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深吸了一口氣,  他調整著呼吸。
    幻覺不會連戰衣一起欺騙。
    戰衣提示了低溫預警，目前周圍的溫度已經接近零度。
    不管從裝備的反饋，還是星期五剛才的話裏看,  這次他都不是看到了幻象,  而是真的不小心踏入了另一個空間。
    機甲的感應裝置掃描著周圍。
    他打量著這棟建築,  黑暗的廠間跟剛才的庫房完全沒有區別，連剛才的戰鬥痕跡都保留下來了,  隻不過這裏晦暗死寂，像是沒有一點兒人類活動過的跡象。
    “我這是不小心到了寂靜嶺的片場？”
    托尼剛呢喃了一句,  他突然察覺不遠處多了幾條黑背大小的犬型生物。
    它們在盯著他看。
    如果不是它們沒有眼睛，身上也沒有皮毛的話,  那說不定還有機會說得上是群可愛的狗狗。
    沒有預兆地,  那群怪物突然齜開了嘴巴,  露出尖銳的獠牙向他撲來。
    “……也可能是生化危機的片場。”托尼自言自語著，開啟了光束炮對付撲上來的惡犬。
    惡犬們凶狠地吠叫著。
    未知生物的威脅遠超普通犬類,  它們腦門上挨上一發能量炮還一樣能爬起來。為什麽這些怪物不是幻覺？
    冷靜些,  情況還算不上糟。
    托尼一邊拉開跟怪物們的距離，一邊強迫自己鎮定,  繼續用感應裝置掃描著周圍,  檢查有沒有別的威脅存在。
    他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空間，這個地方處處詭異，他都分不清這是真實的還是在做夢。
    但如果他剛才外星武器撕開的地麵的位置就是這個世界的入口，那他隻需要跟著戰衣的行程監控返回去，就能離開這裏。
    幻覺欺騙不了裝甲。
    解決完這幾隻不聽話的狗狗,  找到裂縫,  很簡單不是嗎？
    ——找到你了……
    托尼剛冷靜下來,  曾經出現在他意識裏的冰冷的聲音再次在他耳邊低語。
    而這次,  廠房上空仿佛籠罩了一個陰雲一樣的巨大黑影，有什麽東西隔著建築鎖定了他的位置，讓本就晦澀的工廠幾乎看不到光亮。
    與此同時，黑暗裏又鑽出了不少怪物，越來越多的視線向他襲來，仿佛無數眼睛盯著他。
    該死……
    托尼對付怪物的速度慢了一拍，一個不留神讓一頭怪物撲到了他身後。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心髒都仿佛加快了跳動。幽暗恐懼症？不，他從來沒有那玩意。
    隻不過隨著黑影離他越來越近，他感到他像是被某種生物盯上拖入了洞穴的獵物——他在墜落，而跟在蟲洞時一樣的，沒有聲音，沒有支援，他可能沒機會再回到……
    “轟——！”
    刺目的火光在黑暗中亮起，幾簇耀眼的火花像燃燒的藤蔓一樣將地上的怪物們團團纏繞。
    托尼聽到他背後的怪物發出一聲慘叫。它跳到地麵想要逃跑，但一縷火花在它身上綻開，沒等它逃入黑暗裏，熊熊的火焰就已經讓它化成了一團灰燼。
    死寂的陰影被驅散，滾燙的光亮中，有人從火焰裏走了過來。
    那是個年輕的女士，她的皮膚明亮，身上像是流淌著明紅的火光。
    她清理幹淨完了地上的怪物，隨後抬起頭向上空看了一眼。不是托尼的錯覺，半空中原本在朝他席來的黑影突然沒了動靜，那不知是它放棄了到手的獵物，還是連通黑暗一起被火光驅散了。
    接著，這位陌生的女士的視線落在了他身上。
    “啪——”一縷火花在托尼麵前炸開。
    托尼：“噢，這是要打架的意思嗎，女士？”
    愛爾柏塔：
    “……”
    火焰能讓人在黑暗冰冷的環境下感到放鬆。
