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見龍在田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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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頃竹枝回來了,  對周瑜恭敬道:“君侯請您移步垂花廳。”
    周瑜聞言,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彎曲,下意識握了一下衣擺。
    周異還活著時,  曾數次誇讚兒子行事穩妥,  思慮長遠,  將來定有光耀門楣的成就。
    知子莫若父,  這話說得真沒錯,正史上三十三歲的周瑜意氣風發,揮斥方遒,赤壁之戰以少勝多大破曹軍,一舉奠定了三分天下的基礎,  威名後世流傳。
    但“羽扇綸巾,  談笑間,  檣櫓灰飛煙滅”的周瑜是由足夠豐富的人生閱曆積累沉澱後質變的,此刻的周瑜太年輕了,隻有十八歲,  還沒經過歲月的考驗,再加上無良袁術不做人,  把他推入了一個頗為尷尬的處境裏,  當他即將麵對有能力左右自己命運的人時,產生緊張的感覺是十分正常的反應。
    緊張歸緊張,  周瑜還是很能穩得住的,他迅速調整好心態,若無其事地起身,  向兩位夫人告辭。
    在吳夫人充滿鼓勵的注視下,  周瑜跟隨竹枝的指引,  穿過幽長的回廊,  向另一座院落走去。
    冷風悄然而至,帶來一陣激揚的琴聲,如山間瀑布飛流直下,撞過崎嶇不平的石麵,濺起碎玉般的水沫,一路咆哮著匯入滾滾江河。
    原本心事重重的周瑜聞此天籟之音,眼睛一亮,胸中鬱氣一掃而空,頓生萬丈豪情,他情不自禁地加快速度,循著琴聲傳來的方向走了幾步,脫口問道:“不知此曲是何人所奏?”
    竹枝正要回答,琴聲戛然而止,周瑜的表情從驚喜轉變為明顯的失落,他還沒聽夠呢。
    風中餘音尚未斷絕,曲子又響了起來,明明還是之前的調子,畫風卻截然不同,由百川奔騰,變成了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齊刷刷飛過去撕裂靶子,驚得人一哆嗦。
    周瑜隱秘地抽了口冷氣,心想何事令撫琴之人的心態短時間內發生了天崩地裂的變化?
    還是說換人了?
    “之前是諸葛小先生,”竹枝微笑著回答,“如今是我家女郎。”
    周瑜:“……”
    氣氛忽然變得有一點點尷尬,他一時分不清這位侍女是真傻還是故意的。
    周瑜不失落了,開始後悔自己嘴快沒忍住。他想說點什麽彌補一下,但平時靈活的腦子此刻就像生了鏽,半天也沒能想出合適的詞句,最後隻好選擇默默閉嘴。
    “……為什麽呀!這到底是為什麽呀!”聲音尚且稚嫩的少年語氣是崩潰的,“哪兒哪兒都對,怎麽就彈成這樣了!”
    是啊,周瑜木然地想,為什麽呢?
    “我不知道,”女聲十分無辜,“我從頭到尾一直都按照你教的來。”
    “那我教的也沒錯啊,”少年逐漸陷入自我懷疑中,“沒錯嗎?錯了還是沒錯?”
    竹枝仿佛什麽都沒聽到,淡定地掀起門簾,請周瑜入內。
    垂花廳中炭火燒得極盛,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迅速令周瑜起了一層薄汗。他悄悄低頭,用袖子擦拭額角,緩步繞過繪花鳥的木屏風,終於見到了此行的目標。
    身著純色襦裙,外裹素紗襌衣,腰纏玉帶的年輕女郎端正地跪坐在長案後,雙手穩穩地虛置於琴弦上,沒有絲毫震顫。她用清澈如水的目光望向對麵的小郎君,眉宇間透著股純然無辜的氣質。
    應該是無辜吧?周瑜不確定,此刻的他什麽都不確定,忍不住懷疑無辜中隱隱藏匿著叵測的居心。
    來呂府前,周瑜在腦海中無數次推演過事情的走向,並一一準備了應對方案,甚至細化到每一句對話。可準備工作做得再充分,也架不住“意外”接二連三地發生,現在他已經看不清後續發展了,隻能根據實際情況隨機應變。
    如果這是一盤棋局,周瑜想,與我對弈的人
    要麽是個能算盡一切的絕頂高手,要麽是個掀棋盤的奇葩。
    ……或者二者兼有之。
    不確定,再看看,
    周瑜默默觀察情況的時候,諸葛亮在持續地愣神。
    平心而論,呂昭長得確實特別好看,就連討厭她的士族們偷偷聚集起來開會,細數她的各種罪狀大加批判時,也從來沒人罵過她醜。
    被如此花顏月貌的女郎凝視著,即使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忍不住產生動搖,至少會有片刻的羞澀。可諸葛亮毫無反應,他隻是發愣,好好一張俊秀的臉也因此變得呆板起來。
    “女郎,”竹枝柔聲提醒道,“周郎君來了。”
    呂昭眼波流轉,循著竹枝的聲音看去。
    周瑜呼吸微滯。
    ……水漫過來了!把他淹沒了!壓力從諸葛亮那兒轉移到了他這兒!
