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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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她知道什麽消息?
阿水不是叫他兄弟來為她解惑的嘛?
為什麽現在像是召集兄弟去幹架?
薑懷雪無力扶額:“別鬧了, 這消息我是從陳老板嘴裏得知的,你要去找陳老板可別帶著你這些兄弟去,別嚇著陳老板了。”
阿水立刻揮了一下手, “兄弟們快做偽裝。”
阿水此話一出,他那些兄弟都走進了人群,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但是薑懷雪依稀記得一些麵孔。
比如牆角那兩個互相抓虱子的小乞丐。
比如走在他們右上角和左下角兩個拿著扇子搖搖搖的長衫讀書人。
再比如擼著袖子一看就不想好人的走路急匆匆的大漢。
人才啊!
薑懷雪內心不禁感歎。
阿水這些兄弟真的不是什麽皇家特務機關的?
薑懷雪懷著微妙的心情,帶著阿水和他那隱藏在人群裏的兄弟回到了富貴書局。
離著珍味酒樓還有幾十米, 劉義山就跑到了薑懷雪身邊,他腳步輕快, 臉上的高興之色都要溢出來了。
“薑先生, 你終於回來了, ”劉義山跑到薑懷雪身邊,阿水立馬跑了, 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薑懷雪把這歸咎於小混混見到片警的條件反射。
劉義山暫時懶得管阿水,他現在滿心都被一幅畫給占據了, “上次你讓我幫你賣的畫,有人要了, 出價這個數。”劉義山略微拉開身上的小褂,遮住手, 然後隱晦地起了個一。
“畫?”薑懷雪想起來了, 她離開大牢的時候曾經拜托劉義山幫她賣出獄友畫的畫,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一兩?”
也算不錯了。幾分鍾畫的畫都能賣一兩。
劉義山咧嘴笑了,小聲但是很用力地道:“是一百兩!”
薑懷雪:“!!!”
這麽貴!
“……不賣,”薑懷雪擺擺手。
她之前是想著,這畫可以拿來做家中突然出事的後備資金,現在家裏買房的錢夠了, 弟弟也是上學了,也沒什麽突發事件,而且一百兩賣一副畫?這也太可怕了,總覺得事有蹊蹺,“劉大哥,你幫我和買家說個對不起。”
“哎!”劉義山急了,“這可是一百兩啊!”
他說完之後警惕地看了四周,發現沒人注意才鬆了口氣。
“好啦,劉大哥,我自有我的打算,”薑懷雪朝著劉義山作揖,這畫開這麽高的價格,實在是奇怪, “這是我獄友送我的臨別禮物,這副畫是我們真摯友情的見證,我怎麽能賣呢?”
薑懷雪扶額痛心。
“我也難受,但是我不能破壞我和獄友之間真摯的友誼啊,他以後來找我,問起這副畫,我說我賣了豈不是傷透了他的心。”
薑懷雪一頓操作,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終於把劉義山給忽悠走了。
在旁邊躲著的阿水目瞪口呆,給薑懷雪起了個大拇指。
“你厲害!你要加入我們嗎!”
“不了謝謝。”
作為富貴書局的兄弟單位,珍味酒樓的生意可謂是如日中天。
現在都要中午了,珍味酒樓門口可謂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要不是薑懷雪在門口小廝那邊刷了個臉,他們還進不去。
至於阿水的兄弟們,那是徹底融入人群了。
“薑先生,您可算是來了,我們陳老板可盼著您呢,”小廝得了陳老板的吩咐,就是在門口等著薑懷雪,見了薑懷雪就把她朝樓上雅間帶。
兩人到了樓上雅間。推門而入,隻見陳老板正在室內走來走去、走來走去。
陳老板又胖,臉上滿是汗水,後背也濕了,但腳步卻是越走越快。
“陳老板,減肥呐?”薑懷雪領著阿水進來,順帶關上了門。
“哎呦你終於回來了!”陳老板見到薑懷雪,臉上的憂愁終於消失了,他快步走到薑懷雪身前,笑著拍了兩下薑懷雪的背,“看吧,你的市場調查該完了吧?你的話本子真的挺好的,現在該安心寫話本子了吧?中午了,餓不餓?在我這兒吃點?來人——把位置最好的雅間給我收拾出來,給我把招牌菜都做一遍!”
