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柏塔沒想到布魯斯·韋恩會幫她說話。
    她抬頭向他看去一眼,  正好看到男人沉穩如深海一般的藍瞳。
    他的嘴邊掠過一抹輕淡的笑容。
    跟他看一派看熱鬧的語氣相反，也和哥譚新聞裏那個輕浮的花花公子完全不同，那份淡淡的笑容竟意外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韋恩先生,  你這是什麽意思！”
    女孩兒們的父母當然是對他的話最不滿的，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那女孩兒是故意的，他怎麽能把話說得這麽偏心！
    “我在說……這裏的紅酒味道不錯，這位小姐怎麽可能會故意做出那麽浪費食物的事呢？她剛才多半是走得太急,  沒看到前麵有人。”
    “你！……”孩子們的父母血壓都要上來了,  聽聽，他都在說些什麽！
    布魯斯英俊的臉上分外無辜，對他們為什麽這麽生氣仿佛一無所知。他做錯了什麽呢，他好像隻是將偏袒孩子的那些人說得話重複了一遍而已？
    孩子們的父母有氣沒地方撒，但誰能跟一個說話從不著調的人講道理？最為可氣的是這人還是哥譚首富。
    他們心裏咒罵了幾百遍,  偏偏又不能因麵子上過不去就真的對一個孩子動怒,  他們憤怒地瞪向女孩兒的父親。
    然而特裏斯接到那些不愉快的目光,  笑眯眯地說：“我家愛爾手上一直沒個輕重,  她剛才可能真的沒拿穩杯子,  請別見怪。”
    “市長先生，”特裏斯沒理會那些孩子的父母，直接叫起了一旁的市長：“很抱歉在您宴會上發生這樣的事，請原諒我家孩子的不小心……愛爾，快向市長先生道歉。”
    話已說到他這裏,  市長聽出了顯然是要他這個最有發言權的人來主持下公道。
    布魯斯韋恩那熱切的目光也跟了過來。
    頭發本來就不多的市長頓時感覺自己頭頂更涼了。
    市長一直都是看人對事，他不是沒看出剛才的事裏存在蹊蹺，隻不過惡作劇的孩子們的父母不是哥譚的富人就是政客,  他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打圓場。
    然而現在他麵前的是哥譚的首富跟商界新貴……
    思忖片刻,  市長說：“我想埃頓小姐也不是故意的。”
    孩子們間的矛盾算不上大事,  他剛想說讓埃頓小姐道個歉就行了。
    但聽到這裏的馬克已經忍不下去了，他一張手帕都擦濕了還沒能擦幹衣服上的酒水，憑什麽埃頓說不是故意的就能什麽事也沒有！
    馬克胸膛憤怒地起伏著，緊握雙拳，突然在誰都沒意料的情況下，猛地衝向愛爾柏塔。
    ——說成玩笑就可以了，誰不會？？
    但馬克甚至都沒能碰到愛爾柏塔的衣角，女孩兒身旁一個敏捷的身影一閃，擋在了她麵前，壓住了他暗暗發力的胳膊。
    提姆看著眼睛赤紅的男生：“馬克，你有些衝動了。”
    “馬克，你在幹什麽！”可能是覺得事情鬧得越來越大了，也可能是看到市長難看的臉色，在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之前，馬克父母壓低聲音訓斥：“道歉，馬克！”
    少年滿臉難以置信，他當然不情願對愛爾柏塔道歉。
    “你應該向她道歉。”愛爾柏塔指了指一旁的瑪利亞，應該收到道歉的是那女孩兒。
    馬克咬緊了牙，如果他出口道歉，無疑是說剛才的事是他搞的鬼。
    但是察覺父母越來越動怒的神色，最終他還是在壓力下承認自己太過衝動，就以收拾為由匆匆離開了。
    無視落在身上的一道道目光，愛爾柏塔看了眼仿佛在燈光下迷了路的女孩兒，對瑪利亞的父母道：“她可能需要先去更衣室換個衣服。”
    “謝謝，我們先去收拾一
    下。”瑪利亞的父親布倫南看了周圍眾人一眼，跟夫人一起帶著女兒離開了。
