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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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師爺看來,羲和長公主高坐書案之後,周身霞光映照,身後有著金鳳飛舞。
    隨著她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那隻鳳凰似乎也注意到他,輕聲鳴叫一聲便向其猛然俯衝。
    師爺臉色猛然蒼白起來,隻覺得金色的鳳凰在他的肩頭用力拍下,不由自主的跪在康眠雪麵前,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砸在金磚之上。
    “娘娘,雖然屬下的確是算計了三皇子和四皇子他們,但是屬下對於娘娘的忠心,卻是日月可鑒。”師爺口中說著,將頭頂在金磚之上,他的表情此時雖看不見,卻能聽出言語中的堅定。
    他心裏清楚,長公主有多麽的驕傲,此時便有多麽的生氣。
    自己所做的一切,雖說並未損害其半分利益,但是難免有將其玩弄與股掌之間的嫌疑。
    如今對方生氣,卻也是正常,況且師爺心中有數,若非是自己早早便對公主效忠,那麽他早已經被駙馬除掉了。
    師爺很清楚,隻要自己還有用,隻要他能夠對於長公主忠心,那麽他的存在便會被認可。
    “既然你的忠心日月可鑒,那還不說說你的打算?”康眠雪略微換個姿勢,一副想要聽故事的模樣。
    對她來說,其實並不太在意對方是否忠心,反而她更看重對方是否有足夠的能力,去做到她所想要的結果。
    而她之所以會對師爺如此容忍,正是覺得此人竟能謀劃出如此大的事情,並且還有幾分把握,實在算得上是個人才。
    “娘娘,大概已經知道了,我是甄家派到田巡撫身邊的,但是娘娘可能並不知曉,我並非是甄家所收養的那些孤兒,而是真正的家傳子弟。
    甄若琳正是我的嫡親哥哥,我與他乃是一母雙生的雙胞胎。”
    師爺的話一出,卻是讓康眠雪瞬間來了精神。
    “抬起頭來。”司徒源輕聲吩咐,他心知妻子定然想要看到他的容顏。
    師爺微微一頓,這才緩緩抬起頭,他的外形十分清俊,看起來頗有幾分文士之灑脫,雙眉修長,目中精光四射,額下五綹長髯,看起來卻是,年紀五十許。
    康眠雪上下打量一番,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提問:“若是我記得沒錯,那甄若霖好像不過四時許的模樣。
    況且,若是你二人乃是雙胞胎,卻又為何?”
    這後麵的問題,卻是康眠雪最為不解的。要知曉一胎雙子,可算得上是祥瑞之兆,更別提是雙胞胎兒子,這對於注重宗族傳統的漢家來說,可算得上是極為高興之事。
    師爺沉默著,他的臉頰輕輕抖動,一直平緩的情緒,也在康眠雪問出這個問題後。瞬間變得狂風暴雨,緊緊攥住自己身上的衣擺,他努力地維持著自己的鎮定。
    “因為……屬下乃是甄家的災星。”師爺帶著一絲自嘲地說道。
    康眠雪看向對方,沒有說話麵容上的八卦也收斂起來,顯然師爺有著特殊的往事。
    “娘娘容稟,我母親在身懷我兄弟二人滿六月之時,有一僧一道上至門前。
    二人對我母親說,她所懷腹中之胎兒,乃一災星、一福星。
    福星可保甄家四十年昌盛,而災星則注定使得,甄家四十年後氣運終結。”
    康眠雪聽到這裏,喃喃說出一句話:“又是這一僧一道。這未免有些太過兒戲了,又怎能知曉腹中胎兒,日後是好是歹,難不成還有人真的相信?”