    從旁觀察與親身直麵的感覺截然不同,隻有和那雙眼睛毫無遮擋、全神貫注地對視,才能捕捉到僅在視線相觸的一瞬間顯露的真相——脈脈溫情都是偽裝,是為了讓隱藏於其中的審視不顯得過於冰冷。
    周瑜定了定神,壓下紛亂的思緒,躬身行禮。他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呂昭搶先一步,笑眯眯地說:“久聞周郎之名,今日終得相見,不知能否有幸聽君演奏一曲?”
    天平往掀棋盤的方向稍稍傾斜。
    “若您不嫌棄,”周瑜從容一笑,“瑜便獻醜了。”
    有點熟悉的旋律響起,呂昭聽了一會兒,才認出來這是賈詡彈過的那首曲子。
    有對比才有區別,同樣的樂曲被不同的人演奏出來,感覺完全不同。
    賈詡的琴聲透著股閑適慵懶的勁兒,跟他這個人差不多;
    周瑜的琴聲中則縈繞著一縷似斷非斷的憂愁,聞之令人悵然若失。
    如果這是一款網絡遊戲,周瑜的職業一定是使用琴當武器的奶媽,音樂一響生死人肉白骨,水平高達全服務器前五。在他彈完後,瀕臨石化的諸葛亮奇跡般地複活了,他跳起來親昵地握住周瑜的雙手,望著他熱淚盈眶,大加稱讚道:“此曲隻應天上有!”
    “人間能得幾回聞。”呂昭幽幽地接上一句。
    對不起啊杜甫大佬,等清明節的時候我一定把版權費給您燒過去!
    “妙,妙!”激動的諸葛亮連著喵了幾聲,忽然感覺不太對,他默默轉過頭,看到呂昭正和善地微笑著。
    “您謬讚了。”周瑜謙虛地說,他對身邊湧動的暗流恍若未覺,“來的路上有幸聽到一陣琴聲,穿雲裂石,蕩氣回腸,在下亦心馳神往。”
    在呂昭和周瑜都看不到的角度,諸葛亮露出了敬佩的神色。
    這就是說話的藝術啊!
    “公瑾可知這把琴的來曆?”呂昭笑道。
    周瑜的目光掃過琴尾顯眼的斑駁,猜測道:“此琴可是焦尾?”
    “正是。”呂昭簡單說了一下自己是怎麽得到焦尾的,隨後她結束了閑適放鬆的姿態,緩緩挺直脊背,正色道,“蔡公將此琴送給我時曾言,若日後遇到懂音律善操琴之人,可將焦尾轉贈對方。”
    周瑜預感到了呂昭接下來打算說什麽,他先是一愣,緊接著腦子飛快地運轉起來,思考該如何婉拒才不顯失禮。
    “你是我認識的人裏最會彈琴的,”呂昭把手搭在琴頭上,輕輕拍了拍,“鮮花配佳人,寶劍贈英雄,我這便將焦尾托付於你,一定要好好對它。”
    “在下實不敢當!”周瑜推辭道,“在下——”
    “好了好了,就這樣吧。”呂昭揮揮手,完全不給周瑜發揮的機會,溫和但堅定地拍板道,“你也可以像我一樣,日後遇到更懂音律的人,再把焦尾轉贈給他嘛。”
    呂昭都把話說到這
    份上了,周瑜還能說什麽,隻能收下琴了。
    之後兩人隨意聊了會天,他們商業互吹時,諸葛亮就坐在旁邊默默地煮茶,他煮了兩份,一份大眾流行款給周瑜,一份清湯寡水款給呂昭。
    幾碗茶下肚,周瑜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便提出了告辭。
    他今日登門拜訪,借了吳夫人的關係,名義上是仰慕湖陽君的品行,實際想親自感受一下呂昭的行事作風,好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因此他的身份隻能是個人,而非袁術使者。
    即使魏夫人曾言“家裏跟太守府也沒什麽區別”,他也不會憨到在呂府聊公事,哪怕隻是提起袁術的名字都是煞風景的行為。
    呂昭的杯子已經空了,她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杯沿,忽然笑道:“酒不錯,但貪杯容易誤事,還是克製點比較好。”
    諸葛亮滿頭霧水,什麽酒?哪有酒?
    周瑜目光一閃,恭敬道:“謹遵您的教誨。”
    “你的知音走了,別發呆了,”呂昭用筆杆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諸葛亮的頭,“魂兒還在嗎?”
