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被重提，是林荷沒想到的。
    程文君繼續說道：“當初薇薇把沉舟救回來，我記得荷姐你親口說過，你們顧家不會忘記薇薇這份恩情。
    往後薇薇需要的話，顧家一定會報恩。
    如今我們不需要怎麽報答。
    隻求你這次放過薇薇，之前的事就當做一筆勾銷。”
    林荷有些兩難。
    當初的確是程采薇救了自家兒子一命。
    那場綁架案謀劃得實在周密，警方動用了江城所有警力，都找不到綁架犯藏身的地點。
    如果不是程采薇僥幸逃出去，又折返回來救了沉舟。
    可能沉舟早就已經
    林荷默默攢緊了手指。
    程文君看出林荷有些動搖。
    趕忙向母親投過去求助的眼神。
    程老太太見狀，杵著拐杖顫顫巍巍走過去，“阿荷，我知道你心裏有怨。
    這樣吧，薇薇手裏所有程氏集團的股份都給綿綿，就當是給綿綿賠罪。
    不管是看在我老太婆這點薄麵，還是看在當初那件事上。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好不好？”
    一旁的程采薇聽得心裏既是冒火又是憋屈。
    所有股份都送給綿綿，那她豈不是變成窮光蛋？
    但她又不能抗爭。
    萬一惹惱了這幫人，就不是失去股份這麽簡單了。
    程老太太見林荷不說話。
    又將希望寄托在顧沉舟身上。
    七十來歲的老人家，腳步有些哆嗦地走過去，“沉舟”
    顧沉舟雙手抄在褲兜，眉宇深沉，一聲不吭。
    程文君急了，這兩母子始終不開腔不表態是什麽意思？
    她立馬走過去，將還癱坐在地上的女兒拉起來，厲聲嗬斥，“還不趕緊跪好，給林姨和沉舟道歉！”
    程采薇被母親猛地一拽，整個人抖了一下。
    接著在母親暴力的拉扯中，雙膝跪地，眼淚唰唰往下掉。
    帶著哭腔哆哆嗦嗦，“對不起林姨，對不起沉舟”
    林荷深呼吸一口氣，梗著脖子沒說話。
    程文君猛地掐了掐手心，接著一咬牙，就要往下跪，“子不教父之過，我給你們下跪道歉！”
    到底是相識了幾十年的交情。
    林荷哪裏見得這場麵，立馬拉住正要下跪的程文君，“文君，你這是幹什麽？！”
    “荷姐，我真的沒辦法了。
    你知道的，曉曉已經這樣，我隻剩薇薇這一個女兒了。
    你就幫幫我，行嗎？”
    向來馳騁商場的成功女企業家，如今以這種姿態示弱求情。
    說不動容，那是假的。
    林荷終於是繃不住，把她拉起來，“你先起來再說！”
    程文君被她拉起來，眼裏還含著淚。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多過糾纏。
    既然她十四年前救過沉舟，對沉舟有救命的恩情。
    那這件事就跟十四年前的事做個抵消。
    以後，我們兩家不再有任何牽扯。
    再有下次，我不會輕饒。”
    林荷說完，轉頭看向一側的顧沉舟，“兒子，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到底是幾十年的世交。
    再是生氣，之前也是有感情在的。
    連平日高高在上的程文君都要跪下來求她，她實在做不到無動於衷。
    何況老太太乞求的目光看得人也很心疼。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們顧家的確虧欠程采薇。
    沒有不還的道理。
    就當是給過去做個了結吧。
    顧沉舟聞言，目光變得越發深沉，“媽！！”
    “兒子！你就聽我這一次，行嗎？”林荷的語氣有些急切。
    一番折騰下來，她覺得有些累。
    實在沒有精力再在這些事上糾纏。
    顧沉舟眉心緊鎖，薄唇繃成一條直線，氣壓極低。
    林荷輕聲道：“一直背著這條恩情你心裏也不舒坦。
    不如就這麽一筆勾銷算了。
    夠了兒子，就這樣吧，媽累了。”
    聞言，顧沉舟沒再說話。
    充滿戾氣的視線，緩緩悠悠落在跪在地上的程采薇身上。
    打發完一幹人等離開後。
    房間裏隻剩下程文君和程采薇兩母女。
    程采薇這才從地上爬起來，眼見自己沒事了，長長舒出一口氣。
    走到母親身邊，“媽，今天還好有你——”
    啪——
    剩下的話沒說出口，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程采薇本來就紅腫的臉上。
    程采薇偏頭，捂住火辣辣的臉，錯愕看著母親，“媽，你幹什麽”
    “我幹什麽？”
    程文君臉上早就沒了方才淒淒慘慘的樣子，眼中布滿怒火，“你這個畜生，你居然敢對自己的親妹妹下毒手！
    說，曉曉是不是你推下樓的？！”
    “媽！你胡說什麽啊？”程采薇沒想到母親會突然翻臉。
    畢竟剛剛她還柔柔弱弱地替自己求情。
    怎麽會突然
    “我胡說？曉曉是什麽樣性格的人我會不清楚？
    無緣無故她會跳樓？”程文君指著鼻子開罵，“我怎麽生出你這麽個惡毒的東西來？
    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放過！”
    替女兒求情，是因為這是她女兒，血脈相連。
    但不代表，她能接受大女兒傷害小女兒這種事來。
    程采薇被罵得一愣一愣的，眼淚嘩啦啦往下流，“媽我”
    程文君根本沒打算聽她解釋。
    拽著她的胳膊，粗魯地離開房間，接著一路拖到程曉曉的病房。
    旋即將她一把推在地上，“跪好了，給你妹妹磕頭認錯！”
    程采薇被這一番操作下來，早就嚇懵了。
    癱坐在地上沒有動。
    程文君隨手抄起旁邊的椅子，嘭一聲砸在程采薇身上。
    啊！！
    程采薇痛得一聲淒厲的慘叫。
    “還不跪好？！”程文君再次怒斥。
    程采薇幾乎是一瞬間就想起了小時候。
    母親把自己當繼承人培養，對自己的學習要求嚴苛。
    某一次她因為沒有考到年級第一，也是這樣被母親罰跪，毒打了一整夜。
    慘痛的回憶忽然湧入大腦。
    程采薇哆哆嗦嗦，哭著跪好，“我錯了媽我錯了”
    “磕頭！”
    程采薇渾身一抖，身體幾乎全部趴在地上，額頭重重磕在地麵，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生怕沒磕響的話，母親又會打自己。
    “回去後你就搬去小宗樓，沒我的允許，不許出來！”
    “嗚嗚好”
    （題外話：站在林荷的角度，又是挾恩圖報又是道德綁架的，她是屬於沒辦法，畢竟是‘救’命之恩！但仔細留意過前麵線索的應該知道，當年的綁架案是有問題的。所以小可愛們別擔心，真相即將揭開，壞女人也很快會落得慘烈的下場。）
    【作者題外話】：教育是一門學問，上梁不正下梁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