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自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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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南蓉曾經在鐵牛山上想著去死,像山上樹木的落葉1般,躺在泥土上,慢慢腐朽。
可是她當時沒有死去,現在就更沒有勇氣去死了。
那個男人說了,會幫她報仇,會給她安排工作,會讓她過上富裕的生過。
這1切都還沒實現,她怎麽可以去死?
項南蓉心驚膽顫地在知青點房間裏躺了兩天,聽著外邊其他知青說話。
當聽到山腳村那邊去公社民兵營報告發現敵特分子,且還去縣裏報了公安時,項南蓉被嚇得直接屏住了呼吸。
似乎會有人因為她的呼吸,而發現她1樣。
第2天,知青們說,山腳村有個打獵老頭看見了敵特分子裏的女人的臉,所以要來村裏認人。
當時項南蓉就驚得直接暈了過去。
等她因為心中的恐懼清醒過來時,已經是晚上,房間裏也多了1個人。
雖然沒有點燈,但在1片黑暗中,項南蓉仍認出了那個身影。
前天,就是這個人,拿著槍指著自己。
項南蓉似乎從男人身上感覺到了對方濃烈的殺意。
她知道自己的謊言,被戳破了。
現在她所麵臨的隻有1個後果,那就是死。
“你騙我。”男人的話語裏聽不見1絲情緒,似乎隻是在陳述1個事實。
項南蓉瘋狂搖頭,跪爬著從床上摔下,不顧身上各處傳來的痛感,翻身膝行至黑影麵前,雙臂緊抱黑影的大腿,哭求道: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騙你,那兩個人不可能看到我……他們是在使計,他們想把我們騙出來!”
項南蓉跟著男人的時間不長,卻也對他的喜好了解極深。
她1邊哭著求著,1邊用前胸的豐盈去蹭男人的大腿。
“你信我,我真的沒騙你……除了你,我什麽也沒有了……”
項南蓉的話還沒說完,下巴就被男人強勢挑起。
她聽到男人口中吐出冷酷的字句:“如果不想被他們抓到,你知道應該做什麽……就算你跟他們供出了我,也沒人會相信。”
言罷,他用力將項南蓉甩開,轉身離去:“就當這是對你的考驗,好自為之。”
直到男人離開許久後,項南蓉才雙手撐地,站起身來。
這時她才發現,知青點裏竟然詭異地安靜。
院子裏住著8個人,難道都睡得那麽死?
男人來了又走,她又哭又求,那麽大的動靜居然都沒醒?
項南蓉扶著牆壁走出房門,暗藍色的天幕上,無星無月。
她按照記憶中的方位,緩慢移動到其他女知青們住著的房門前,先敲了兩下門。
沒聽見裏邊的動靜,她又改成大力拍門,1邊拍還1邊喊:
“都醒醒,給我開開門,有人聽到——”
“吱——”
項南蓉剛拍了兩下,房門被推開了。
老舊的木門在黑夜中發出摩擦聲,穿透力極強。
項南蓉抿了抿唇,1邊叫著女知青們的名字1邊往房裏摸去。
她印象中,這個房間裏原本有兩張木床,住著包括她在內的4個女知青。
後來因為她在衛生所鬧了1場名聲臭了以後,就被趕去了另1間小房間裏獨自居住。
所以房裏應該睡著3個人才對。可她從拍門到叫人,那麽大的動靜,那麽長的時間裏,竟然沒聽到1個人說話。
項南蓉摸索著走進房間,以房門為標準,按照記憶中的布局走到1張木床旁邊。
她伸手去摸。
很快就摸到了1個人的手臂。
驚得她立馬放開,嘴裏咒罵道:“你們再不說話,再嚇唬我,我就拿刀子劃爛你們的臉,說話啊!”
項南蓉的兩隻手用力拉動著手臂,試圖將人搖醒。
可惜無論她怎麽擺弄,都無濟於事。
項南蓉突然想到來到下河村時,因為女知青們晚上出去上廁所不安全,其他3個女知青們湊錢買了1個手電筒。
她仔細回憶藏手電筒的位置,順著那條手臂朝上摸索。
在摸到床上那人腦袋時,心漏跳了半拍。
不過摸到腦袋就意味著要拿到手電筒了。
項南蓉的手探進床頭放著的收納筐裏,找到了!