    師爺慘然一笑說道:“可惜這世間,並非所有人,都如同娘娘您一般睿智。沒有錯,孩童出生之後乃是一張白紙,又有誰能夠斷定孩子日後呢。
    那一僧一道說出此言,我父親便詢問對方到底該如何化解,以及如何分辨誰是福星,誰是災星。”師爺頗具幾分自嘲地講訴著當年的事情。
    他至今也沒有想明白,為何當初自己的父母,竟然會因為這些人的所言,而認定自己必定會是成為甄家的災星。
    若是從小悉心教導,他又如何會對甄家離心離德,最後走上同歸於盡的道路。
    師爺冷靜了一下情緒,這才有繼續說道:“當時卻是不知道到底是巧合,還是命中注定,我母親生我大哥之時十分順利。
    可是在我即將生產之時,母親卻是突然脫力,足足又難產了一天一夜,最後才勉強將我安全的生下。
    也因此事,母親卻是養了好幾年,才又懷上我兩個妹妹。
    想來二妹妹,娘娘應該是十分熟悉才對,便是宮中的甄貴妃。”
    因為母親的難產,是以師爺在一出生,便被眾人所厭惡。又因為他出生的時間,實在是與長子差了太多,是以對外,甄若霖卻是個獨生子。
    而師爺做為甄家的二少爺,自出生開始,便一直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外人根本不曾知曉真假,竟然曾經有一位二少爺。
    因他到底算是甄家子弟,是以甄老爺到底沒有忍心下手殺掉他,便將師爺困在一座小院之中,一直到他年滿七歲的時候。
    師爺並未稟明康眠雪,他在七歲之前的生活,但是仍舊可以想象,這期間他受了多少的苦難。
    甄家之人在確定他與甄若霖長得並不相似,即便是兩人站在一起,也無人能夠發現這兩個看起來兩三歲差距的孩子,竟是一母同胞一胎所生之後。
    師爺的轉機也在那年冬天出現,他被帶到一座廟宇旁邊的人家中。
    那也是他第一次與自己的父親出門,還在興奮中的師爺,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命運,已經在這裏直接轉向不可思議的地方。
    一直到甄老爺離去,師爺還在懵懵懂懂,他不知道為何自己的父親,竟然將自己送給了另外一個人。
    那人看起來似乎剛剛弱冠,卻是看著便知此人心腸極好,他看著有些畏縮的師爺輕聲地笑著:“乳名?吾乃是你的族兄,名喚世隱,你卻是直接叫我九哥便好。”
    師爺永遠記得,那人在那天對他露出的笑容。那是除了奶娘之外,第一次有人對他沒有排斥與鄙視,也是第一次有人拉著他的手說道,我是你兄長。
    甄士隱雖與甄老爺乃是同族,但是兩家早已隔了兩代,是以雖說仍舊是親戚,但是卻並不親密。
    是以當甄老爺突然上門之時,甄士隱也是十分好奇,自己本不多交往的叔叔,為何會突然帶來一個孩子。
    這讓他感覺驚訝不已,偏偏對方的請求,卻又是讓他教導著孩子一二,難免不讓甄士隱多加揣測。
    他本以為這孩子會是個嬌慣的,卻沒有想到當師爺到來後,他最大的難題卻是對方太過安靜乖巧。
    可是每每看到對方那帶著慕孺的眼神,甄士隱便忍不住的心疼,不過半月夫妻二人對其便疼寵上心。
    此時甄士隱與夫人已然成親三載,然則卻仍是膝下猶空。偏偏此時,甄老爺送來了一個金娃娃,讓他二人教養。
    又哪裏會不將自己的一片心思,都鋪在師爺身上。
    “那段日子,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冷了有族兄的關懷,餓了是嫂嫂為我精心烹調的菜肴。
    屬下那時並不知曉,什麽才是值得珍惜的,但是仍舊能明白,能夠遇到九哥他們,乃是我今生的幸運。
    後來,九哥知曉我七歲尚未開蒙,他便親自替我描紅,又手把手的教我背誦三字經、千字文,我的童學卻是九哥替我開的。”