    托尼不得不承認，在看到這位女士出現的那一刻，那份讓他感到差點喘不上氣的壓抑感消失了，異域空間裏冰冷的寒意也消退了不少。
    仿佛裂隙裏照入一道光亮，讓他得以喘息。
    愛爾柏塔沒想到進來裂縫會看到托尼·斯塔克也在這裏。
    她跟隨係統的指引在紐約郊區的倉庫裏感應到了未知的裂縫，早在看見進來的庫房裏那些倒著的守衛，她就該猜到這裏發生過點兒什麽的。
    她思考了片刻，道：“斯塔克先生……”
    “哇哦，你知道我的名字？”托尼挑眉，她在說‘斯塔克先生’？
    他說：“但是我好像不記得我見過你？你也是迷路到這裏的？”
    “……”愛爾柏塔差點沒能接上話。
    不提在紐約，在東海岸有多少不知道托尼斯塔克名字的人？
    不過這個問題顯然是個不起眼的試探。
    “我在電視上看過你，你很有名。”她說。
    事實上，愛爾柏塔第一次見到托尼·斯塔克是父親帶他去參加斯塔克集團的科技展會，“我經過這間倉庫時察覺到了這裏的空間出現異常，進來調查情況。還有別的問題嗎？”
    “吼——”黑暗裏竄出了一頭人型的怪物，一聲刺耳的鳴叫在他們一側響起。
    愛爾柏塔一揮手，瞬間張開的火幕攔住了怪物。
    “抱歉，我沒想懷疑你，隻不過我最近經常看到一些幻象，有時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托尼舉了舉手，同時也抬起掌心炮對向那些跑出來的怪物。
    托尼遇到過火能力的變種人，法師們也會玩火，但火焰不會這麽親昵地環繞在他們身旁，仿佛歸她管一樣。
    而機甲檢測出這裏的迷霧裏含有微量對人類有害的毒素，在沒戴過濾麵具的情況下，普通人不太可能站在這裏這麽久還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過從她喊出他的名字、或者說早在她出手幫他，托尼就對她是他這一邊的信了一大半。畢竟仔細想想，怪物們應該派不來這麽漂亮的一位女士。
    “噢對了，確實還有那麽一個問題，你知道我的名字而我不知道你的，這好像不太公平，對吧？”
    愛爾柏塔默了片刻，給惡魔補了個名字：“卡捷。”
    她不想在這個世界停留太久，這裏的火元素並不活躍，離入口位置越遠，她能使用的力量就弱。她最初的打算是在邊緣地帶看看就回撤，卻意外撞到了鋼鐵俠這個意外情況。
    黑暗裏還有不少怪物在虎視眈眈，隻不過那些弱小一點的怪物畏懼地獄火的力量不敢靠近，但深處似乎還有更為強大的生物的存在。
    仿佛注意到了兩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的闖入，它們正不斷向他們找來。
    地麵上爬出了無數的黑色生物，愛爾柏塔一開始以為是藤蔓，仔細一看卻是一條條向他們蔓延來的觸手。
    “這裏很危險，我想我們應該快點離開這裏了。”愛爾柏塔朝鋼鐵俠喊，“跟我來！”
    “看吧，我就說這是異形的片場。”托尼沒有遲疑，能量彈解決後方不斷追上來的怪物的同時跟上了她。
    火光跟著愛爾柏塔一起離開，黑暗裏的生物頓時如潮水一樣，追逐在他們身後。
    它們似乎越來越多了。
    惡魔之瞳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包括一些無形的力量。
    愛爾柏塔進來時看到過那道被撕開的通道，可是再回到原地，地麵恢複如初，那道裂隙竟然不見了。
    ‘係統！’
    ‘我在宿主！這兩個世界依然存在聯係，裂縫也還在，隻不過入口好像被隱藏起來了。
    ’
    ……這個空間不想放他們出去。
