氣委婉，“老太太，您也是當家長的，您應該知道，孩子就是我們的心頭肉。
    自從綿綿受傷，再到被打，我每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做夢都是我綿綿在哭著問我，問奶奶為什麽沒保護好她。
    我林荷沒什麽別的本事，但在保護我孫女這件事上，我不想讓步。”
    林荷一番話，戳進了程老太太心窩子。
    是啊。
    若是有人像傷害綿綿那樣傷害小雨，恐怕她會比林荷反應更激烈。
    在這點上，她是認同林荷的。
    可剛一轉眼，就碰上女兒程文君投來，那股乞求的視線。
    程老太太內心十分煎熬。
    手指仔細摩挲著拐杖頭。
    好半晌了，她才下定決心道：“薇薇做這麽多的錯事，都是我們程家沒有管教好。
    這樣吧，我會將薇薇名下百分之五的股份贈送給綿綿，以表歉意。”
    一直趴在地上跟死魚一樣的程采薇立刻有了反應。
    百分之五。
    她手裏一共才百分之十！
    她急得抬頭，剛想開口，母親陰冷的視線投過來。
    程采薇被震住，癟了癟嘴，低著頭沒說話。
    林荷卻不為所動，“老太太，你有心了。
    綿綿年紀還小，股份什麽的對她來說不重要。
    我這個當奶奶的，隻想讓欺負過我孫女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言下之意，這個牢，程采薇必須坐。
    程文君終是忍不住，放出殺手鐧，“荷姐，就當是衝著當初薇薇冒死救過沉舟。
    這件事就這麽了了，也不行嗎？”
    林荷被突然一問，怔愣了一下。
    程文君繼續道：“當初沉舟被綁架，薇薇因為他差點被綁架犯侮辱。
    後麵為了救他，明明逃跑了還冒死回來救沉舟。
    算起來，也算是救命之恩，就衝這件事，能不能饒了薇薇這一次？”
    【作者題外話】：大家放心，作者君以項上人頭擔保，程白蓮下場會很慘！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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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文君給女兒求情這段，其實站在她的角度是能夠理解的。
    不管她事業心怎麽個重法，又怎麽雷厲風行。
    說到底，她是一個母親。
    即便自己的子女做了多少錯事，作為父母，大多都會下意識地想護/犢/子。
    這是人的本性。
    可憐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