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嗎？出馬仙才是異人最後的歸宿！”
    關石花流下激動的淚水。
    這一幕，連她做夢都不敢夢到。
    黃泉界的主宰都能驅使，那麽她出馬仙，又何嚐沒有天界的仙爺！
    隻要能掌握林秀身上的秘密，加以研究改變。
    就能喚出天界的至強者。
    屆時，拘靈遣將又算個屁！
    關石花不相信，這樣的強者，也會被拘靈。
    隻要天人合一，他們才是異人圈真正的修仙者！
    被拘靈遣將壓了這麽久，終於…可以喘口氣了。
    這口氣，太順暢了。
    明明眼前少年是世間上至邪的主宰。
    明明是神殿上數百條人命堆載出來的鬼神。
    無所謂。
    站在道德製高點的，永遠是事不關己的那群人。
    當自身的利益被牽扯進去。
    人就不會再富有同情。
    自以為心懷大慈大悲，不過是因為誘惑還不夠大。
    人人都是這樣，誰也無法改變誰。
    都是同樣的生物。
    與出馬仙相同的，牧之也跪下了。
    詢問掌門是否與全性為敵，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這才是屬於情報門派最為敏銳的第六感。
    僅僅一句話，就有把握，能讓整個門派再續數百年榮盛！
    大家腦海裏都在聯想的，是自己的賭注，是否下對。
    沒有人可以在見到邪神·怖拉修後，還走得動路。
    哪怕眼前的林秀，已是強弩之末。
    除了看，沒有其他念頭。
    震懾的餘波，足以將他們定身在此。
    令他們更為震撼的一幕是…
    使徒·羅特斯的觸角，竟還在蠕動。
    一點點包圍起林秀。
    而林秀現在，連舉刀都難以做到。
    “你…也，沒…贏。”
    羅特斯聲音虛弱得，連風聲都能掩蓋過去。
    斷斷續續才能傳來四個字。
    哪怕林秀的幹擾手鐲碎裂，也沒有多餘的精神力去操控他。
    腦袋，僅剩最後一點點。
    殘缺的靈魂也隻有一絲。
    但對它來說，足夠了。
    眼前的林秀，連個異人都算不上。
    遍體鱗傷，刀都舉不起來，能握住僅僅是因為手指早已變形。
    靠著無法張開的手掌，將它嵌在手上。
    這樣的人，身上唯一還算得上戰鬥力的，就是丁豆大小的炁團。
    那是異人的象征，也是林秀最為廢物的證明。
    僅僅需要動用一根觸角，就能輕易刺穿心髒！
    已是同歸於盡的局麵，林秀卻沒有半點逃意。
    非但沒有，還緩緩朝它走來。
    每一步踏出，都有可能讓精神出現恍惚。
    隻需要一個恍惚，百鬼就會將靈魂拉入深淵。
    如今唯一活命的可能，是站在原地不動。
    但他偏偏不這麽做。
    讓羅特斯第一次開始對林秀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在見到邪神·怖拉修的時候，連它這樣的強者都生出逃跑的本能。
    而林秀身為脆弱的人類，竟能拋開最基礎的本能。
    一步步朝它走來。
    究竟是什麽，在支撐著那破爛不堪的軀體！
    “同…歸，太…簡單，了，不如…效忠，於我。”
    連說話的氣都沒辦法捋順。
    可話語間，依舊極為霸道。
    天開始蒙蒙亮，已經是淩晨的末尾。
    羅特斯隻覺得這句話過於可笑。
    兩位將死的存在，在這裏說著效忠不效忠的話。
    “就算，我發誓，又能如何？太陽升起時，我，死，你，也活不了。”
    落寞的語氣配上殘缺的身軀。
    不免令人唏噓。
    這位千萬年來位於頂峰的強者，到了沒落之際，依舊隻有自身。
    而它眼前的全性掌門，又何嚐不是。
    林秀的腳快走不動了，扶著羅特斯顫顫巍巍的觸角，還在一點點逼近它。
    “誰說得準呢。”
    有了攙扶，氣顯然順暢了不少。
    “我說…得準，你以為…我隻安排了三個領主？”
    因為林秀越來越近，它也可以將精神力降得更低。
    傳達過來的話也不會那麽飄忽不定。
    從一開始，羅特斯就沒信過林秀半句話。
    在布局時，早已做好的必殺的準備。
    到了現在再說活這個字眼，顯得格外好笑。
    “都說了，你算個屁，還你說得準，一句話，要不要一起見證這片盛世？”
    終於，到了長腳·羅特斯的跟前。
    坐不下去了，隻能站著。
    膝蓋早已沒有彎曲的力氣。
    就像爬上萬重山的人，膝蓋隻剩下機械似的重複，蹲不下去。
    先前能與自己一戰的少年，現在成為這般模樣。
    羅特斯笑道：“看來我也不弱，行啊，可你連讓我活過下一時辰，都難。”
    天空逐漸脫離黑夜。
    意味著它生命的流逝。
    “哈哈，你可以活得比我還久，不出意外，將是真正的永生呢。”
    林秀再次說出，開戰前的話。
    這次，羅特斯已經沒有威脅，但林秀的描述依舊沒變。
    也隻有在放下身段的時刻，它才能從霸道中，聽到誠心。
    本以為自己貴為高高在上的使徒，而對方不過是脆弱不堪的人類。
    殊不知在對方看來，自己也不過是殘燭一盞，半步踏入棺材的章魚罷了。
    觸角一根根放下。
    最後的掙紮已然沒有了價值。
    在末路上，它選擇效命於林秀。
    隻是仍然不知，這樣的自己，又怎麽能活下去。
    精神力的掃蕩範圍。
    周圍不止有林秀一人。
    一個女人抱著另一位女孩，小心翼翼地走到它的麵前。
    有點熟悉。
    在進入神殿時，那位成熟的女人就沒怎麽離開過林秀身邊。
    就像是他隨時恢複意識的解藥。
    同時，也是一種毒藥。
    小女孩被放了下來。
    一雙小巧的手，撫摸殘缺的身體。
    溫熱在手心傳來，在臨死前，成了最後的舒適的港灣。
    她的靈魂，好香甜，好醇厚。
    就像是魔界海洋裏，那些活潑亂跳的魚群。
    曾幾何時，自己對待世界是善意的。
    究竟是什麽讓自己變得殘暴，人類有愚蠢，也有善意的存在。
    從來都沒有打算傷害人類，明明自己的轉移，是她害的。
    卻將怒火轉移給了人類，真是狼狽。
    這香甜的靈魂進來了。
    是一位可愛的小女孩。
    站立在自己微弱的靈魂麵前，也顯得格外的渺小。
    無論如何，都是人類，即便再強盛的靈魂，都比不上它一點殘體。
    小女孩的靈魂漸漸有了雛形，看得到她的嘴在動，說著：
    “你就是，大哥哥所說的…”
    “仙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