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雨時和顧沉舟一前一後走進醫院的露天停車場。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
    直到走到薑雨時的車前，她停下腳，轉身，輕聲喚：“顧沉舟。”
    “嗯？”顧沉舟雙手抄在褲袋，目不轉睛盯著她。
    “你今天為什麽會出現？”
    她指的，是他在程曉曉病房出現的事。
    籌謀這個計劃她沒告訴任何人，為的就是怕打草驚蛇。
    所以她很疑惑，無緣無故的，顧沉舟為什麽會出現。
    顧沉舟安靜看著她，看了很久，才說：“昨天你在程曉曉病房前說的話，讓我有了某種猜測。
    所以我一直在留意程曉曉這邊的情況。”
    這個回答讓薑雨時心頭微微震了一下。
    他有留意自己說的每句話，也懂她可能會做什麽。
    “小雨，我也有話跟你說。”顧沉舟邁開長腿，站在她麵前。
    薑雨時仰麵，點點頭，“你說。”
    “我知道你很聰明，你設計讓程采薇以為程曉曉會醒，引她露出馬腳。
    以防萬一還用針孔攝像機錄下來作為證據。
    提前通知程奶奶和程文君來醫院，打算當場指證她。
    你每一步都算得很仔細，你真的很聰明。”
    薑雨時抿了抿嘴，睫毛微顫，搞不懂他到底想說什麽。
    “但是下一次你的計劃裏能不能有我？”他突然開口問。
    秋陽高照。
    顧沉舟高大的身影立在她麵前，寬闊的肩膀替她擋掉刺眼的陽光。
    地上一高一低兩束影子，斜斜靠在一起。
    顧沉舟深邃的眼眸微微顫動，喉結滾了滾，“我知道你很聰明，你的計劃也很周密。
    但你有沒有想過，隻要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情況就會失控。
    比如她可能會惱羞成怒，會像推程曉曉那樣把你推下樓。”
    說實話，沒想過。
    抑或是，她從來不覺得，程采薇有這個本事傷到她。
    畢竟幾次正麵交鋒，吃虧的都是程采薇。
    “或許你會覺得，好幾次都是程采薇占下風，所以不足為懼。
    但你要知道，人到了絕境，可能會做出別人都無法控製的事來。”顧沉舟又說。
    這番話讓薑雨時心口又震了一下。
    他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嗎？
    怎麽她想什麽他都知道？
    沒等薑雨時有回應，顧沉舟低著頭，看著眼前人兒白淨的臉，“小雨，下次再遇到這種事，能不能告訴我？
    我尊重你的一切決定，但你的計劃裏能不能帶上我？
    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會無條件支持你。
    我想做你的後盾，我想保護你，你明白嗎？”
    薑雨時的心髒像是被燙了一下。
    灼熱的暖意蔓延至整個胸腔。
    她別開眼，纖長卷翹的睫毛輕顫。
    顧沉舟看她看得專注，喉結微微滾動。
    他有些忍不住，將手從褲袋裏拿出來，幹燥的手掌抬起。
    剛要碰到她的臉。
    下一秒，薑雨時往後退了一步，“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好意。”
    “”顧沉舟的手尷尬停留在半空。
    薑雨時強壓著心頭的悸動，雙手攢在一起，“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轉身拉開車門，上車。
    顧沉舟見狀，往後挪了挪步子。
    看著緩緩駛出停車場的車，他忽然覺得心頭空落落的。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薑雨時對自己比之前更疏離。
    甚至，有些要逃避自己的感覺。
    可能可能是剛剛他沒忍住，唐突到她了？
    住院部的過道。
    一雙手緊緊握著過道上的欄杆。
    程采薇頭發淩亂，臉頰紅腫，額頭正中間一抹明顯的血痕。
    她手指攥得很緊，看著停車場一男一女的樣子，牙齒被她咬得咯咯作響。
    薑雨時！
    你這個賤人！
    你害得我被顧家憎恨，被母親毒打，害得我要被軟禁！
    害得我失去了一切！連手裏的股份都要拱手讓人！
    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我不會放過你的，絕對不會！
    -
    楚氏集團江城分部。
    總裁辦公室裏窗簾拉得嚴實。
    整個屋子透著一股陰涼。
    楚科坐在大班桌前，蒼白的手指思索地叩在桌麵，“所以顧家，就因為當年的事，把程采薇給放了？”
    助理雙手垂在身前，恭敬回，“是的，說是還了程采薇當年的救命之恩。”
    聞言，楚科倏地嗤笑了一聲，“想不到姓顧的在生意場上精明算計。
    在這種事上，卻蠢得要死。
    平時那麽狗，關鍵時候倒是做起假君子來了。”
    說完，他眼帶嘲諷的笑意，拉開麵前的保險櫃。
    拿出收在裏麵的牛皮檔案袋，啪一聲扔在桌上，“寄給顧沉舟，記住，實名。”
    “好的。”
    助理離開後，楚科蒼白纖細的手指撫了撫下巴。
    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尾染上一抹冰冷的笑意。
    馬場傷薑雨時是程采薇做的。
    他應該拿這個冥頑不靈的前妻怎麽辦才好呢？
    -
    翌日。
    江城某高檔咖啡廳。
    宋詞坐在靠窗的座位，手剛剛碰到咖啡杯裏的小勺。
    麵前出現了一個打扮雍容華貴的女人。
    “宋小姐？”女人臉上掛著笑，柔聲問。
    “你好。”宋詞站起來。
    女人抬手，示意她坐下，“不用這麽客氣，坐吧。”
    宋詞從善如流，跟著坐下。
    兩人中間隔著一張木製咖啡圓桌。
    女人用裸的目光，對著宋詞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才開口：“這兩天讓人聯係了宋小姐很多次。
    電話始終接不通，還好，總算是把你約出來了。”
    宋詞手指滑過溫熱的杯沿，“陸太太有話不妨直說。”
    自那天她被陸行知帶去醫院看望了綿綿後。
    她就一直接到各種匿名的電話。
    以為是騷擾電話，就沒接。
    直到今天，她鬼使神差接了，才知道，打電話來的是陸行知的母親，季蕾。
    這不，還把她約出來了，說有工作跟她談。
    季蕾聽見宋詞的話，端著咖啡杯的手頓了一下，接著笑起來，“宋小姐倒是個爽快人，我挺喜歡你性格的。”
    宋詞笑了笑，沒說話。
    她可不覺得，她跟陸行知的母親能有什麽私事好聊的。
    “我聽說，宋小姐是由您母親一人帶大的，是嗎？”季蕾盯著她，突然問。
    宋詞聞言，猛地抬頭，疑惑看著季蕾。
    季蕾笑著，“聽說，您父親因偷竊罪還做過牢，對嗎？”
    宋詞眸光驀地一緊，“你查我？”
    【作者題外話】：小劇場
    楚科坐在放了一屋子資料的房間裏：請叫我情報小可愛，資料收集大師。
    顧狗哼笑一聲：嗬，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