陳老板一頓操作猛如虎,把薑懷雪接下來的事情都安排完了,讓薑懷雪想起高中上學回家後她媽,也是一頓操作就把她給安排了。
“並沒有,”薑懷雪搖搖頭,“我去了菜市場,看他們樣子都挺喜歡的,但也僅限於一小部分人——”
“還懷疑什麽呀?”陳老板痛心疾首,早知道就不瞎說了,本來是想看看薑懷雪傲氣不,現在直接看出薑懷雪那是信心嚴重缺失,現在他都不知道怎麽給薑懷雪解釋,他拉著薑懷雪就出了門,“都說了之前是騙你的,先給我把午飯吃了。”
薑懷雪也不推辭,其實她在看到陳老板的這些表現後,已經基本相信陳老板說得之前是逗她的,但是她也起了做讀者調查的心思。
薑懷雪跟著陳老板去了那最好的雅間,連帶著阿水一起。
“來,聽聽書,好好吃個飯,”席間,陳老板一直給薑懷雪夾菜,“這兒正對著的就是我們酒樓的說書台子,你好好看看”
阿水就沒見過這麽多好吃的,連找對手的心情都沒了,埋頭猛吃?
什麽?你說什麽找搶飯碗的那人?
現在飯碗就擺在他麵前,不吃才是自己砸自己飯碗呢!
說話間,已經有兩個說書先生走上台子,開始說起了書。
這和後世的相聲有點像,但好像差別還是有。
大概就是類似於廣播劇的東西。
薑懷雪在後世還沒見過說書的,倒也感興趣。
陳老板見薑懷雪感興趣,就道;“怎麽樣?我這酒樓說書的不錯吧?改天把你的話本子也拿來說說?”
聽著陳老板的話,薑懷雪心中也有了一個想法。
若是這個事情辦好了,那她就徹底相信,她的話本子還非常受歡迎。
顧宴清正在書房畫畫,他一身白衣立於桌前,麵前是一張宣紙,上有一片即將完成的竹。
文人寫意,水墨山水,一動筆便是無端瀟灑。
書桌麵朝窗戶,窗外的陽光灑進來,就輕柔地鋪了桌麵一半。動筆之間,暖色的陽光在他的手指間遊動,似一尾靈活的魚。
“王爺!”負責買畫的墨之急匆匆地跑進書房,挎著一張臉道,“那幅畫,賣主不賣。”
“原因?”
顧宴清不急不慢地給畫上的竹添上最後一筆。抬眼看了墨之一眼,後又給畫上添了兩筆。
他微微傾身,背後的黑發滑落。
墨之他撓撓頭道:“那人也沒說原因,就是說不賣,我說給一百兩,那人說得稟報給賣家之後,明日才能知道結果。”
“……你出那麽多錢幹什麽?”顧宴清放下畫筆,在婢女端來的熱水中淨手,他知道,這副畫是買不到了。誰無緣無故出那麽多錢買一副畫,看來賣畫的那人也是謹慎。
“啊?”墨之傻眼,“但是那位先生的畫就這個價啊。”
顧宴清看了墨之一眼。
墨之不吭聲了。
顧宴清在熱水中淨手。
骨白玉般的手沾了水之後好看地緊,水光瀲灩,指尖微紅,似將開不開的荷花,在融融日光下憑空多了一絲旖旎味道。
新來的婢女心中一動,不禁抬頭一看,便看到顧宴清俊美地妖異的側臉,麵上不禁染上了嬌羞的微紅,人已恍惚。
但等到顧宴清似有所感地轉過頭來,撞進那如同深淵般的雙眸中,卻如墜冰窖。
這一眼也讓她清醒。
“奴婢該死!”婢女立馬低頭跪下,肩膀住不住地發抖。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七王爺顧宴清長得極為俊美,每次出門都被小姐們的手帕香囊給淹沒,
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盯著他看。
幾年前,北漠大公主到大晉朝貢,看上了當時帶著九公主出門遊玩的七王爺,那公主盯著七王爺的臉跟了一路,看見七王爺身並無仆從,就帶著侍衛團當街搶人。
北漠大公主手段了得,當年也是帶兵和大晉打過幾場仗,跟來的侍衛團皆為北漠的佼佼者。
然而最後,侍衛團全軍覆沒,躺了一地,唯有大公主因為七王爺的“不打女人”而完好無損。
大公主自知理虧,當時幹脆地騎了一匹馬走了,留下一眾侍衛團在大晉養傷,她回到北漠之後就揚言非大晉七王爺不嫁,每年來朝貢的時候都會鬧上那麽一會兒。
至此,七王爺越發厭惡別人盯著他的臉看,也愈發不喜出門。
書房裏靜悄悄的,從雕花窗戶落進來的日光被切割成不規則的小塊,靜靜地印在桌麵上,而婢女也不敢放聲哭泣,隻能小聲啜泣。
“墨之,”顧宴清低微微仰頭,把手放在陽光下端詳了一會兒,後又拿著帕子仔細地擦拭手。
墨之領命,叫了侍衛把剛剛犯上的婢女帶出去。
顧宴清擦得極為仔細,很慢,也很穩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慵懶之氣。
待到手上再無一滴水,這才放下帕子。
跟著來的另一個婢女深深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捧著帕子出去了。
“王爺,那位已經三年沒畫過畫了,這次動筆……?”墨之走到桌前,拿起墨跡已幹的畫,跟在顧宴清身後,“需要小的去調查一番嗎?”
