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稅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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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眠雪隻覺一陣涼意襲來, 她看向田夫人,似乎想要從對方身上查出蛛絲馬跡。
從聽到銀子二字,便想到一個可能, 但是這未免太過詭異,可是又在意料之中。
天津那邊水陸碼頭,若是順著運河之下,最適合的到達地點便是揚州, 同樣從揚州到天津也是如此。可是這又出現一個問題,將田巡撫招到此處,乃是司徒源的意思。
按照她的說法, 這不過是一時興起,可以說連自己都不曾預料,那麽……
對方是怎麽知道的, 這讓康眠雪突然覺得,此事恐怕其中還有隱情,隻是現在還是先聽田夫人的講述為好。
她看著田夫人語調平緩, 仿佛是漫不經心的詢問道:“夫人,卻是什麽銀子?”
被康眠雪的話一噎田夫人忍不住露出無奈的表情, 心中卻是滿腹心酸。
“公主娘娘, 又何必戲弄臣妾, 您不是心裏清楚嗎?沒有錯, 正是當年義忠親王老千歲犯事的那筆銀子。”田夫人此時算是將一切都拋開了,她也不管什麽上下尊卑,更不想再去隱瞞。因著這筆銀子, 她夫君如今卻是深陷險地,性命未卜。
此事已經成了她如今的心病,如若是夫君再因此出什麽問題, 那她活著也沒有什麽意思。
是以田夫人此時,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一定要救出自己的夫君。
“娘娘,當年為了那筆銀子到底死了多少人,臣妾卻是不信娘娘心中沒數,這可是貪天之功,娘娘您難道不心動嗎?”田夫人的語調中難掩誘惑。
她從未想過,此時的她在康眠雪眼中,卻是如同透明一般。
康眠雪袖下的雙手,微微握緊,這樣的田夫人卻是哪裏還有剛剛半分嫋娜之意。是為了田巡撫,是以竟然豁出一切麽?
康眠雪掩住自己眼中的複雜,聽著田夫人的言語。
江南稅銀,整整失蹤了十幾年的江南稅銀,竟然會掌握在一個飯桶手裏?
康眠雪有些難以置信,可是她又不得不去相信,因為也隻有這三百萬兩江南稅銀。才能驅使讓對方選擇鋌而走險,畢竟這筆銀子,實在是太過具有吸引力了。
盡力穩住自己的表情,她看向田夫人沉聲問道:“夫人可知,你所言之事,若是欺騙於本宮卻是大罪。甚至可能會禍及汝之全家。”
這並非是危言聳聽,實在是這筆稅銀太過特殊,讓康眠雪不得不謹慎起來。她看向麵容冷靜一派坦然的田夫人,一字一句的確認。
田夫人輕輕地點頭,心中越發安穩幾分,她原本心中還有些踟躕,不知自己到底將此事和盤托出,是對是錯。
如今見到羲和長公主,對於這筆銀子的重視,便能知曉自家夫君,應該是能夠保全這條性命了。
“娘娘,臣妾可以將此事合盤脫出,也可以將這筆稅銀奉到娘娘眼前。隻求娘娘一件事,那便是保我夫君的性命。”田夫人這次,卻是並未再給康眠雪跪下,而是做了宮中女子常行的深蹲之禮。
這個要求,可算得上卑微到了極點,但是偏偏卻又是康眠雪不願作為的。
畢竟若是她同意了,便等於放棄了江南舞弊案中,殞命的那些舉子。那些人又是何其無辜,本是熱血青年,卻因田巡撫的私欲而被埋葬。
可是稅銀的誘惑實在太大,這樣一來,即便是康眠雪這般女子,也難免陷入左右為難之境地。
田夫人看康眠雪驟然沉默,心知其必定是,對於夫君的昏聵有些不滿。
想到這裏,田夫人輕聲說的:“公主娘娘,雖我們田家沒有第二塊免死金牌,但是卻是請您相信,田家對於皇家的忠誠。”
此言雖說平平淡淡,卻是讓康眠雪難免多想了幾分,她看著似乎平靜下來的田夫人,心中思索對方此言的含義。半晌才無奈一笑,對方卻果然是打機鋒的好手,隻是田夫人卻忘記了一件事情,她可不是那些官員,這些官場上的彎彎繞繞卻與她無關。
康眠雪輕笑一聲,眉目之中閃過一道鋒芒:
“你先說吧,此事我心中自然有數,到時會交予當今秉公處理。”
她並沒有給對方一個確切的承諾,但是因她的這句話,到底讓田夫人喜笑顏開。
隻要能夠將田巡撫活著送到京城,田夫人便有能力讓其活著留下來。
她唯一怕的卻是眼前的羲和長公主,會將丈夫救出之後就地正法,人若死了,她卻是毫無辦法。
好在對方此言,卻幾乎等於是告訴自己會放其一條生路。
田夫人隻覺眼眶發熱,她趕緊用帕子壓壓眼角,低聲地說道:“娘娘,我猜娘娘前來揚州,名為祭奠亡母,實際上娘娘乃是為了江南官場而來吧?”