    師爺說到甄士隱之時,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柔和起來,連眼中原本若隱若現的金光也瞬間不見,有的隻是對於親人的溫暖。
    然而一切都過得那麽快,師爺當時卻是不會藏拙,他在甄士隱家中住了半年,如同一塊兒幹癟的海綿一樣,快速吸收著知識,不管是三字經、千字文、百家姓,一直到論語、中庸、大學。
    短短半年期間,他竟然全部都一一細讀,雖不至於倒背如流,卻也可以引章句意。這份聰穎,直讓甄士隱直呼乃是奇才。
    是以甄士隱,在師爺被送來半年之後,便聯係甄家家主,向其說明師爺的資質。
    他本想的是能夠將其說動,引得其回到甄家老宅,在甄士隱看來師爺足以匹敵甄家嫡出少爺的身份。
    卻沒有想到,因他這一時的好意,使得師爺的命運完全轉變。
    師爺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幾滴水漬不知何時滴落在他的衣袍之上,染出幾滴墨痕。
    “我知曉九哥當日告知家主,乃是為了我好,他覺得是我這樣聰明不該被甄家所拋棄。
    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其實沒有那麽多的想法,隻是想能夠與他和嫂嫂在一起,便是大幸。”
    師爺說到此處,已經帶著一絲顫抖,他的喉嚨用力吞咽,似乎在努力地平複著情緒。
    康眠雪此時才算明了,師爺與甄士隱之間的關係,總算是知曉當初為何師爺會與英蓮有關係,而又將英蓮托付給自己的緣由。
    他們本以為,恐怕師爺是在幼年之間,受過甄士隱的恩惠。是以才對其後人多有照拂,卻沒有想到原來兩人竟是真正的族親。
    剛想到這裏,便聽師爺又接著說道:“我是從小到大,並未曾有過被疼愛之事,隻有九哥給了我足夠的溫暖。
    是以那時我之所以努力,不過是希望若是我足夠聰明,不管是九哥也好,還是將我帶來此處的父親也罷,是否都會極為高興。
    也因為如此,當九哥興衝衝地去說我之事時,我雖麵上不顯,但到底有一絲期待。”
    他說到這裏,突然嗬嗬地冷笑起來,眼睛劃過一抹厲色,又瞬間被他生生憋了回去:“可惜的是,九哥替我說的結果便是,我被從他的家裏帶走。”
    那時候的師爺完全沒有想過,事情竟會朝著他從未想過的方向發展,他從甄家的子弟瞬間變成被甄家所收養的孤兒。
    這實在太過令人諷刺,天資聰慧的他,並未被甄家認回,反而徹底被割裂了關係。
    而究其原因,造成這樣結果的,卻正是因為他太過聰明,當時甄家便有了利用師爺,來控製官場的想法。
    隻不過那時並未想得如此之大,所想的不過是若是能夠成為師爺之流,便可知曉相應的內幕。
    而為了防止這些師爺長大之後各有私心,他們往往要麽是買來聰慧的孩童,要麽便是親眷家的孩子,更有甚者是見孩子聰穎伶俐,便暗中下手,或丟或毒,或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隻師爺這一批,便足有二十幾人,他們眾人除了師爺之外,大多都是這樣的來曆。
    每日裏除了作為師爺該做的經略之一以外,更是多有洗腦的課程,使得師爺們以甄家為重。
    好在的是,即便他被送走,甄士隱仍舊隔段時間能夠見到師爺一次,並且送來些衣物吃食。
    隻是他每每見到師爺,卻是總要愧疚的感歎,當日若非是他自作主張,卻是不至於讓師爺今日如此。
    師爺自身極為聰慧,是以這些經濟之術,對他來說簡直一點就透,不過數年師爺便通過童生考取秀才之名。
    他本以為自己日後道路,便是進士舉人乃至殿試一步步地走下去。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考中秀才之後,甄老爺的命令到了,勒令他日後不許再進行科舉。
    對此,當時年輕的師爺是不理解的,也因如此他興衝衝地想要去尋找甄老爺,詢問事情到底為何會如此?
