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
    程采薇坐在地上，大聲嚷嚷，“我要見我媽，我要見我外婆！”
    警員拿著警棍，猛地敲了敲欄杆，瞪了她一眼，“吵什麽吵？”
    “我要見我媽，我要見我外婆！
    我媽是程氏集團總裁程文君，我外婆是程氏集團董事長！
    警官，你幫我聯係一下她們，我可以給你酬勞！”
    程采薇很著急。
    被抓進來一天了。
    母親和外婆都沒有來看自己。
    肯定是還不知道她發生的事。
    也對，她原本是軟禁在小宗樓的，是偷偷爬牆才跑出來的。
    母親和外婆肯定還以為她在小宗樓，所以才沒來救她！
    警員居高臨下睨著她，“我管你媽你外婆是誰，進了這裏就給我老實點。
    等法院判下來，你想鬧去女子監獄慢慢鬧！”
    轟隆——
    一道驚雷在程采薇頭頂炸開。
    女子監獄？
    她還要被送去女子監獄？
    不行！絕對不行！
    “我不去女子監獄！我沒犯法！”程采薇連忙大聲叫喊，“幫我聯係我家裏人，她們一定會幫我的。”
    警員正想訓她兩句。
    外麵又走進來一個人，“程采薇，有人來看你。”
    程采薇一聽，眼睛立馬就亮了。
    肯定是母親和外婆知道了，來救自己！
    驀地從地上爬起來，理了理頭發，滿懷希望地跟著警員走了出去。
    身後兩名警員低聲在討論。
    “頭兒不是說，這程采薇誰都不讓見嗎？”
    “不曉得，這回來的是個大人物，頭兒親自接待的呢。”
    會客室裏，沒有其他人。
    程采薇被帶進去，坐下。
    脖子伸得老長，眼睛不停往門口張望。
    直到看見從門口走進來的人。
    程采薇隻覺像是一盆冰涼刺骨的水，從頭淋到了腳。
    顧沉舟邁著大長腿走進來，身旁的看守所所長殷切為他拉開椅子。
    他坐下，打發走所長後。
    這才將冰冷的視線落在隔著欄杆的，程采薇臉上。
    此刻的程采薇臉色慘白。
    嘴唇沒有一點血色。
    在顧沉舟看不到的地方，手指絞在一起，很緊張。
    他怎麽會來？
    要知道之前在醫院，她跟顧家已經徹底鬧掰了。
    顧沉舟這趟來絕不可能是來幫自己的。
    能想到的原因隻有一個。
    薑雨時。
    程采薇大腦還在飛速運轉。
    顧沉舟身體懶懶地靠著椅子，靜靜睨著她。
    程采薇終是憋不住，求生欲極強開始瞎編胡造，“沉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是被逼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失手才傷的人。
    而且我也受傷了，你看，我左手也被割傷了！”
    說著，她舉起被割傷還纏著紗布的左手，眼淚說來就來，“我知道錯了，一切都是我鬼迷心竅。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你幫幫我，我真的不能坐牢，求求你。”
    顧沉舟看著她掛著淚痕慌慌張張的樣子。
    眼裏沒有一絲波瀾，隻是眯了眯眼，“幫你？你動了我的人還有臉找我幫你？
    你倒是說說看，我為什麽要幫你？”
    程采薇摸不準顧沉舟這句話的真實含義到底是什麽。
    但眼下，她沒別的辦法。
    她隻能求助顧沉舟，舔了舔唇，又哭：“我以後都不會再這麽做了。
    我發誓，我以後一定離薑雨時遠遠的，絕對不會再傷害她。
    你就看在我們兩家幾十年的交情，看在看在我曾經救過你”
    聽見這話，顧沉舟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真是死到臨頭還要謊話連篇。
    他衝身後的杜淮揚了揚下巴。
    杜淮心領神會，打開隨身攜帶的平板電腦，調出視頻。
    屏幕對準程采薇，按下播放鍵。
    在看見屏幕上那人的臉那一刻，程采薇麵如死灰。
    末日來臨的恐懼也不過如此。
    即便過了十四年，視頻上那張右邊有刀疤的臉，仍舊記憶猶新。
    那人不是別人。
    正是十四年前，那宗綁架案的其中一個綁匪。
    那個收了她的錢，聽她的指揮，綁架顧沉舟的綁匪
    綁匪的自白從平板電腦裏傳出來。
    不大的聲音彌漫在整間會客室。
    猶如死神到來的鍾聲。
    一聲一聲，像錐子似的敲在程采薇心上。
    她不敢抬頭，不敢看屏幕也不敢看顧沉舟。
    低垂的眼睫之下，瞳孔正在劇烈顫動。
    視頻播放完，顧沉舟欣長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叩了兩下。
    聲音不大，卻讓程采薇一激靈。
    “你挺能耐啊，十幾歲就敢設計綁架。
    還懂得做戲做全套，逃跑後，又折返回來救我。
    讓顧家上上下下欠你一個莫大的恩情。
    這十四年把我當猴耍，我以前倒是小瞧了你。”
    程采薇聽完顧沉舟的話，咬著唇沒吭聲。
    當初綁架的事曆曆在目。
    在母親高壓管理之下，她的性格越來越叛逆。
    十幾歲的時候跟幾個校外的混混一起玩。
    喝酒喝得不省人事，被拍了不大好的照片。
    那幫混混知道她的身份，以此勒索她。
    母親對自己要求很嚴格，每次表現不好就要挨打，她不敢跟母親開口。
    最後就把主意打在了顧沉舟身上。
    原本想聯合綁匪演一場戲就算了。
    可顧沉舟實在聰明，差一點就讓他給跑了。
    為了讓他徹底相信，也讓他對自己沒有一絲懷疑。
    她學電視劇那樣，聯合綁匪，讓綁匪當著他的麵做戲，以為綁匪喪盡天良因為他逃跑差點侮辱她。
    這才讓當時單純的顧沉舟不敢再生出逃跑的心思。
    後來，綁匪發現警方已經搜到附近，為求自保意圖滅口。
    程采薇得知後，拋下顧沉舟逃跑。
    路上遠遠發現已經搜到附近的警察。
    將計就計，帶著警察折返回去，救走了顧沉舟。
    而那幫綁匪，也趁亂逃跑。
    一切都很順利。
    綁匪得罪不起顧家，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程采薇一直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萬萬沒想到
    顧沉舟見程采薇低著頭不吭聲，冷笑一聲，“做出這麽多惡毒的事，還指望有人來救你。
    我告訴你，你可以死了這條心。
    不管是你母親還是你外婆，沒人能救你。
    你就準備老死在監獄吧。”
    程采薇一聽，立刻變得激動，雙手扶著欄杆，“我不要坐牢，我不能坐牢。
    沉舟，相識這麽多年，難道我們之間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回應她的，是顧沉舟頭也不回，冷漠至極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