此言一出,卻是讓康眠雪一愣。她目光如刀,冷冷地審視著麵色如常的田夫人,一直到她從淡定變得有些不安,最後難以維持自己的表情。
田夫人心中苦笑,到底是天潢貴胄,隻這一身通體的氣派,卻是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她輕聲說道:“娘娘,我家大人雖說平素有飯桶之名,但是卻並未真的有害人之心。”
田夫人的話,讓康眠雪一愣,她卻不相信,田夫人不知丈夫所為。
遠的不說,隻說此前的江南舞弊案,便是哪怕她知曉一分,也不至於會說出此言。
康眠雪下意識的用手指敲著桌麵,看著田夫人,滿目沉思之態。
難不成這其中真的像其所說,另有隱情,若是如此,那麽師爺又是在其中扮演著什麽角色呢?
田夫人見公主娘娘,一臉若有所思,再也不敢如同剛剛一般,隻是低頭說道:“不管公主娘娘相信與否,但臣妾所言卻是句句是真。
江南那筆稅銀,此時就在揚州。”
“在什麽地方?”康眠雪下意識地問道,雖說她脫口而出之後便覺得有些不對,但是那筆銀子實在太過重要。
田夫人沉默了一下,突然湊近康眠雪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個字。
“就是如此,那東西就在這個地方。”田夫人說完此言,麵容顯出視死如歸之態,隻見他飛快的摘下手中一枚戒指,那枚戒指極為精致,一朵蓮花盛開其上。
田夫人看著康眠雪慘然一笑:“娘娘,臣妾沒有別的想法,隻求娘娘救我夫君。
這不但是為了我夫君,也是為了娘娘自身的安全,他們是不會允許這筆銀子流落在外的。”
她說完此言,將戒指一拉一擰,露出裏邊的鏤空所藏的一顆朱紅色的藥丸,就在康眠雪尚未反應過來之時,便被她一口吞進肚中。
“田夫人,你這是何意?”田夫人的此番舉動,卻是有些出乎康眠雪意料,她上前便想扣住對方的嗓子,讓其將藥丸吐出,然而根本毫無作用。
田夫人伸手握住康眠雪的手,嗓音有些沙啞:“對不起,娘娘,我家老爺之事由我代替了。若是您慈悲,替我跟老爺說一句,此世能與老爺相伴,臣妾三生有幸。”
那毒藥似乎極為猛烈,隨著田夫人的聲音越來越弱,一縷縷的鮮血從她口中、耳中、眼中漸漸蜿蜒。
“這話你應該自己對他說才是……”康眠雪有些晦澀的說道,她望著不知何時陰沉下來的天空,隻覺得今日卻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看著對方奄奄一息的模樣,一時間竟是手有些顫抖,康眠雪下意識地,反手掏出一顆藥丸塞到對方的嘴中……
身旁的繡橘,也被這番景象嚇得不輕,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先是趕緊將田夫人從康眠雪懷中抱出,然後這才大聲地喊著小德子。
