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暖聽說結子哥被帶去調查，心裏直歎氣。
    真是人倒黴了，喝涼水也塞牙縫。
    下河村第2大隊，今年是真的走背時運。
    才經過知青啟禮中毒身亡的事，才半年，現在又整個知青點7死1傷。
    要知道，知青雖然離開城市，來到農村插隊，可並不是沒有家人，沒有組織的。
    先不提各個失去孩子的家庭，隻說知青辦那邊，和平大隊和下河村就不好交代。
    人家把學生娃兒們送來支援農村建設，結果建設著建設著，小命沒了！
    再加上如今的局勢又亂，這消息傳出去，不僅會引起各生產隊知青們恐慌，說不準還會讓那些小將小兵們以此為由頭，來村裏折騰。
    張春暖想想都為大隊幹部和結子哥頭疼。
    而此時頭疼的不僅和平大隊和大良公社的領導幹部，還有縣公安局的人。
    殷光赫收到消息，坐鎮縣公安局，手裏正在翻閱他的師傅，也就是郝公安遞來的調查記錄。
    “還活著的那個女知青情況怎麽樣了？能不能從她口中問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郝公安搖搖頭，“那個女知青姓項，叫項南蓉，她今早剛醒，好像是受刺激了，不管問什麽都沒反應。”
    說到這裏，他想到調查記錄上沒寫的信息，低聲說道：“我和局裏的小年輕去和平大隊詢問過，說那個項南蓉跟張春暖曾經發生過激烈衝突。”
    聽到“張春暖”3個字，殷光赫翻閱記錄的動作停了下來，沉默半晌，他才說道：“不會是她的。”
    殷光赫心想，如果凶手真的是張春暖，那麽她也隻會對付項南蓉1個人，不會傷及無辜。
    郝公安聞言沒再繼續這1話題，轉而說道：“在發生這樁命案前，和平大隊山腳村生產隊長周立學來報案，說是在鐵牛山上發現疑似敵特分子的蹤跡。”
    “嗯？”殷光赫還是第1次聽說這件事，“之前怎麽沒人報告上來？”
    郝公安麵色古怪，猶豫了1會兒，才說道：“是洪主任那邊……”
    話說到這裏，他就停了下來。
    殷光赫聽到他提起洪主任，嘴角抿成1條直線，手指輕敲桌麵，良久，他才起身，說道：
    “我跟你們1起去1趟和平大隊。”
    “誒，那我先去安排。”郝公安應聲出門，1邊走1邊搖頭。
    這叫什麽事喲！
    身為老丈人，處處監視著未來女婿。
    也不知道殷局究竟在想些什麽，就算褚家沒落了，不願要褚玉琴這個兒媳婦，那也沒必要把唯1的兒子往火坑裏推吧！
    那個洪主任，看著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
    殷光赫1行人來到和平大隊，大隊領導將人迎進了辦公室，雙方寒暄了幾句後，大隊書記就把聶連長叫來了。
    “殷縣長，郝局長，有什麽要問的，盡可以問老聶，他是咱們大隊民兵連連長，也是率先帶人去過現場的人。”
    聶連長手裏端著茶缸，上前與殷光赫握手，爽朗大笑道：“殷縣長，好久不見了！”
    殷光赫露出官方的微笑，“聶連長，麻煩你給我們說1下發現現場的經過。”
    雖然調查記錄上有下河村第2生產隊隊長的證詞，可他還是想聽聽其他人的講述，看看其中能否發現1些關鍵點。
    聶連長喝了1口茶水，整理好思緒，歎了1口長氣，慢悠悠地說道：
    “那早收到消息時，我才剛到大隊部，還沒進辦公室，就聽到身後傳來1個後生驚慌地說氣人了。
    隨後我將人帶進辦公室，給他倒了1杯水，等他稍微平靜下來後，才從他口中得知下河村第2大隊知青點發生命案。
    後來我召集了十幾位民兵，直接趕往案發現場。
    我到時，下河村3位生產隊長已經在那了，進入知青點，就聞到1股濃重的血腥味。
    .