“不用,”顧宴清走到一出牆麵,伸手指了一副蘭花旁的空處。
墨之立馬就搭凳子朝上麵掛畫。
顧宴清施施然地回到桌前,左手撫在宣紙上,右手輕輕敲擊桌麵。
墨之就在他身旁磨墨。
木製桌麵沉悶的聲音在書房緩緩流淌,直到被一陣歡快的笑聲打破。
“七哥!”長樂公主蹦蹦跳跳地進來,她一身豔紅,像是一團火,全然沒了在外人麵前穩重的樣子,她挽著顧宴清的手,笑著仰臉,“今天又到日子啦!”
“嗯,”顧宴收回左手,低頭看向長樂公主,“長樂,今日想去哪裏?”
“我想去珍味酒樓聽書!”長樂走到椅子上坐下,滿身都是歡喜。
她是公主,難以出宮,但她七哥答應她一個月可以由他陪著一次,一人喬裝打扮一番出門去玩,“我聽人說今日來了一個說書的,他要說《我在京城開酒樓》呢!末時三刻開始,現在還剩不到半個時辰,七哥我們快點嘛。這還是富貴書局的老板親自給我報的信兒。”
長樂公主拖長聲音,拉著顧宴清的手臂微微晃動,竟是開始撒嬌。
《我在京城開酒樓》火爆是火爆,但一直都沒有被那些說書先生拿去說,今日這消息也是突然發出來的,不管是真是假,但也總算是有風聲了不是?
顧宴清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換個地方。”
說書之地,人多眼雜,不易控製。
“七哥~”長樂公主可憐兮兮地看著顧宴清,“人家隻想去這裏……我把下個月出去玩的時間也加上,就換這次去珍味酒樓,好不好?”
減少一次出行時間,也就少了一次危險。
然而——
“不可以,”顧宴清道,“上次的清園不錯。”
“我才不要去,無聊死了!”長樂公主一聽到清園一張小臉都皺了一下,“幹巴巴的老頭子慢悠悠地說話,年輕士子爭地臉紅脖子粗,人家才不要去呢,而且那是七哥你想去的。”
“……”顧宴清沒說話,隻是輕抿了一口墨之送上來的茶。
“哼!”長樂公主起身跺了一下腳,轉身跑了,“那我去找長風哥哥!”