康眠雪一時有些呆呆地,她此時的雙手已滿是黑褐色的血跡,一陣黏膩的滑膩讓她幾預作嘔。
她能夠理解田夫人的想法,對方將稅銀之事說出一半,於情於理她定然要去追查,卻是田夫人用自己的性命,換回了田巡撫的一線生機。
康眠雪長歎一聲,隻覺胸口似乎被壓上一塊巨石,幾乎讓她透不過氣來:“你這是何苦呢。”
她難得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語地說道,正在迷離之時,便看到一道偉岸的身影大步向她走來。
司徒源此時卻是剛剛辦完事,他因擔憂康眠雪,便幹脆前往總督衙門接對方回行宮。
結果剛剛進來,便聽到偏廳之處喧鬧非常,一進門便看見妻子一臉蒼白,盯著滿是鮮血的手發愣。
先是掃了一眼,地上生死不明的女子,司徒源快步走近康眠雪。將其攬入懷中,讓對方靠在自己的胸口,輕輕撫摸她的長發柔聲安慰:
“雪寶莫怕,莫怕我來了。”
好半天,康眠雪才反應過來,她看著對方難得的有些脆弱:“是我害了她,若不是我逼問太緊,她也不會出此下策,用自己換回她夫君的命。”
司徒源明顯發現妻子的情況不對,看來是因為眼前這女人的緣故,他也不理會聞訊而來的康賀年。
“嶽父大人,本候先帶雪兒回去休息,明日再來給父親賠禮。此地之事,還要父親大人處理。”
司徒源說完,直接一個打橫,將康眠雪抱起,向門外走去。
路過小德子等人之時,他略一停頓,冷淡吩咐一句:“別在花廳待著,把她送到後麵去,然後趕緊回行宮。”
說罷,便大踏步地離去。
康賀年先是看著混亂的場麵有些吹胡子瞪眼,不過他轉眼便露出笑容,卻是為司徒源對於女兒的在意而高興。
“這個臭小子,等明日見了麵再說。 ”康賀年嘮叨一聲,便趕緊隻會眾人將田夫人抬走,並趕緊將地麵清掃幹淨。
等到康眠雪緩過神來,自己已經被放置在加滿溫水的木桶之中,她下意識地撩起一捧溫柔。
“雪寶,回過神來了?這幾日小德子和繡橘都不會在你身邊,到時讓雲樞那丫頭平日跟著你吧。”司徒源輕輕替康眠雪挽起發絲,手指拂過頭皮。
對方突然間的話讓她一愣,卻是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馬上康眠雪就心中明了。她有些無奈地看一下司徒源:“此事卻是與她們無關,那是我被田夫人嚇到了,其竟然會以命換命。”
田夫人可算得上,是她所見之女子中最為奇特之人。若說她為愛癡狂,卻仍舊能夠冷靜與康眠雪相持,甚至在最後擺了自己一道。
若說她聰明無比,卻又執著地想讓田巡撫活著,即使她明白對方若是被送到京城,大概率最好的結果,也是要被圈禁之死。
但是她仍舊是這樣做了,甚至蠢地讓人難以評價。
“罰他們,倒並非是她們二人有犯何錯,乃是當時竟然讓這田夫人身懷藥丸便靠近,若是其中有什麽大害,豈不釀成大禍?