    我們十幾個人1同進入，在堂屋左手邊上房發現4具男屍，而後又在下房發現3具女屍，唯1活下來的女知青是在右手邊下房找到的。
    後來我讓下河村第2生產隊隊長來認了人，死去的7人和幸存下來的1人，都是被分配到下河村第2生產隊的知青。”
    聶連長說到次數，麵露哀色，仰頭又喝了1口茶水後，繼續說道：
    “當時我們聽說山腳村那邊有公安在調查敵特分子的蹤跡，就叫人過去報案，之後的事情，就都由公安接手了。”
    說完，他歎息道：“也不曉得是什麽人，跟那些年輕知青們有什麽仇，下手那麽重。”
    殷光赫1邊聽，1邊看著跟來的公安做著記錄。
    他見沒有什麽遺漏，便起身要往外走，“沒別的事，那我們去看看案發現場，如果發現其他線索，或想起任何異樣，請你們第1時間報告上來。”
    辦公室內幾個領導幹部都紛紛點頭。
    殷光赫見狀抬起腳步，將將要走出房門時，聶連長1拍腦門，急忙說道：
    “殷縣長等1下，我剛想起來1件事，那個幸存下來的女知青，叫項南蓉的，之前因為衛生員的工作，跟山腳村張春暖同誌結怨，你看需要把她叫來問話嗎？”
    殷光赫腳步定住，扭頭看向聶連長，見他神色坦然，眼神擔憂，冷聲問道：
    “有證據證明她曾在案發前後到過下河村嗎？”
    “……”聶連長沉吟片刻，搖頭道：“沒有……”
    他剛回答，見殷光赫長腿往外邁，又說道：“可案發時是在晚上，誰也不曉得張春暖究竟有沒有趁夜去往下河村，我的意思是，她有嫌疑。”
    殷光赫聞言腳步不停，臨踏出房門前，說道：“案子是下河村的案子，有懷疑可以，但要講究證據。”
    言罷，他走出大隊部辦公室。
    大隊裏的領導和幹部都跟了出來。
    殷縣長要去看案發現場，雖然人家沒叫自己跟著去，但能在基層官場上混的，沒幾個木的，都亦步亦趨跟了去。
    隻有走在最後麵的婦女主任，回頭看了聶連長好幾眼，心裏直犯嘀咕。
    老聶，是不是對張春暖同誌有意見啊！
    殷光赫走出大隊部後，朝著山腳村的方向望去。
    1片陰沉沉的天空下，那座鐵牛山上的小山村，隻有1個朦朧模糊的影子。
    殷光赫長歎著氣，接過小公安推來的自行車，上車剛要蹬騎出去，眼角餘光就掃到了1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玉琴？
    殷光赫停下了動作，駐足撐著自行車，眸光深邃地注視著褚玉琴的身影。
    雖然沒特意去打聽，但他早就猜到了褚玉琴會按照他所安排的那樣，來到山腳村生活。
    殷光赫心中對褚玉琴並沒有男女之情，曾經也許是有兄妹之情，也想過就與她以親人的身份共度1生。
    如果他們兩個人中能有1個人是快樂的，那麽就值得在1起。
    可是他護不住她。
    褚玉琴同村醫大叔道別後，便笑容滿麵地走出衛生所，朝著那個每日都接送自己來上工的男人走去。
    小林看到褚玉琴，咧嘴傻笑著，1邊接過她手裏的布袋，1邊說道：
    “玉琴你累了吧，咱們趕緊回去，我媽煮了你最喜歡吃的芋頭粉！”
    褚玉琴搖搖頭，“我不累，成天在衛生所裏坐著，也沒什麽人上門，我能累到哪裏去。
    你今天又上山去了是嗎？院裏的柴火夠燒兩個冬天的，你之後別上山了。
    之前那個手上有槍的敵特分子都沒抓住，你1個人上山我不放心。”
    小林憨笑著撓頭，“行，那我就不去了，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嫂子讓我跟你說，今年過年去家裏，大家夥1起熱鬧熱鬧。”
    “嗯，”褚玉琴想到過年時能跟父親1起吃年夜飯，心裏高興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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