長風哥哥,乃是長樂公主的雙胞胎哥哥,排名第八。
按照道理來說,長樂公主該叫八哥,但八皇子總覺得在叫某隻鳥,於是就叫成了長風哥哥。
長樂公主跑了,顧宴清也沒追,隻是等到長樂公主跑到沒影兒的時候,才叫墨之去準備一套粗布衣服。
老八走雞鬥狗無所不及,以前就把長樂帶去鬥過雞,回來的時候頭上還有一片雞毛。
被他給好一頓教訓才收斂了些。
與此同時,珍味酒樓。
薑懷雪知道該怎樣測試自己的人氣了,她剛好在珍味酒樓,而且現在正好是飯店,人也多。
若是她毫無預兆地給《我在京城開酒樓》說個書,叫好的人多,那就說明她的話本子真的很多人看,而李老板和陳老板就是逗她玩的。
而說書的先生嘛……陳老板一聽薑懷雪打算說書,就把酒樓裏的先生叫來任他選。
然而薑懷雪卻選了從未登台的阿水。
“我?!”阿水指著鼻子,一臉不敢置信,他師父就是珍味酒樓裏的說書先生,但他學了三年基本功,卻也從未上過台。
現在聽到薑懷雪選了他,一雙眼睛瞪得很大。
“是啊是啊,我觀你骨骼清奇,是個說書的料,你現在就上去說兩句?”薑懷雪麵帶微笑,拍了拍阿水的肩膀。畢竟是要測試她話本子的知名程度,若是找個很有來頭的說書先生,人家那是自帶粉絲,測試出來不準確,“沒事沒事,你放輕鬆。”
“我可以!讓我來!”阿水一個激動,就起身,身後的椅子都給帶倒了,他被他師父給壓著練了三年基本功,每次看到別人在台子上說書心裏那個憋,隻想捶地,“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說的很好。”
“嗬,”旁邊一個幹瘦老頭,便是阿水的師父,譏諷出聲,“年輕人,不找前輩帶著可怎麽行,到時候可不要哭著求老前輩。”
這年輕人,說的是薑懷雪,也說的是阿水。
薑懷雪朝著那幹瘦老頭笑了笑,沒說話。
“懷雪,為何不找有經驗的老師傅?若是《我在京城酒樓》不適合說書,老先生也能鎮的住場子。老先生的麵子,大家還是給的。”陳老板麵上擔心之色盡顯,“說書說書,和話本子當然不一樣,說書的時候還要加上說書人對話本子的理解,並且把文字轉化成適合說書的模式,這樣的功夫,沒個三五年可是練不出來的,懷雪,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老先生別走。”
幹瘦老頭冷哼一聲,沒走。
“就阿水,我看人特準,他天賦異稟,若是上了台,絕對能紅!”薑懷雪看陳老板不相信,趕緊搬出自己的事跡,“陳老板,您看之前李老板也不相信我的話本子會火,是嗎?”
“……”陳老板遲疑,好像薑懷雪說的從未有過差錯?
“那好,若是阿水控製不了場麵,還得請您上去控製住場麵。”
陳老板朝那幹瘦老頭作揖。
幹瘦老頭冷哼一聲,卻沒走,反而是坐在了雅間裏,他等著阿水出醜,他上去頂阿水。
說書的控製不住場子,還得別人來救場,這輩子恐怕也沒臉麵上台了。
他還不去台下等,他就在雅間裏等,從台子到雅間還有一段距離,他可要讓阿水在台子上心急火燎的樣子被眾人好好觀看一番,再然後,等薑懷雪求他。
到時候可要讓薑懷雪免費,而且隻能讓他說《我在京城開酒樓》,這話本子火爆,大家都想說一說,若是他一個人說,保準賺地盆滿缽滿。
阿水由酒樓夥計給帶走換衣服去了,陳老板給帶來的說書先生也都散了,偌大的一個包廂也隻剩了薑懷雪和陳老板兩個人。再加一個氣呼呼的老頭子。
薑懷雪該吃吃,該喝喝,倒是陳老板有些擔心,不過還是先給書局的貴客報了個信兒。
這神秘的貴客從來不露麵,但是給了他一筆錢,讓他隨時通知關於《我在京城開酒樓》的情況。
說書,也算。
阿水這邊,得知自己終於能上台了,趁著換衣服的空擋,溜出去給自己兄弟們報信。
大概意思就是——我要第一次登台說書了,兄弟們頂我!
隨後,珍味酒樓就迎來了一批奇怪的客人。
幾個長衫士子走一起那不奇怪,但幾個長衫士子和一堆衣衫不整頭發蓬亂,臉都看不清的乞丐走在一起就很奇怪了,還要求同一桌吃飯。
不過陳老板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了。
剛剛才經曆過薑懷雪找了個從未登台的新人,給她的話本子說書,麵對夥計的疑惑,也隻是麵不改色地讓他們照常上菜。
於是,在末時三刻的時候,珍味酒樓的說書台子上來了個麵生的說書人,誰也不知道他會說些什麽。
有的人期待,有的人不看好。
而八王爺長風,因為帶著長樂公主去賭坊玩兒,被顧宴清當場抓住且收拾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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