是以,我不過是略一懲戒她們二人罷了。”司徒源輕聲說道,他心中清楚,自己的妻子內在是多麽的溫柔。
是以也沒有多重,不過是讓幾人略長一些記性,下次更加注意罷了。
“再者,我也知道你那裏好藥極多,想讓他們好也不過便是略非些周折罷了。”司徒源後麵這句話,說得極輕,甚至隻有兩人能夠聽到。
康眠雪此時早已反應過來,她嫵媚得白了對方一眼,然後擦了一下自己帶著些許迷蒙的麵容。
“之前義忠親王老千歲藏下的那批銀子,現在已然有消息。
東西就在揚州,隻是田夫人隻告訴我了一半,後邊卻是要救出田巡撫,才能夠詢問其真正的地點。”
康眠雪搖頭苦笑,她如今是真正的被綁在了這件事上。
聽著妻子帶著苦惱的自嘲,司徒源也未說話,他站在桶邊替康眠雪按摩有些僵硬的肩膀。
“想不到這廢物飯桶,竟然還有位情深意重的夫人。”司徒源輕歎一聲,搖了搖頭,卻是難掩眼中的詫異。
康眠雪轉頭看一下他,將父親所言,對方專注夫人的事情,向司徒源轉述,末了總結道:“可見,這世間之人沒有十全十美的,也未曾有十惡不赦的。誰能想到如田巡撫這等昏官,竟會是如此的忠貞。”
司徒源沉默一下,略微點頭,他輕聲說道:“我現在卻是先放出那位田夫人的死訊,可好?”
康眠雪聽到司徒源所言,眉目流轉之間,卻是多了幾分沉穩:“也罷,恐怕這才是田夫人想要的。”
這位田夫人倒真的算得上是脂粉堆中的狀元,端得是運籌帷幄。
她這一來,卻是逼著康眠雪去救田巡撫,否則這稅銀便是懸在她頭上的利劍。
這筆銀子實在太大了,若是將其據為己有,到底是所圖為何。
二來若是她死,那些歹人便隻能好好的供著田巡撫,因為他不但是唯一的知情人,更是已經了無牽掛之人。
可以說,田夫人如此一來,卻是最大程度地保護了田巡撫。
而司徒源將此信傳出去,也是為了成全她。
自家夫婿,雖口中說得狠話,卻仍舊是心地良善之人。
女主想到這裏,看向對方的眼神越發溫柔起來。她輕輕勾住男主的衣領向前一拉,唇齒間呼吸交疊。
因康眠雪此時卻是身體不適時宜,司徒源不過略服侍其梳洗一番,便又將康眠雪抱在床上,讓其好好休息。
直到對方沉沉睡之後,才又命雲樞留在康眠雪身邊不得離去,自己仍舊前往書房對此事再做調整。
康眠雪聽到司徒源離去的腳步聲,睜開雙眸,此時的她又怎麽能夠睡得著呢?
“二貨,還沒有找到那個田巡撫嗎?”康眠雪沉聲問道,她此時卻是難得的認真起來,可以說剛剛田夫人自殺的一幕深深打動了她。
一直努力加班的係統略一沉默,然後說道:“老大已經分析了百分之八十,還有百分之二十,稍等一下,很快就可以。”
係統此時也顯得有些沉默,他透過康眠雪的眼睛,看到了今天下午發生的所有一切,可以說沒有什麽事情是比今日更要震撼的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話本上那些故事竟然是真的,一個人真的可以,為另外一個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趕緊查,我要快點救出田巡撫。”康眠雪的語氣中難得有些深沉之意,她此時隻覺得若是自己仍舊對此事漫不經心,卻未免對不起田夫人。
“二貨,你說若他們二人都是普通人,不用做這官員之事,是否會很幸福呢?”康眠雪難得有些脆弱,她今日卻是有些驚詫於田夫人的決絕。
她一直對於那些話本上的愛情有些不信,畢竟無論在哪裏那些矢誌不渝的情感,都未免太過不現實。
一直到今日,它真真實實發生在自己麵前,康眠雪這才明白原來所謂的情深似海,便是如此解釋。
“老大你放心,已經快要好了,隻要田巡撫不死,我們便可順著追蹤符找到對方。”係統語調輕快,他其實並不懂,那些情感的深沉。反而在他的眼中隻要找到對方,兩人便可以白頭到老。