她拿出手電筒,拇指微微用力,推開手電筒的開關。
手電筒的燈光在黑暗的房間中赫然亮起,照在女生年輕的已無生氣的臉上。
項南蓉驟然見到此情此景,嚇得直往後退,1個不慎,竟坐在了地上。
手電筒也骨碌碌在她身旁滾動了兩圈。
項南蓉坐在地上發愣著,直到感覺身體越來越冷時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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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撿起手電筒,鼓起勇氣走向木床。
手電筒的光籠罩著整張木床,床上的景象赫然映入項南蓉的眼簾。
她被嚇得再次後退,身體反應過來後,1股惡心感湧上心頭。
怎、怎麽會?
項南蓉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拿著手電快步走向房中的另1張床。
床上,是兩具女屍,其中1個,臉上遍布血痕。
被割開的皮肉翻出,裸露出內裏的肌肉組織。
項南蓉下意識地伸手撫摸自己的臉。
這該多疼啊!
她拿著手電筒,1步1頓地將整個知青點,包括男知青的房間都查看了1遍。
死了,全都死了。
整個知青點,除了她,都死了。
是誰幹的,並不需要思考。
項南蓉現在終於明白他所說得考驗是什麽意思了。
她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自己的房間,手電筒的光照進房中的瞬間,1道刺眼的反光射進項南蓉的雙眼。
她定睛1看,房中破舊木桌上,正插著1把鮮血淋漓的匕首。
項南蓉的腳釘在房門口,久久抬不起步伐踏進房中。
夜幕漸漸褪去,天空呈現出瑰麗的藍色。
項南蓉身上滿是沁骨的露水,雙腿因為久粘微微顫抖。
1聲雞鳴從遠處傳來,打破了此處院落中的寧靜。
項南蓉深吸1口氣,抬步踏進房中,端詳著那把匕首許久,直到第2聲雞鳴響起。
她才隔著手帕,握住那把匕首,將之從木桌上拔出,拿到眼前。
1眼不眨地盯著匕首上的血液,項南蓉的眼睛開始酸澀,流出生理眼淚。
她抬起另1隻手,撫摸自己的臉。
眼睛,鼻子,嘴唇……1寸寸的皮膚。
最後,她緩緩閉上了雙眼,匕首翻轉,刀口向內。
第1刀,落在左邊臉頰上。
第2刀,橫過鼻梁。
第3刀……
1刀緊接著1刀,從剛開始的疼痛,到最後的麻木。
1共7刀,項南蓉咬牙心裏默數著。
最後,她將最淺的第8刀,落在了脖頸上。
昏迷前,項南蓉用盡全身力氣,將匕首狠狠地插進木桌。
……
周浩然麵色陰沉地回到家,張春暖正坐在堂屋飯桌上吃飯,看到他回來,有些驚訝:
“不是說中午讓你在立學哥家裏陪客嗎?怎麽,那些公安沒留下吃飯?”
周浩然挨著張春暖坐下,抬手捏眼角,頭疼道:“公安們被叫去下河村了,那邊發生了大案子。”
“什麽大案子?”張春暖手持筷子,夾了1塊風幹兔肉放進周浩然的碗裏,“有什麽案子比抓敵特更大的?”
周浩然拿起碗筷,卻怎麽也吃不下,“7死1傷。”
“什麽?!”
張春暖簡直不敢相信,確認道:“你剛才說是下河村的案子?!”
“嗯。”
“假的吧?”張春暖仍不相信。
她曾在下河村暫住過1段時間,村裏雖然各大家族之間有些齟齬,卻也沒有結仇到要滅門的程度。
8口之家,1夜死了7個?
簡直難以想象。
周浩然麵色沉重地點頭,肅聲道:“下河村第2產生隊知青點,昨夜死了7個知青,還有1個被發現及時,勉強救了回來。”
張春暖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看向周浩然的目光驚恐不已。
怎、怎麽會?!
死的竟然是知青?!
哪來的深仇大恨……
張春暖撿起筷子,讓小3子和小玉兒帶著龍鳳胎回屋吃,才繼續問道:
“下河村第2生產隊?隊長不是結子哥嗎?”
周浩然點頭:“嗯,現在結子哥已經被帶去縣公安局接受調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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