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第 2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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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行官的房間裏並未籌備多餘的女性衣物,便先給她裹了身自己的浴衣。
即便第六席的身形尚屬少年,但其衣物被蒼木穿戴時,仍能感受到微妙的差別——略寬的衣領和肩膀設計使得此刻不時從少女肩側滑落的情況稍顯尷尬,蒼木不得不用手捏住領口,局促地站在原地,不敢有過大的動作幅度。
除此之外,腰間累贅的翅膀從身後將布料鼓出大塊區域,涼颼颼的冷風趁虛而入,剛剛才因熱水澡而油光水滑的翅膀再次炸了毛。
散兵左右打量了一番,皺著眉從洗漱台上抄起一把鋒利剪刀,拉著少女的手腕將其拖至身邊。
“哢嚓哢嚓——”剪刀剪開厚實布料的聲響清脆到不可思議,隨即翅膀被人輕柔地握住,穿過縫隙,再次舒展時便少了之前的束縛感。
利物的金屬質感擦過肌膚,激起微妙的戰栗,蒼木繃緊了身子,戰戰兢兢等待他的動作結束。
似乎是察覺到了蒼木的不安,他輕笑一聲,略帶嘲諷,卻突發奇想,惡趣味地將剪刀拍在她翅膀根部,並未受傷,卻把人嚇得反複炸毛。
蒼木扭頭,譴責地望著他,身後的縫隙開得大了些,過重的布料往下墜,形成了個曖昧的區域,光潔的後腰也因此隨著行走動作而左右搖擺,顯露出一小塊白皙肌膚。
但本人卻完全沒發現這點,隻是蹙著眉憂愁:“應付一下還行,我總不能穿這身出門吧。”
散兵無所謂道:“那就一直留著這裏。”
“”小黑鳥叉著腰,氣鼓鼓地看著他。
“嘖。”他不耐煩地抱怨一聲,起身向外:“雷瑩術士的衣服你能穿吧,在這兒等著——”
能穿是能穿,但……回想起那身過於暴露的服飾,蒼木手忙腳亂地拉住他:“等等,我在報社有衣服,找個人幫我去拿就好。”
說到這裏,蒼木忽然想起來她忘了什麽:“我,我好像把瑪琳達忘在昨天的會場了……”
“慘了慘了,她們現在該急死了!”蒼木手忙腳亂地翻出紙筆,想要給兩人送信。
一隻纖細秀麗的手掌按住了她的紙張:“如果你是指,昨天晚上和你一同出席宴會的那位,她大概知道了你的去向。”
蒼木眨眨眼,望向散兵。
第六席不自然地偏了偏頭,繼續說道:“早晨她來此處尋找過你,但誰讓某人當時還在夢鄉呢所以我拒絕了她和你的見麵,現在這位女士,大概以為我這個卑鄙狡詐的第六席綁架了她們柔弱不能自理的總主編。”
聞言,總主編苦惱地皺起了眉頭。
雖然她與散兵並不是敵對關係,但李小月她們不知道啊!相反,社內出過愚人眾間諜這件事,以及她被執行官【公子】打傷的經過,不說全部了解,起碼也略有耳聞,清楚自家報社和愚人眾並不對付。
眼下這種情形,搞不好她們真的會以為是對方綁架了自己……
“我要回報社一趟。”蒼木捏捏眉心:“就算是寫信,她們也多半以為我是被綁架脅迫了,隻有親眼見到才能放心。”
聽到她要回去,散兵的臉色倏忽冷淡了下來,他硬邦邦地說道:“嗬,隨你好了。”
說罷,他便收回手,轉過身去,完全背對著蒼木。
蒼木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片刻後,她墊著腳尖,悄無聲息地走到少年身後,從後方輕輕抱住了他,兩隻手臂攀過肩膀,垂在他的胸口,蒼木湊近人偶白玉般的耳垂輕輕道:“又鬧別扭了。”
散兵轉頭,淡淡地瞥她一眼,再度看向窗外,沒有說話。
沒說話就是默許,蒼木得到了縱容,小心親了口他的耳垂,解釋道:“好了,我不走,剛剛給她們寫了封信,明天讓報社那邊來人和我見麵,作用也是一樣的。”
沒反應,貼著的這具軀體毫無反應,蒼木隻有這時才能意識到他是個過於仿真的人偶而並非人類。
她有些不安,輕輕握住散兵的手指,同他十指緊扣:“梅好不好。”
蒼木晃了晃相握的手,這次對方終於屈尊降貴般賞了她些話語:“你不是都已經全部決定好了還來問我的意見。”
傲嬌的話要反著做閱讀理解。
蒼木笑嘻嘻地繞到他的懷中,貼著他的臉頰含含糊糊道:“不滿意那我回去咯”
“你敢!”他立即怒氣衝衝地把少女攔腰抱起,示威般地拋了拋,驟然的失重嚇得蒼木攥緊了他堅實的小臂。
“別忘了,你可是同我定下過約定,不是誰都能擁有此等榮耀。既然如此,便容不得些許背叛。”散兵冷聲道。
蒼木定定地看著他,咬著唇,有些無措:“可我現在隻是在巡回簽售,早晚有一天要回璃月的,那時候……你要去璃月長期駐守嗎”
房內的氣氛一時之間僵持住了。
“之前答應你去至冬,其實是因為我預計的行程也會前往那裏,但是璃月有我的事業,最後肯定要回去的,我不想欺騙你……”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這裏已然低下頭,不敢去看第六席的臉色。
散兵沒有說話,隻是環抱著她的那隻手臂越發用力,房間內此時落針可聞。
直到一陣輕緩有規律的敲門聲打破了這份死寂,一個難掩緊張的聲音隔著門板,模糊地響起:“【散兵】大人,餐點送達了,祝您有個好胃口!”
