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雨時開著車，很快到達了診所旁的地下停車場。
    這時候正是工作日的下午。
    停車場裏幾乎沒有人。
    許是沒有開大燈的關係，停車場裏顯得異常昏暗幽靜。
    薑雨時將車停進停車位，推開車門。
    空氣中明顯帶著股森然陰冷的寒意。
    讓人心頭莫名有些不安。
    陳蘭從副駕駛上下來，拎著包跟著走過來。
    兩人剛走了兩步，薑雨時察覺自己鞋帶開了，便彎腰係鞋帶。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快速閃過來。
    “你這個賤人，去死吧！”
    “小雨！小心！”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瞬間劃破停車場的寧靜。
    薑雨時立刻抬頭——
    穿著黑衣的女人戴著口罩，聲音和身形很好認，是程采薇。
    她手裏握著刀。
    猛地插進了下意識擋在她前麵的，陳蘭的腹部。
    刀被抽出，白森森的刀刃上染著鮮紅的血。
    鮮血順著刀尖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陳蘭表情痛苦，雙手緊緊按住受傷的腹部。
    不停有血從她指縫裏冒出來。
    薑雨時呼吸一窒，大腦劃過刺眼的白光。
    她立刻衝過去，一把扶住陳蘭。
    陳蘭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額頭滲著細汗。
    這頭，程采薇見第一刀沒能成功，立刻握著還在滴血的刀再次朝薑雨時撲過去。
    薑雨時眸光一緊，一隻手瞬間扣住她握著刀染著血的手腕。
    接著迅速往裏壓，要將她手裏的刀搶過來。
    手腕襲來劇烈的疼。
    程采薇咬著牙，左手伸過去摁住薑雨時的手，企圖反抗。
    下一秒。
    啊！！！！
    一道淒厲的慘叫。
    程采薇握著刀的右手，被薑雨時摁著，重重地劃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
    鑽心的疼瞬間傳入心髒。
    左手腕的手筋似乎被割斷，鮮血直冒。
    刀掉在地上，發出脆亮的聲響。
    程采薇下意識握住自己正在冒血的左手，疼得一直嚎叫。
    薑雨時眼裏布滿狠戾，接著又是一腳，直接將程采薇揣在了旁邊的汽車車身上。
    發出咚一聲悶響，隨之而來的還有程采薇悶哼的聲音。
    電光火石間，車輪胎因刹車摩擦地麵的聲音傳來。
    緊接著是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快速跑過來，“薑小姐，你沒事吧？”
    薑雨時回頭，看他們。
    保鏢立刻解釋，“是顧總讓我們暗中保護你。”
    薑雨時了然。
    但此刻她根本沒有任何心思想其他。
    她快步走過去扶住腹部受傷的陳蘭，看向保鏢，“麻煩你們把程采薇送進派出所。
    她蓄意傷人，地上的刀是凶器。
    我車子的行車記錄儀應該都拍下來了。
    稍後我會讓人拿去派出所。
    另外，不要讓她碰手機，不要給她任何機會聯係其他人。”
    “好的，薑小姐。”
    -
    江城人民醫院。
    薑雨時坐在搶救室外的長椅上。
    膝蓋不受控製地一直在顫抖。
    手上是送陳蘭過來時，摁著她傷口染上的血跡。
    觸目驚心。
    電話響了，是孫婷打來的，“小雨姐，我按你的要求，已經把你傳過來的視頻交到派出所了。
    以防萬一，我還拷貝了一份。”
    “謝謝你，婷婷。”
    “不客氣的小雨姐，你在哪家醫院？我過去陪你吧。”
    “不用的，你早點回去休息。”
    草草兩句，薑雨時掛斷了電話。
    搶救室的燈一直亮著，她很焦慮，低著頭一直摳著手機殼的邊沿。
    直到視線裏出現一雙考究的深色手工皮鞋。
    薑雨時下意識抬頭。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佇立在自己麵前。
    他低著頭，桃花眼裏是掩蓋不住的擔心。
    薑雨時看著他。
    原本從出事到現在，一直繃得緊緊的那根弦，突然就鬆了。
    她鼻頭一酸，眼眶逐漸濕潤，帶著軟軟的哭腔，“你怎麽來了？”
    顧沉舟視線落在她染著血跡的雙手上。
    眸光微沉。
    他伸手，將她從長椅上拉起來，“我帶你去洗手。”
    “我想在這裏等。”薑雨時哭腔更加明顯，聽上去柔柔弱弱，分外惹人心疼。
    “就在旁邊，幾分鍾，搶救室沒那麽快出來。”
    顧沉舟不由分說，牽著她冰涼的手，往旁邊的盥洗池帶。
    水龍頭被擰開。
    顧沉舟溫暖的大掌握著她的，遞過去衝水。
    他全程沒說話，低垂著眼眸，拉著她的手，一根一根替她洗幹淨。
    水龍頭裏的水很涼。
    自來水嘩啦啦衝在她手上，卻沒有感受到涼意。
    手上的血隨著水流下去。
    整個盥洗池都被染上了一層紅。
    薑雨時看著盥洗池裏的血跡。
    陳蘭替自己擋那一刀的場景瞬間又在腦海裏重映。
    心口一陣一陣，有些抽著疼。
    洗完手，顧沉舟掏出口袋裏的手帕，耐心替她擦幹淨，“有沒有哪裏受傷？”
    薑雨時眼眶泛紅，隻是搖了搖頭。
    顧沉舟低頭專注看著她濕潤的眼睛。
    接著微微吐出一口氣，沒征求她的同意，直接將她摟進懷裏，“院長吉人自有天相，她不會有事。
    這件事不怪你，不要自責。”
    自己心中所想都被他一一戳破。
    薑雨時的眼淚驀地一下全部湧了出來。
    她破天荒的沒有推開冒昧抱她的人，也沒有回抱他。
    隻是將臉貼在他胸口的西裝上。
    低聲抽泣。
    此刻的她，實在太需要一個擁抱了。
    不遠處，電梯門打開。
    穿著煙灰色西裝的男人看著那一幕，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收緊。
    旋即，退回進電梯，離開。
    經過四個多小時的手術。
    陳蘭總算無礙。
    好在沒有傷到要害，所以沒有危及性命。
    但始終是元氣大傷，陳蘭需要在醫院住上一段時間。
    顧沉舟見薑雨時狀態不好，自告奮勇去幫陳蘭辦理了住院手續。
    辦完這一切，薑雨時正好從病房出來。
    “院長還沒醒？”顧沉舟問。
    薑雨時嗯了一聲，“醫生說麻藥還要一段時間。”
    說完，她想起來另一件事，問：“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可能會遇到危險？”
    “我也隻是猜測，以防萬一才讓保鏢跟著你。”
    顧沉舟說完，抿了抿唇，“抱歉，沒經過你同意”
    薑雨時淡淡笑了一下，“你也是為我好，謝謝你。”
    兩人無言。
    末了，顧沉舟又問：“程采薇那邊，你打算怎麽處理？”
    “告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