    “啊?哦,沒有,我不是……”諸葛亮回過神,揉了揉額頭,話說得有點結巴,“您、您就這麽把焦尾送他了?”
    “不然呢?”呂昭涼涼地說,“我先送的你,可你不要啊。”
    諸葛亮認真道:“我的琴技配不上焦尾。”
    “那周公瑾呢?”呂昭故意問。
    “比我強。”諸葛亮十分坦誠。
    “別灰心,他的年齡比你大呢,”呂昭拍了拍諸葛亮的肩膀,“過幾年你就能超過他了。”
    呂昭莫名的信心令諸葛亮的心情好了起來,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先被魔音折磨,後又被仙樂解救,大起大落的刺激導致諸葛亮的機智比平時慢了半拍上線,等周瑜走後,他才忽然意識到某個十分微妙的點。
    周瑜是來做什麽的?反正不是單純來拜年。
    “嗯……”諸葛亮躊躇半晌,小心翼翼地問,“您覺得周公瑾如何?”
    “奉孝說得挺對,”呂昭正在寫信,隨口道,“長壯有姿貌,精意於音樂……琴彈得真不錯!”
    賈詡屬於沒天賦但熟練,諸葛亮屬於有天賦但練習不夠,而周瑜是獨一檔,他既有天賦,又很熟練,確實是焦尾琴主人的絕佳人選。
    “除此之外呢?”諸葛亮似乎沒聽到想要的答案,追問道。
    “你到底想說什麽?”呂昭挑眉。
    諸葛亮背著手,以一個神似荀爽的造型來回來去轉了好幾圈,忽然間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您知道他彈的曲子叫什麽嗎?”
    “老、師,”呂昭拖長聲音,慢吞吞地回答,“我剛開始學。”
    “……我就知道。”諸葛亮喃喃道。
    呂昭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所以他彈的是?”
    諸葛亮長歎一聲,清清嗓子,唱起了歌,唱的是《詩經》中的《秦風·蒹葭》。
    呂昭開始不明白諸葛亮為什麽要唱這個,但少年的聲音清澈嘹亮,富有生機,很是好聽,她也就認真地聽了下去,直到“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一句,她才忽然意識到《蒹葭》的旋律就是周瑜彈過的那首琴曲,隻是節奏不同。
    “明白了?”諸葛亮敏銳地捕捉到了呂昭的眼神變化。
    “明白了,”呂昭眉頭微蹙,“他是在暗示我如同秦襄公一般,未曾修習周禮,教化民眾……”
    諸葛亮:“???”
    “這是一首情詩啊!”諸葛亮抓狂道。
    “‘興者,喻眾民之不從襄公政令者,得周禮以教之則服。’”呂昭攤開手,“此乃鄭公所言。”
    鄭公名玄,字康成
    ,北海高密人,漢末著名經學家。
    自漢朝建立至今,古文經學與今文經學兩派的鬥爭從未斷絕,是這位大佬橫空出世,博采眾長,貫通今古,以一己之力融合兩家學說,創建鄭學,這才使經學逐漸進入統一時代。
    大佬還活著,今年六十有六,目前正暫居徐州。盡管年事已高,但他仍然沒有停止學習,還在廢寢忘食地研究儒家經典,實乃讀書人的楷模。
    諸葛亮:“……”
    小丞相苦悶地皺眉,他又開始背著手轉圈圈了,轉了一會兒,他終於下定決心,先跑去窗邊探頭張望,又跑去門口探頭張望,確認四周無人,這才回到呂昭身邊,以袖掩唇,壓低聲音道:“您讀書,觀其大略即可。”
    呂昭全程圍觀,怎麽看怎麽覺得諸葛亮超可愛。她垂眸收斂了眼中的笑意,配合地小聲詢問:“何解?”
    “我覺得,”諸葛亮字斟句酌道,“隻是我覺得,我輩當以畢生之所學,圖匡扶國家、治世救民之法,而非忙碌於筆硯之間,數黑論黃,舞文弄墨。”
    您現在就很好!千萬不要往書呆子的方向發展啊!
    諸葛亮說完了,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呂昭。
    “你說得對,”呂昭莞爾一笑,沒忍住,捏了一把諸葛亮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照你自己的想法做便好。”
    諸葛亮肉眼可見地快樂起來。
    快樂了沒幾秒,他忽然反應過來,“等等,我們不是在聊《蒹葭》嗎?”
    “哎呀不重要啦,”呂昭撂下筆,往憑幾上一靠,懶洋洋道,“可能人家就《蒹葭》彈得好呢。”
    諸葛亮不讚同這個觀點,像充氣的河豚般鼓起臉頰,他決定加緊課程,至少先教會呂昭認識常見的曲譜。
    《蒹葭》也就算了,萬一下次來個頭鐵的二愣子直接彈《鳳求凰》,這要怎麽糊弄過去啊?!
