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書房的程文君。
    滿腔怒火無處宣泄。
    嘩一聲，一把將辦公桌上堆積的文件全部掃落在地。
    她氣得渾身發抖，扶著桌子在老板椅上坐下。
    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稍微平複了一些。
    拉開保險櫃，她拿出老式黑色按鍵手機。
    快速發了條信息出去——
    不久之前，神秘人再次來過電話。
    她迫不及待告訴神秘人，楚科在暗地裏幫薑雨時的事。
    聲稱楚科是個心腹大患，想除掉楚科。
    奈何神秘人讓她不要輕舉妄動，靜觀其變。
    也是這通電話，讓她得知神秘人名叫【ty】
    這顯然不是真實姓名，但ty不允許她往深了挖，她自然也不敢多問。
    最後掛電話時，ty還告訴她，之後有急事可以發短信。
    收到短信後，ty會聯絡她。
    這不，她趕緊馬不停蹄給ty發了短信。
    十分鍾後，老式手機傳來刺耳的鈴聲。
    那頭傳來ty戴著變聲器發出的聲音，“這麽著急，有什麽事？”
    程文君著急忙慌，將薑雨時來程家的事都告訴了ty，“那個小賤人有個兒子，還要進程氏工作，我該怎麽辦？”
    “有兒子就有兒子，有什麽所謂？”ty聽得不以為然。
    “老太太一直想把程氏留給我大哥。
    我大哥出事了，才輪到我。
    現在平白冒出個大哥的外孫，往後薑雨時想從我手裏搶走程氏，簡直易如反掌！”
    程文君越說越擔心，聲音都開始發抖，“不能再坐以待斃了，不然我遲早會被她扳倒！”
    ty卻表現得雲淡風輕，“她想扳倒你，沒那麽容易。
    你不是說，那個楚科一心都在薑雨時身上？
    那薑雨時有兒子這個事，你不該跟他分享分享？”
    程文君很快反應過來，“你想激怒楚科？”
    “激怒一個瘋子，可要比你親自下手容易得多。”
    ty的意思不難理解。
    楚科有精神病，真要是激怒了，保不齊會做出什麽過激的事。
    程文君沒想到，這個ty居然這麽會算計。
    暗自感歎這人心思縝密的同時，答應了下來。
    末了，ty又囑咐，“還有，你家老太太想讓她進程氏，你就讓她進。
    不止讓她進，你還得給她安排個要職，明白嗎？”
    “為什麽？”程文君不解。
    “你不是要報仇？”ty變聲後的笑聲有些詭異，“萬一楚科不中用，那就還得靠你自己。
    讓她進程氏，放在身邊才更好下手。
    身居要職，出了錯才會萬劫不複。”
    某處高層建築。
    房間是一眼望去的白。
    窗戶微敞，白色的窗紗隨著微風輕輕擺動。
    床沿邊坐了一個人。
    臉色蒼白，大號的病服裏有些空空蕩蕩。
    黑色老式手機從耳邊拿下來，重新按鍵，再次撥了電話出去。
    那頭傳來語氣敬畏的聲音，“ty。”
    “可以開始行動了。”
    “好的。”
    -
    楚氏集團。
    厚重的窗簾擋住窗外射進來的陽光。
    整間辦公室陰森幽冷。
    放在大班桌上的手機響了。
    楚科坐下，拿起手機，雙腿交疊架在桌上，姿態閑適接通電話，“什麽事要勞煩我前嶽母親自打電話？”
    “你心情挺不錯？”聽筒傳來程文君輕飄飄一句問。
    “還行。”楚科架在桌上的腿抖了抖，笑得陰柔，“怎麽？嶽母大人打電話來，特意關心我？”
    “也沒什麽，就是我那便宜侄女兒這兩天帶了個孩子回程家。
    你說怪不怪？原來我這侄女兒身邊養了個三歲多的兒子。
    還聽說，這兒子是跟顧沉舟生的。”
    楚科臉上的笑容驟然僵住，“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程文君聲音帶著笑，“一聽說這消息，我就趕緊給你去電話了。
    你也不容易，成天要當她的護花使者，為了她不惜損失度假村那麽好的案子。
    到頭來，人家小兩口連兒子都有了。
    這搞的，你在中間上躥下跳，倒像是個小醜。
    到底是姑婿一場，我聽了都心疼，所以來關心關心你。”
    楚科聽得眸色微寒，沒說話。
    “現在戀愛自由，雖說女方帶個拖油瓶也不是什麽大事。
    可架不住人家孩子爸爸在呢。
    要我說，保不齊小兩口早就為了兒子和好了。
    可憐我這前女婿啊，傻愣愣的在別人麵前獻醜。
    哪天被人賣了估計還在幫人小兩口數錢。”
    程文君的話唰唰唰從聽筒裏冒出來。
    楚科臉色已經徹底沉了下來，捏著手機的手背青筋乍現。
    程文君說到最後，忽然假惺惺道：“小科，你怎麽不說話？你沒事吧？”
    “好得很。”楚科忽然笑得陰鷙，“勞你掛念，想不到我前嶽母對我這麽上心。”
    “姑婿一場，不用客氣。”
    楚科哼笑一聲，率先摁掉電話。
    收線的瞬間，他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
    腦海中像是有無數台收音機同時開機。
    程文君刺耳的聲音齊刷刷播放。
    如同百鬼眾魅在耳邊尖叫，嘶吼。
    楚科抬手，白得滲人的手指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許久，他放下交疊在桌上的腿，按了桌上的電話鍵。
    助理很快敲門而入，“楚總，您找我。”
    “把他從醫院接出來，帶去洋樓地下室。”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助理也很快明白，自家老板在想什麽。
    每次老板精神狀態不穩定，或是受了什麽刺激時。
    都會虐打那個人。
    或是去精神病院，或是把人帶回地下室。
    往死裏打，再讓醫生救活。
    洋樓的地下室裏，鐵門緊鎖。
    裏頭傳來皮鞭抽在人身上，恐怖的聲響。
    以及男人疼得一聲高過一聲的哀嚎。
    不知過了多久，鐵門被拉開。
    楚科走出來，抬手縷了一把額前的碎發。
    手中的黑色皮鞭在滴血。
    像是毒/癮發作的癮君子，終於如願碰到了毒。
    整個人變得容光煥發，全然沒有在辦公室那副歇斯底裏神誌不清的樣子。
    他將手中滴血的皮鞭遞給助理，隨口問：“她這兩天什麽行程？”
    “薑小姐在《胭脂》的戲份，昨天已經殺青。
    隨行工作人員來報，說薑小姐今天一早去了涇水縣。”
    楚科整理衣袖的動作頓了一下，問：“今天幾號？”
    “十二月二十二號。”
    涇水
    十二月二十二日
    再過兩天是鬱沉舟的忌日，難怪她會去涇水。
    -
    同一時間得知薑雨時去涇水的還有顧沉舟。
    黑色邁巴赫。
    他坐在後排座，手裏捏著剛從研究所送來的報告，沒有拆開。
    抬頭看向副駕駛的杜淮，“把這兩天的行程推一推。
    另外，給我備輛車。”
    “好的。”杜淮拿著平板一邊操作一邊問，“您去哪？”
    “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