    人群各自散開，愛爾柏塔跟在特裏斯身後，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訓斥的話。
    “市長先生好像沒那麽生我的氣？”愛爾柏塔說。
    特裏斯說：“那是因為我在他的競選上投資了點錢，但如果你想再往你的同學身上扔塊小蛋糕的話，我可能就需要再添上一點了。親愛的，你今晚是怎麽回事？”
    愛爾柏塔沒怎麽意外特裏斯會在剛才幫她說話，他在對外一直都是個疼愛女兒的父親，如果韋恩先生沒開口，他可能還會象征性地訓斥兩句她的不懂事，但布魯斯韋恩都說話了，那連要求她道歉都沒那麽必要了。
    那些年輕人的家長們放縱他們的孩子對一個女孩兒的惡意戲弄，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他們孩子身上又不依不饒，到底還是覺得麵子上過不去。
    特裏斯不會表現得多麽在意體麵，但事實上，他不喜歡任何會威脅到他的事。
    “對不起，爸爸。”愛爾柏塔並沒去解釋緣由，“剛才我不該那麽衝動。但那個男生的眼神是在衝我挑釁，如果我不做點什麽，我擔心有一天被欺負的可能就是我了。”
    “如果你隻是擔心在學校受欺負，我說了你可以把這些事都告訴我，我會跟那些孩子們的家長好好談談，沒人能欺負你，親愛的。”特裏斯笑了笑。
    他很快又說：“不過我還以為你是為那個叫瑪利亞的女孩兒才出的手的，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認識這麽多朋友了。”
    愛爾柏塔看了他一眼，沒去回他最後的半段問話。
    “我有點事要去找市長談談，你自己玩，別跑太遠，親愛的。”
    愛爾柏塔點了點頭，在他離開後，找到了甜點桌附近的提姆。
    “埃頓先生好像心情不算糟？”少年望了眼那邊談得有說有笑的幾人。市長那邊這會兒不少人，布魯斯也在。
    “如果韋恩先生沒幫我說話，他的心情可能就沒這麽好了，”愛爾柏塔說，“剛才還沒來得及向你道謝，你幫我攔下馬克，還有你讓韋恩先生願意……”
    “嘿，你知道這不是用得上需要道謝的事。”提姆笑道。
    這個性格看著冷淡，像是在和周圍的一切都保持距離的女孩兒，卻不是第一次在旁觀者都在看熱鬧的時候，給需要幫助的人解圍了。她不是也從沒管誰要過謝謝嗎？
    “布魯斯願意站你那邊跟我沒關係，那是因為他相信你做得是對的。”
    ……他相信她做的是對的？
    如果說韋恩先生突然幫她不管是跟提姆還是特裏斯有關她都覺得正常，但少年的話讓她險些沒反應過來。
    提姆意識到好像把布魯斯說得太聰明……嗯，是太理性了。
    他聳了下肩，又給布魯斯的人設打上個補丁：“聽上去有點不可思議，但是剛才我也問了他為什麽願意幫我的同學，他說看一眼就知道你是個很厲害的女孩兒，他就是對自己的眼光這麽自信。”
    愛爾柏塔：“……”
    聽著確實布魯斯·韋恩。
    愛爾柏塔：“不管怎麽說，多虧了他，還有謝謝你，德……”
    提姆：“嘿……”
    愛爾柏塔的話突然被打斷，她還沒意識到原因，但望見少年臉上的無奈，突然像到了什麽，她唇角動了下，改口：“謝謝，提姆……”
    另一邊。
    異種還在那間光線不怎麽好的居民樓，這裏跟燈火如晝的宴會比起來仿佛世界的兩端。
    這棟樓房有些年頭了，通往天台的入口是天井式，開在樓梯盡頭的天花板上，那塊鐵皮蓋早就年久失修，鏽跡斑斑，能看出很久沒有被打開過。
    愛爾柏塔捏碎了鎖頭爬上了趟
    天台，但樓頂空空如也。
    他又在樓梯道間反複走上了幾遍，同樣沒遇到意外情況，更沒看到過奧利所說的通往不存在的樓層的入口了。
    愛爾柏塔觀察著牆壁，雖然有找錯地方的可能，但她同樣有預感說不定找到那個入口需要一點特殊的方式。
    每當她靠近天台的入口時，奧利都會站在原地等她，不再跟過來了。
    異種對那像個小尾巴一樣的男孩說：“不存在的六樓？這就是為什麽你明知這裏有問題還敢跟我一起進來。你覺得隻要不往樓上去就沒事？”