    師爺停頓一下,諷刺的彎起嘴角,冷聲說:“若是可以,我真的想要回到過去阻止住自己,千萬莫要踏進那院子之中。”
    因師爺平素脾氣極好,且這院中多有知曉他身份之人,是以師爺在這裏雖算不上是暢通無阻,卻也並無幾人阻攔他的行動。
    他又經常會替甄士隱送些東西過來,是以當日的小廝見他過來,便以為又是提後街的甄爺送東西,便懶洋洋地讓他過去。
    “那日的天氣,也跟今日一般熱得緊,江南的多雨多潮,所以當時門房裏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我便自己前往。
    結果也是因為這些巧合,我竟然聽到了天大的秘密。”
    師爺冷笑了一下,時至今日他仍舊難以平複。
    “當時的書房之中,我父親甄老爺正和我母親以及大哥爭辯。
    我本來走到門口便聽到三人說話想要離開,結果卻聽到了我的名字。
    隻這一步停頓,我便聽到了讓人不敢相信的話。”
    師爺口中越發冷淡下來,他仿佛回到了當年,同樣的地點在書房,甄老爺坐在書案背後,甄若霖一臉不平地站在他的麵前,正侃侃而談,甄夫人在一旁冷眼旁觀。
    “娘娘,你知道嗎?我父親竟然跟我大哥表示,我永遠都是我大哥手上的棋子,永遠都是他的奴才。
    隻有我大哥才是甄家的繼承人,而我連私生子都不算,明明我們一樣都是嫡子,明明他不過是比我早出生一些。
    他的父母寵愛,兄弟愛戴,姊妹親近,而我呢?隻因那一僧一道說的話,我便成了敗家的禍根。”
    師爺眼中終於再也忍不住,康眠雪很少見到男人哭泣。
    此時見到對方如此,她卻隻覺得心中也跟著酸澀起來,師爺並非是那種號啕痛哭,而是極為安靜的,任由豆大的淚珠砸在衣袍之上。
    隻能從他抽動的肩膀上,才能發現這個男人早已泣不成聲。
    “從那之後,屬下便想明白了,為甄家付出沒有問題,既然我被甄家養大,那自然應該還給人家。
    可是既然那一僧一道,說我是甄家敗亡的禍根,我又為何不讓這個預言成真了。”
    師爺的眼神有些癲狂,他的聲音被淚水幾經衝刷,而變得有些含糊,但正因為如此,卻是更能體會到其中的絕望。
    師爺下定決心,便自己的開始謀劃,他先是將同科的那些甄家的養子們,一一收攏在手中。然後又秘密的開始,建立自己在甄家的情報網。
    而這一切都是在甄家不知情的情況下,一一做完。直到現在甄家所有的風吹草動,他都心中知曉。
    “我們這些師爺,被各自分到江南的各個地點,這麽多年來,除了因為上峰連累出事的,剩餘的我已經收攏了大半。
    這些人乃是江南官場的中流砥柱,可以說是深得上峰的信任。”
    師爺顯得十分興奮,他的情緒轉換得極為快速,這讓康眠雪微微皺眉。
    她心中清楚,這麽多年來,對方如此的謀劃,卻不知有多少人被牽連其中。
    然則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若是她乃是師爺,所作所為恐怕會比其更加的不擇手段。
    “所以,你便選擇了田巡撫,作為你摧毀甄家的開端?”康眠雪看一下師爺,不管如何,她卻是對其有幾分讚美。
    為了一個信念而努力至今,不管是好是壞,終歸是讓她佩服。
    師爺點點頭,輕聲稟告:“田巡撫為人,昏聵無用,但是偏偏娶了一位好妻子,又生在了一個好人家,是以我決定讓其成為導火索。”
    說起田巡撫,師爺的麵容也帶著幾分唏噓。對方雖然又蠢又呆,但不可否認,田巡撫卻是對自己幾乎百分百的信任。
    若非是他心中惦念著毀掉甄家,那麽恐怕他未必不會,在田巡撫手下,至年老體弱之後才告老還鄉。
    事情到此,卻是基本上水落石出,如今便是趕緊找到田巡撫為上。
    “你既說要讓田巡撫作為導火索,那麽必一定田巡撫,與甄家互有牽扯。”司徒源盯著師爺也有些不滿,嫌棄對方婆婆媽媽。
    後來聽到對方的講述,這才知道,其中竟有著如此多的緣由。