    愛爾柏塔調出了地圖，她所站的位置的確是她進來時標記過的地方沒錯。
    能量炮跟怪物的嘶吼在她身後回響，隨著不斷湧來的怪物，他們周圍的黑暗越來越濃。
    托尼抵擋著那些怪物的攻勢，他看了愛爾柏塔一眼，沒去催促她。
    入口的位置被藏到了哪裏？……
    ‘看不見的線團’可以帶領她找到她在地圖上標記的位置，但這裏是另一個世界，僅一個入口的標記點無法讓她找到回去的路，她需要另一個錨點。
    ……錨點？但是她可以指定一個錨點的位置不是嗎。
    愛爾柏塔拿出了通訊用的海螺，係統曾說過這兩個通訊裝置可以作為彼此的錨點，她將線團一端繞上了海螺，再去看時，灰蒙蒙的地圖上，‘看不見的線團’連接上了位於哥譚的石像鬼的綠點位置。
    ——銀色的絲線指向了那個被藏起來的入口！
    “轟！——”驟然爆發的火焰席卷上絲線末端指向的地麵。
    ‘滋滋’的融化聲中，肉眼看不到的裂縫再度出現在了眼前。
    “找到出口了！”愛爾柏塔抬頭高喊著，卻看到半空中一條黑色觸手悄然撲向鋼鐵俠。
    力量在接近裂縫時回湧了不少，她及時用地獄火融化了那隻觸手。
    “我來了！”托尼回道。
    火光彌漫在裂縫附近，那些黑暗生物沒敢靠近，解決完最後一隻長著翅膀的怪物，托尼向出口的地方回撤。
    但他們誰也沒想到，就在他轉身的那個瞬間，一條詭異的黑色觸手繞過火光，一擊正中金紅戰甲的胸膛！
    半空中的機甲瞬間墜落在地麵。
    ……那道攻擊沒有給托尼造成致命傷，但方舟反應爐卻在觸手逃走時被抽了出去。
    “該死！”托尼牙齒裏擠出了一聲低吼，他看到觸手已經在收回去的那瞬間藏回了黑暗。
    不……他不能失去它……
    火光與黑暗的陰影在他麵前落下一條分割線，眼前那湧動的黑暗中，無數怪物的眼睛蠢蠢欲動地盯著他。
    他不能沒有反應爐，那是他的一部分，他的心髒，他需要，他需要它……不然他可能會死……
    不，冷靜點……你可以挺過去。
    戰甲熄滅了兩秒，很快又被機體裏的備用電源重啟了。
    托尼深呼吸著，按住那再次席卷了全身的無力感。他又不是真的機器人，短時間失去反應爐不會真的要他的命，戰衣目前的應急能源也足夠支持他走出去。
    托尼視線有些不清，他緊緊握拳，快些離開這裏……離開這裏之後就能等來星期五的支援，呼吸，深呼吸，他隻需要……
    “轟——”
    伴著一聲火光迸裂的聲音，他麵前的那群怪物突然燃燒了起來。
    滾燙的火焰讓怪物們瘋狂嘶叫著逃竄，在這一瞬，有人躍進了黑暗中怪物們逃開分離出的道路裏。
    不……她在幹什麽？
    “卡捷，回來！”鋼鐵麵具打開，托尼衝離開的人影大叫。
    他不需要那個能源了，快點回來！
    但那個矯捷的身影已經追進了黑暗的深處。
    迷霧被吸入了肺部，讓托尼在那瞬間有些意識不清醒。他集中精神讓自己重新站起來，又因能源不足和身體裏蔓延的毒素險些跪倒在地。
    而就在這時，怪物的哀嚎聲越來越小。
    燃燒的大火之中，剛才離開的人已經趕回到他麵前。
    他聽到了她的喘息聲，火光與藍色能源光交織在他眼前，那個他失去的‘心髒’被遞了過來。
    托尼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但他卻聽到
    了一道清晰的聲音。
    那個聲音在說：“斯塔克先生，您的心髒在發光。”
    它像您的靈魂一樣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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