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暖並不是衝動之下做出的決定，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決定要收養王立軍的妹妹。
    小姑娘帶給她的兩句話中包含著巨大的信息。
    那天晚上，王立軍殺完人後應該沒有離開，而是隱在暗處，將她移屍的整個過程都看在眼裏……
    其中包括她將人和屍體收進農莊的過程。
    如果不是這樣，王立軍不可能說出“那天晚上我都看到了”這種話。
    至於他會不會是在詐自己，張春暖沒敢這麽想。
    畢竟隨身農莊和穿越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不敢去賭這個可能。
    殷光赫聽到張春暖的話，看向她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明明一開始知道那是王立軍的妹妹時，她還一副駭然模樣，這會兒要把人留下不說，甚至還打算收養了。
    殷光赫一開始就知道小三子是沈家收養的，不過當時是以沈老爹的名義，收養的孫子。
    但小三子同王立軍的妹妹不同，收養一個殺人犯的妹妹，沈家還如何在山腳村立足？
    張春暖點點頭，“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如果我收養了王立軍的妹妹，是不是就能以親屬的身份去見他最後一麵了？”
    她此時迫切地想見王立軍一麵，搞清楚他他究竟看到了什麽，又知道多少自己的秘密。
    殷光赫深深地看著她，此時內心陷入極度懷疑中。
    難道她的同夥就是王立軍？！
    王立軍殺人，而她為了混淆視聽，將屍體移動到別處？
    不對，這樣也說不通啊！
    他倆要真是同夥，沒理由王立軍會那麽配合地招供才對。
    畢竟移屍就是為了撇清關係。
    既然沒有目擊證人，且屍體也被移動了，那王立軍被抓住後完全可以不認殺人的事兒。
    這件案件，處處是疑點，而與之相關的兩個人身上也充滿了各種矛盾。
    讓他們二人見一麵，能不能讓人看出什麽端倪？
    殷光赫心中動念，隨即又馬上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王立軍明天就要被執行死刑，今天他妹妹才去看過，怎麽可能還讓張春暖去見一麵？
    張春暖見他搖頭，心中萬般無奈，隻得再問道：
    “那他妹妹還能再見他嗎？總得讓人不留牽掛的死吧……”
    她本來想自己去見王立軍，讓他知道自己收養了他妹妹也會把人照顧好，並要求他按照給自己帶的第二句話所說的那樣做——
    把秘密帶到地下。
    但被否決了，那就隻能讓小姑娘去見她哥哥一麵，順便給自己帶話過去。
    誰知殷光赫竟再次搖頭，並說道：“無論是去見王立軍，還是收養他妹妹，我都勸你不要去做，甚至不要去想……”
    想到對方還是自己的重要懷疑對象，殷光赫說到這裏停了幾秒，隨後又莫名其妙繼續說道：
    “你要是不想繼續被我懷疑下去，就不要做多餘的事情。既然人你已經見到了，那我現在就把她帶走。”
    張春暖朝他翻了個白眼，“帶走？你能怎麽安置她？把人送回原來的地方？那是草菅人命！”
    小姑娘的身上哪兒哪兒都是傷，瘦骨嶙峋的模樣看著就讓人心疼。
    放她回去可能過不了幾天人就沒了！
    殷光赫嘴硬道：“我們既然把她送回去了，那肯定是會做好人民群眾思想工作的……”
    “打住打住。”張春暖抬手製止他繼續往下說：“嘖，我跟你說那麽多做什麽……反正我樂意收養，人小姑娘樂意在我家待著就行，你的意見我會考慮，但不打算采用。”
    言罷，張春暖就開始趕人了，“殷公安公事繁忙，既然已經把人送來了，那就請回吧。”
    殷光赫看她固執不聽勸，隻好歎氣道：“人就先留在你這兒，日後你要是後悔了，就來縣派出所找我。”
    說著他不再猶豫，幹脆利落離開了沈家，走出沈家一段距離後，留在此處等候的中年公安迎了上去。
    “張春暖怎麽說？”
    他剛問出口，突然發現少了一個人，又問道：“王立軍的妹妹呢？！”
    殷光赫將在沈家發生的事情，以及張春暖的種種反應一五一十告知師傅。
    “她要收養王立軍的妹妹，我走的時候人在她房裏，我不方便進去把人帶出來。”
    中年公安聽罷陷入沉思，過了半晌才說道：
    “她們倆都在山腳村也好，我們的人方便蹲守監視，你先把這件事放下，王立軍給的信息有重大發現，市局讓咱倆去開會！”
    “那還等什麽？走啊！”殷光赫聞言趕緊跨上自行車，扭頭看了沈家院子一眼，腳下用力一蹬，自行車瞬間躥出山腳村。
    再說沈家，張春暖趕走了殷光赫，終於泄了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聽到堂屋動靜的沈老爹和小三子迅速跑出來查看，就見張春暖癱坐在地上的場景，而殷公安已不見了人影。
    “暖兒你這是怎麽了？傷著哪兒了嗎？”
    沈老爹三步並兩步跑了過來，滿臉焦急地伸出手，卻又不敢扶起張春暖。
    小三子也拖著還有傷的腿過來了，“嬸娘你沒事吧？”
    看著關切地看著自己的兩張臉，張春暖沒敢繼續坐在地上，扶著牆站了起來，擺手道：“我沒事，就是有點兒累了。”
    “能不累嘛！”沈老爹一拍大腿，“又建房子又帶娃兒，暖兒真是辛苦你了！”
    張春暖臉上笑容一僵，十七和八月有沈老爹、小三子和周翠芬三個人幫自己照顧，新房工地那邊有二姐肖姐夫和王三哥，她辛苦啥了辛苦？
    整個過程中，她唯一覺得累的，就是如何把農莊裏的食材偷渡出來和如何跟二姐解釋建房的兩千多塊錢是哪裏來的。
    張春暖沒接沈老爹的話，剛想轉移話題時，身後的房門被打開了，露出小姑娘怯生生的小臉。
    說起來，她還不知道小姑娘叫什麽呢！
    算了，管她叫什麽，先把人介紹給家裏再說。
    張春暖動作輕柔卻不容拒絕地把人拉出來，對沈老爹和小三子說道：
    “爹，小三子，這是我娘家外甥女，以後就在咱們家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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