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 孩子,你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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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涇水,墓園。
    昨晚下了一晚的雪。
    墓園內銀裝素裹,初冬的清冷顫顫巍巍落在花草樹木上。
    薑雨時牽著等等走在前麵。
    跟在身後的簡姨扶著身體還比較虛弱的陳蘭。
    一行人在一處墓碑前停下。
    簡姨下意識看了眼墓碑上雕刻的字。
    【薑晚晚之墓】
    瞳孔不自覺顫了一下。
    陳蘭察覺到簡姨不大對勁,便好意低聲解釋,“你之前照顧小雨到生產,應該也知道,她本來懷的是龍鳳胎。
    隻是晚晚這孩子可憐,生下來就夭折了。
    本來是葬在愛丁堡的。
    也是前段時間才把晚晚接到這來。”
    簡姨聽了,勉強扯了扯嘴角,表情有點僵硬,“這樣啊。”
    說著,又下意識看了眼墓碑。
    陳蘭點點頭,道:“前段日子等等總是發燒,還說夢見妹妹。
    我跟小雨估摸著,該是晚晚托夢了。
    所以趁這次來涇水,過來祭拜一下晚晚。”
    托夢
    那孩子根本不可能會托夢!
    簡姨咬了咬唇,指甲暗自掐緊手心,心裏一陣地動山搖。
    這頭,薑雨時在墓前擺好祭祀品。
    旋即燒了不少紙錢元寶。
    不知是被煙熏的,還是想起了心愛的女兒。
    薑雨時眼角有些濕潤,抹了把淚。
    等等見狀,拉了拉媽咪的衣袖,“媽咪,你別哭。
    妹妹在天堂,也不希望你傷心。”
    聽見兒子乖巧的話,薑雨時吸了吸鼻子,抬眸對兒子笑了笑,“嗯,媽咪知道。”
    等等又看向墓碑,“晚晚,我會保護好媽咪,你放心吧。”
    拜祭完晚晚後,一行人起身去往旁邊不遠處的另一處墓地。
    簡姨走在最後,經過晚晚的墓碑,腳步下意識停了下來。
    接著鬼使神差的,她從袋子裏又掏出一把香,點著。
    眼睛看著墓碑,聲音壓得很低,“孩子,你別怪我。
    當初的事我也是逼不得已。
    早點投胎,去找戶好人家,有個健康的身體,好好過日子。”
    說完,將香插進香爐。
    “簡姨,你在幹什麽?”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嚇得簡姨一激靈。
    回頭,陳蘭正疑惑看著她。
    簡姨慌慌張張站起來,說話有點結巴,“哦,我、我看晚晚這孩子挺可憐的。
    所以、所以給她多上了炷香。”
    “這樣啊。”陳蘭並未懷疑,溫和笑了笑,“走吧,小雨他們那邊快好了。”
    “好,就來。”
    鬱沉舟的墓碑前,放著還比較新的祭祀品。
    陳蘭走過來,麵露疑惑,“奇怪,我們最近都沒來涇水。
    這祭祀品看著挺新的,是誰來拜祭過小鬱嗎?”
    薑雨時擰著眉,同樣大惑不解。
    這時,墓園的管理員正好路過,認出陳蘭,“陳院長,你們回來啦?”
    “是啊老李。”陳蘭回神,應聲點點頭,旋即問:“對了老李,最近有人來拜祭過小鬱嗎?”
    老李偏頭仔細回想,眸中一亮,點點頭,“你這麽一問我倒是想起來了。
    確實有人來拜祭過小鬱,就兩天前的事。”
    聞言,陳蘭和薑雨時對視了一眼。
    陳蘭追問:“是什麽人啊?你知道嗎?”
    “這我哪裏曉得,生麵孔,以前沒見過。”
    老李撓了撓後腦勺,“幾個穿著黑西裝,有男有女。
    哦對,其中有一個個子不高,看上去特別傷心。
    隻是那人戴著帽子和墨鏡,看不清臉。”
    說完,老李又道:“不過小鬱人那麽好,生前做了不少好事。
    就算有人來拜祭,不也挺正常的嘛。”
    陳蘭聽了這話,過去拍了拍薑雨時的肩,“我估計也是,小鬱心地善良,加上在小說界又小有名氣。
    有人掛念他,來拜祭他,也不是不可能。”
    薑雨時聽了這話,算是被說服,點點頭,沒再懷疑。
    -
    晚上,酒店房間。
    陳蘭身體不大好,早早在自己房間歇下了。
    薑雨時在浴室給等等洗澡,簡姨過來幫忙打下手。
    忙完這一切,薑雨時擦幹淨手走出來。
    發現簡姨還拿著未幹的浴巾坐在外麵發呆。
    薑雨時走過去,輕輕拍了拍簡姨的肩,“怎麽在發呆?是在擔心澤宇嗎?”
    簡姨立馬回神,捋了把臉,笑了笑沒回答。
    怎麽回?
    總不能告訴小雨,她還在想晚晚的事吧?
    這個反應在薑雨時眼裏更像是默認,她柔聲安慰道:“放心吧,我讓醫院給澤宇安排了最好的護工。
    他們會好好照顧澤宇的。
    真要是擔心,就給護工打個視頻過去。”
    這趟來涇水,本來是安排周嬸來的。
    但周嬸家裏有事,沒辦法才讓簡姨頂上。
    薑雨時知道她放心不下兒子,所以出錢讓醫院給簡澤宇請了兩個護工,幫忙照看。
    提起這件事。
    簡姨低頭,抿著唇摳了摳手指。
    小雨對她很不錯,對澤宇也很上心。
    每個月除了付她薪水,時不時還會幫她墊付醫藥費。
    說是墊付,卻從來沒要她還。
    想起薑雨時平日對自己的好,再聯想到晚晚的事。
    她心裏竟隱隱生出一絲愧疚。
    這種愧疚很快被門鈴聲打斷。
    簡姨聽見,起身去開門。
    看清門口站著的人時,簡姨有種瞬間跌入十八層地獄的感覺。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顧沉舟。
    三年前那匆匆一麵再次浮現眼前。
    他怎麽會來?
    他怎麽會在這?
    簡姨嚇得立馬低下頭,遮遮掩掩,生怕顧沉舟會認出自己。
    而她這一切天崩地裂的心理活動,顧沉舟是不知道的。
    他看著簡姨,儼然一幅第一次見麵的表情,“我找小雨,她在嗎?”
    “”簡姨愣了一下。
    他沒認出她?
    也對,當初那一麵她是戴著口罩的。
    他沒認出來,也不稀奇。
    見這婦人沒回答,顧沉舟又問:“你好?”
    “在的,在的。”簡姨瞬間回神,慌張應聲,接著衝房門裏喊,“小雨,有人找你。”
    薑雨時正在陪兒子讀故事,聽見響動,走出來。
    門口,男人長身而立,臉上帶著冬日的清冷。
    深色大衣敞開,脖子上還掛了條黑色圍巾。
    許是沾了雪花又化開的緣故,肩頭微潤。
    “”薑雨時沒想到顧沉舟會跑到涇水來。
    轉念一想,有什麽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她打發走尷尬杵在門口的簡姨,手握著門把,“你來幹什麽?”
    “來見我老婆和兒子。”顧沉舟目光灼灼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