“啊!”蒼木尷尬地拽了拽他的手腕:“吃,吃飯吧。我有點餓了。”
對方掃她一眼,顯而易見地識破了那點借口,卻並未說些什麽,隻是帶著蒼木來到了客廳,自己將餐車拉來,在餐桌上擺出隆重的架勢。
擺好後,見蒼木握著餐具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少年才意識到什麽:“我乃人偶,無需進食,你自己吃吧。”
蒼木沒吭聲,依舊倔強地盯住了他,直到散兵不耐煩地在對麵坐下,她才安安穩穩地舉起刀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吩咐過了,飯桌上的菜色都偏向蒼木喜好的口味。
回想起夢境中的經曆,她試探著把甜點往對麵推了推:“我記得你喜歡吃甜的。”
“沒有。”散兵矢口否認:“別把幻境裏的經曆當成全然的真實,你也能感受到吧,其中固然有接近的部分,但那不過是一些虛假的記憶與潛意識所構造出的牢籠。”
蒼木回想了下,不得不點頭,遲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個夢境是怎麽形成的,當時沒辦法控製……現在想想看,可能從那個時候開始,夢之魔神就已經開始幹涉我了。”
她將之前在山中行醫結果遭遇了夢之魔神的經曆,掐去萬葉的部分告知了散兵。
這意想不到的遭遇引得對方皺起眉頭,來回打量著蒼木:“受傷了嗎”
蒼木慌忙:“那次的傷已經好了。”
“那次!”少年情不自禁提高聲音,勃然大怒:“你以為我聽不出來”
說著,又想到她難以讓人放心的本性,散兵幹脆道:“從剛見麵我就注意到你臉色蒼白,多半是有傷在身……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見他如此強硬態度,蒼木隻好將之前誤入暗之外海的經曆也和盤托出。
越說,他的臉色就越發難看:“真是能耐不小,連背棄魔神的放逐之地都敢去。”
蒼木不滿地撇嘴:“我都受傷了你還要凶我……”
“怎麽會。”他皮笑肉不笑:“明明是在誇你膽大,經曆難得。”
被陰陽到的蒼木苦悶地戳了戳盤中的土豆,開始懷念他身為梅的純真時期,明明那個時候又乖又懂事,雖然也不是特別懂事,但跟現在的陰陽怪氣樂子人相比,簡直純白到像天使一樣。
見對麵的少女蔫蔫地垂下腦袋,他才話風一轉,開始談論後續處理:“去至冬後,【博士】那裏你必須去,他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實驗瘋子,但不得不說,這份能力即便是在提瓦特也很少能找出與之匹敵的第二人了。”
“現在可能隻有他,才能修複你靈魂上的傷害。”散兵將切好的牛排端給她:“剩下或許能向【醜角】打聽,聽說當年正是他將你帶來至冬,如果說誰對你的身體情況了解最多,除了那位遠在深淵的【王子殿下】,那麽他應該算剩下的其中一位。”
“包括先前我執行接近你的任務時,其中諸多要求也隻是依照他的吩咐去做,對其中奧秘並不知曉。”
他瞥了眼仍然處於震驚狀態的小黑鳥:“當然,我說這些並非是為了推卸責任,再博取你的原諒。當時對你動手的人是我,那麽要報複和尋仇的話盡管來好了。”
“即使我要回璃月”蒼木忽然遲疑道。
散兵被她噎了下,才不情不願:“……到時候再說,等你見了女皇,回心轉意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件事就此略過,餐桌上的氛圍重歸平靜,廚師手藝不錯,縱使並沒有什麽胃口,蒼木還是嚐了塊牛排,鼓著腮幫子認真嚼著。
散兵如他所言,對人類的事物並不感興趣,倒是很熱衷於投喂蒼木,欣賞她進食時的姿態。
可惜蒼木本身也就嚐嚐味道,勉強吃了幾塊,就直言拒絕。
“就這點”散兵不滿道:“吃得比貓還少。”
他敲敲盤子,將洗好的水果遞給蒼木,後者端著果盤沉思片刻,挑出一個顏色最漂亮、品相最完整的,殷勤送到散兵嘴邊。
執行官看了眼果子,慢條斯理地含住了樹莓,甚至連同她遞出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