    原來自從二十年前,甄老爺去世之後,甄若霖接掌甄家家主之位,便開始瘋狂地收斂財。
    甄家處在金陵之地,本就是水路要道,更是鹽運之必行之路。江南四大鹽商,其二便在金陵。
    甄若霖先是溝通鹽政卡這兩家的脖子,其後又與其狼狽為奸,竟是搞出了官鹽私賣的勾當。
    這麽多年下來,所賺之銀兩竟是金山銀山都不足為過。而有了錢之後,甄家便開始大量的賄賂官員,盤亙官場。
    “娘娘,若是打算收拾甄家,卻是要做好清空江南八成官員地準備。”師爺說到此處,已是麵色凝重。他雖是帶著幾分癲狂,但終究不是那些瘋狂之人,將百姓與水火中不顧,是以他還是多有顧慮。
    康眠雪聽到這裏輕輕搖頭,笑笑口中懶懶說道:“此事卻是不必擔憂,要知道,如今正是大比之年,有不少官員正在酌情升降呢。
    況且江南之地,乃是鹽稅之根本,當今是絕對不會輕易使此處產生動蕩的,你卻是不必胡亂操心。”康眠雪說的乃是實話,她心中清楚,絕對不可能出現師爺所言,更何況她現在卻是還有另外一個想法。
    隻是一切還要看機緣,是否能夠和合,若是機緣和合之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還有一事,甄家老夫人,此時卻是多有派人在江南異動,乃是因為江南有人販賣一種新型的紡織機。
    這機器較之前,產量上足足翻了三四倍,且不過兩人便可操作,又價格便宜。
    似乎是因為當時所售賣之人定了死價,是以根本沒有辦法提高價格,也因為此事,甄夫人人卻是想要將這機器據為己有。
    是以正在滿世界地找著那名男子,我們若是可以在甄老夫人下手之時,便又是一條罪狀。”
    這新型紡織機之言一出,卻是讓康眠雪一愣,她的神色難免有些怪異。司徒源見到妻子的模樣,哪裏不知,伸手在她的肩膀之上輕拍兩下。
    康眠雪這才像是回過神一般看向眼前的師爺,眼神之中清冷無雙:“她還打算殺人,奪物不成。”
    這話本是氣話,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師爺,竟一本正經的點頭附和:“公主娘娘說的沒錯,甄老夫人一向是如此的性格。
    但凡她想要的,別人便絕不能擁有,若是一時有了,卻是從此妒恨,再也無法更改。”
    康眠雪聽到這話,忍不住麵露幾分異色,這甄家之人為何都如此一言難盡。
    她雖覺得師爺因對方之利用,便下定決心遵從預言,毀滅甄家。難免有些中二,可是誰能想到甄老夫人竟也不遑多讓,究竟是該說到底是一家子親眷,還是說這真真是個巧合呢?
    師爺卻不知曉,康眠雪此時心中所想,他將往事說完也恢複平靜,輕輕用袖子擦拭著臉上的濕跡,這才又專心稟報:“其實對於那些綁匪,屬下卻是有一些印象,大概也知曉對方會在哪裏。”
    這話讓康眠雪瞬間來了精神,她有些好奇的詢問:“哦,既如此,那你便說說,看對方到底是何來曆?”
    師爺知曉,康眠雪乃是在考驗自己,當下也不再藏拙回稟道:“能夠知曉江南稅銀的存在,又一直追蹤著這筆銀子的。
    必定是經曆過當年的江南稅銀案的,而如今在江南官場之上,曾經親曆過的並無幾人。
    若對方不是義忠親王老千歲一□□麽便是當日經手之人。
    而這麽多年來,仍舊在江南,且有能力不遺餘力地查下去,可能之人豈不是呼之欲出。”
    就在此時忽然一到亮光劃過天空,隨著便是遠處傳來轟隆雷聲,頃刻之間已經是烏雲密布大雨傾盆。
    師爺平靜地說出三個人的名字,康眠雪原本還不甚在意,當她聽到第三個人的時候,這才認真起來。
    並非是她相信師爺所言,隻是對方的話中,卻是有著幾分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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