康眠雪看著單純的係統,眼神中滿是無奈,最後她輕輕搖頭說道:“也罷了,不管如何,你卻是做你自己便好,如此單純也是一種幸福。”
康眠雪輕聲說著,語罷便合上雙眸,她也不理會係統在腦海中撒嬌的聲音。隻是覺得有些疲憊,她將錦被攥在懷中,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夠讓她有些安全感。
阿源,你在真的太好了,康眠雪模模糊糊地想著。
窗外的雨,此時已經完全停止,露出一抹通紅的火燒雲,似乎在昭示著明日是個好天氣。
而突然被輪換地方的田巡撫,在被解開纏著雙目的黑布之後,也是滿臉好奇地看向天邊。
就在剛剛不久,他被突然出現的幾人直接扔到車上,然後便又到了這裏。
四下回顧,田巡撫不知為何,卻是對這個地方有著一絲眼熟。
隻是到底是哪裏,一時之間卻是想不起來,隻能懵懵懂懂的努力記下周圍。
“看小爺我對你多好,本來應該把你扔到地窖去,但是小爺今兒心情好,便讓你在這裏多呆一會兒曬曬太陽。”一名男子站在田巡撫不遠處對他輕聲說道。
田巡撫哪裏敢看對方,隻是聽聞對方的聲音,便趕緊低下頭,笑著說道:“正是如此,多謝你,多謝這位少爺。”
田巡撫如此說著,卻並未看對方哪怕一眼,他隻擔憂自己會不小心看到對方的容顏,而造成可怕的後果。
這副模樣,卻是和他當日身為巡撫,威風凜凜的樣子,簡直是天差地別。
那男子瞧瞧田巡撫,齜牙一樂,當下也不再說些什麽,隻是站在他身邊,悠閑地看著天邊的夕陽。
就在此時他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小六,你這是在幹什麽?不是讓你把這家夥帶到地窖去嗎?”
這聲音中氣十足,嗓音洪亮,這是極為有特色。田巡撫下意識地轉頭,發現是一名年約二十幾歲左右的男子,其身材高大,顯得極為威武。
那被稱為小六的顯然便是站在田巡撫身邊之人,隻見他聽到了對方的話也不著急,隻是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賀大哥,你卻是太認真了,這天氣一定要好好曬會太陽才好。你看明兒定是個好天兒,火燒雲簡直就快染了半邊天去。”
這小六似乎頗有些倚仗,是以竟然和那所謂的賀大哥頑皮起來,田巡撫上下打量著二人努力地分析,這幾人之間的關係。
那位被稱為賀大哥之人也不生氣,顯然是一副拿對方沒辦法的模樣,隻是輕聲地吩咐:“不管如何此處,卻是距離城裏太近,總是要將他好好安置才好,免得招來麻煩。”
聽對方說這話,小六才揉揉自己有些酸硬的肩膀,點頭應承:“既然是賀大哥說的,那小六自然照辦。行了,我帶你放了半天的風,你也應該趕緊進地窖吧,別讓你六爺爺動手。”
田巡撫眨眨眼,卻是點了點頭,乖巧地跟在那名換小六的少年身後。
此人雖說有些怪癖,但是在田巡撫眼中,比起那些可能動軌殺人的流寇,卻是好的很多,尤其是在自己說餓得不行之時會給他食物。
田巡撫此時沒有什麽其他的想法,他唯一的信念,就是他要堅持,等到自己與妻子相逢的一天。
為了這個目標,他絕對不會讓自己輕易地去死,哪怕隻能再看一眼自己此生最愛之人。
田巡撫在心底默念:“夫人一切等我,本官定然會安全地回去,絕對不會讓夫人擔心的,是以夫人也自然要好好保重自己才好。”
在走進房屋之前,田巡撫下意識地望向天邊,那抹紅色的火燒雲,竟讓他覺得有些像夫人嬌嗔時的臉頰。
等我,我會活著回去的,田巡撫無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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