    “我和同伴打過賭，說我敢進來看看，這下我可以回去告訴他們我贏了。”男孩說完又很快故作正色：“當然，更多的是跟在你身邊我都想不來我會遇到什麽樣的危險……不過這裏真的有危險嗎？”
    “我不能確定，以後別再靠近這裏了。”愛爾柏塔說，“但是如果再聽到跟這裏有關的異常消息，記下來，我在需要的時候我會再去找你。”
    “沒問題，我的消息是最靈通的，但是我住的地方不穩定，你該怎麽找我？嘿，卓爾？……”
    高大的男人突然仿佛感應到了什麽事一樣，朝南邊的天空下望去。
    從自己那邊共享到的視野讓異種那顆強大的心髒都有少許不平穩。
    宴會出事了……
    跟女傭們借來了簡單的衣裙，將髒兮兮的衣裙替換掉，瑪利亞頭發上的奶油也被清洗幹淨，但臉上仍透著股脆弱的蒼白。
    “我很抱歉這樣的事發生，瑪利亞，但是我想等一下你需要跟你的那些同學好好地交流一下……”布倫南先生說。
    瑪利亞一時沒反應過來父親在說什麽。
    “我們要不然先回去吧？”母親艾莉說道，“瑪利亞的狀態不是很好。”
    “不，現在還不能回去，”布倫南對收拾好的女兒又道：“我知道今天你遇到了很多糟糕的情況，但是這些問題必須解決，跟你的同學們好好談一談，如果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矛盾就解釋一下，別讓誤會一直存在。”
    “爸爸，你在說什麽？”瑪利亞怔怔地看著她的父親，仿佛第一次認識到這個人，“你以為他們隻是在跟我開玩笑？你沒看到他們是怎麽對我的嗎……”
    “我想你懂我的意思，孩子……”布倫南試圖讓孩子理解他的話，“我們剛搬到這座城市不久，想要融入這裏沒那麽容易，你是我最完美的女兒，我為你感到驕傲……你應該跟你的同學們打好關係，為了我，也是為了你自己。”
    ‘你難道很意外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嗎？’父親背後的穿衣鏡裏，艾蘭仿佛在對著她嗤笑，‘你第一次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嗎？’
    瑪利亞覺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氣，她眼睛幹澀，但又很想笑。
    這時，她又聽父親說：“那位埃頓小姐，她人不錯，你跟她很熟悉嗎，她好像是為了幫你才出手的。”
    你怎麽可以提她……瑪利亞蒼白的唇扯了幾下，她聽到自己說：“不，我們不認識，隻是在學校裏見過幾次麵。”
    穿衣鏡裏的少女眼神逐漸冷卻下來，她分不清那是艾蘭還是她自己，“我會找同學們好好交流一下，我現在可以出去了嗎，爸爸。”
    同一時間，不是愛爾柏塔的錯覺，暖氣出風口的風顏色似乎變了。
    一種不易察覺的綠色氣體漂浮在空氣裏，逐漸在空氣裏擴散。
    “我在這裏都聞到了什麽？”甜品台不遠，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那裏，“腐朽的欲望，糜爛的罪惡……這些味道真是糟透了，你們知道什麽樣的味道最適合這裏嗎？”
    從他麵前經過的人都避開了這個怪異的男人。
    提姆仿佛察覺了什麽，拉起她，帶她退到角落裏。
    他
    遞給了她一塊手帕，悄聲說：“捂住口鼻，別吸進去這裏的氣體。”
    而這時，宴會的歡愉的交談不複存在，人們神色恍惚，仿佛看到了什麽令人驚恐的東西一樣，逐漸發出奇怪的叫聲。
    西裝男轉身麵向了宴會中心，市長所在的方向，陰森的麻布麵罩遮蓋著他的臉：“——我覺得那應該是恐懼！”
    黑夜裏奔跑中的異種遁入夜色，下一秒，身形極快的吸血鬼出現在月下，飛速地往晚宴上趕。
    l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101novel.com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