    呂昭倒沒明確反對,她隻是遺憾地歎了口氣:“可我剛把琴送出去了。”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呢!諸葛亮冷哼一聲,表示這都是小菜一碟:“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沒有琴沒關係,我們可以先學習怎麽斫琴。”
    呂昭:“???”常規的答案不應該是出門買一把新的嗎?你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如果是別的小孩子,呂昭相信過個兩三天他就會自己先失去興趣了,但這可是諸葛亮,諸葛亮說到做到,說北伐就北伐了一輩子,說教她彈琴,如果她一直學不會,怕不是也要學到死……
    想想就很恐怖!
    呂昭開始方了,但直接讓諸葛亮放棄又不現實,她得想個辦法曲線救國。
    思忖片刻,呂昭道:“行吧,學就學,我正好順便把你投壺第一的獎勵也兌現了。”
    提起諸葛亮北伐,她就想起秋風五丈原,想起現代三個小時的西成高鐵,他卻走了漫長的一生。
    再看看隔壁的司馬二達,公元179年出生,公元251年才去世,活了七十二歲,接連熬死曹操、曹丕、曹叡三代皇帝,堪稱超長待機。他不僅活得久,身體也好,五十九歲高齡的時候還率兵去遼東溜達了一圈,正月出發,六月抵達,路上又是寒風又是大雨,飽經大自然的|蹂|躪|卻啥事都沒有,最終成功剿滅公孫淵,勝利回朝。
    這充分證明人應該有個健壯的身體!獲得夠久,熬死對手你就贏了!
    有了健壯的身體,再進階修習武藝,要求不高,到力拔山兮氣蓋世的程度就差不多了。
    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人算盡九十九,仍然有一分得看老天爺的意思,萬一老天爺就是不給麵子,周圍就是找不到靠譜的武將呢?隻能自己頂上去了唄!
    亮子,聽姐姐一句勸,別的男人是靠不住的,關鍵時刻還得看自己!你要
    努力成為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的六邊形戰士!
    到時候就沒人敢笑什麽“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了,他們隻會被“蜀中無大將,全是諸葛亮”嚇得瑟瑟發抖!
    諸葛亮不知為何感到背後發涼,他警覺地豎起耳朵,認為呂昭這時候提起獎勵,準沒好事。
    “你教我彈琴,我教你騎馬射箭和武藝,怎麽樣?”呂昭笑眯眯地拍手,“雖然你錯過了最佳年齡,但也不算晚,隻要勤奮就還有希望。”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總之我諸般武學樣樣精通,你喜歡哪個?”
    諸葛亮:“……”哪個都不喜歡!
    “不要這麽抗拒,”呂昭苦口婆心地勸道,“你知道秦昭襄王為什麽是大魔王嗎?”
    秦昭襄王,語文書曆史故事中最大的反派魔頭,從雞鳴狗盜到完璧歸趙,從紙上談兵到竊符救趙,每一則成語背後都隱藏著他可怕的身影。
    大魔王是什麽?諸葛亮揣測了一下字的含義,認為應該是不好的評價。但看呂昭的表情,似乎篤定了他無論回答什麽都是錯的,這說明兩人對問題的側重點並不相同……
    諸葛亮思忖片刻,隨便說了個答案:“昭襄蒙故業,因遺策,南取漢中,西舉巴、蜀,東割膏腴之地,北收要害之郡……”
    這是西漢著名政論家賈誼在《過秦論》中提出的觀點,順便一提,賈誼正是賈詡的祖宗。
    呂昭果然搖頭,“非也,因為他活得夠久!”
    諸葛亮:“……”
    “你看看他兄長,秦武王,二十三歲壯年而死,呃……”呂昭說著說著,忽然眉頭一皺,感覺不太對。
    諸葛亮已經明白呂昭的意思了,他微微翹起嘴角,故意道:“秦武王爭強好勝,與孟說比賽舉‘龍文赤鼎’,力竭脫手,氣絕而亡。”
    呂昭:“咳咳,這個例子不太恰當,我們換一個。”
    諸葛亮:“秦武王能舉起大鼎,說明他身體健康——”
    呂昭從盤子裏抓了塊點心,眼疾手快地塞進諸葛亮嘴中,以武力製止他繼續說。
    被強行禁言的諸葛亮隻能用眼神對呂昭發起無聲的控訴。
    “看到沒有,這就是武力的重要性,”呂昭得意地拍了拍諸葛亮的腦袋,“如果你打得過我,你就能把這塊糕點奪下來,反手堵我的嘴。”
    諸葛亮:“……”
    “你教我彈琴,我教你習武,就這麽說定了哦?”呂昭伸出手。
    諸葛亮咬著糕點磨了會兒牙,最後還是任命地跟呂昭擊了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