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懷雪其實是有問題想詢問顧宴。
    其實這件事情她還可以找錦衣衛幫忙,  畢竟自從廚子的黑暗料理之後，她就擁有了錦衣衛的那兩百多號兄弟。
    但是這件事情頗為精細，更需要行政類別的人員,  她覺得還是應該找顧宴這種看起來就很靠譜的人幫幫忙。
    反正就是先討論討論再說。
    完結了，確實沒人再當街攔著薑懷雪催更，薑懷雪一路上腳步輕快地來到了她和顧宴的常用位置。
    顧宴像是知道薑懷雪會來尋他一樣,  早就點好了菜。他自己點的是慣常的番茄鍋，給薑懷雪點的是慣常的紅湯。
    “顧兄,  好久不見啊，”薑懷雪剛剛走到樓梯口，揮揮手,  露出一個笑容,  然後三步並做兩步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下了一片羊肉。
    “嗯,  ”顧宴清偏頭看了薑懷雪一眼,  聲音揚起，“好久不見。”
    算起來也是小半個月不見了,  現在見到薑懷雪,  心裏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恭喜完結。”顧宴清輕聲祝賀。
    “嘿嘿，謝啦！”薑懷雪直接笑了起來，眯著眼睛看著額顧宴清,  “給你講個好玩的,  我不是因為舊病複發坐上了輪椅嗎……”
    薑懷雪把之前來了月經坐輪椅，然後被大家誤以為瘸了的事情講給了顧宴清。
    末了，薑懷雪忍不住笑著道：“……不管怎麽說是，這真的太好笑了，講道理,  聽到的不能信，看到的也隻能信一半啊……”
    末了，薑懷雪又覺得好笑，自己一個人笑了起來。
    顧宴清輕笑一聲，唇角彎了彎。
    他笑得倒不是書迷腦補，誤會薑懷雪瘸了，他笑的是薑懷雪之前被書迷誤會自己瘸了，但是自己也毫不知情，滿臉疑惑還找自己詢問。。
    這邊，薑懷雪看到顧宴清笑了，更是瞪大了眼睛。
    “顧兄，我總覺得……”薑懷雪努力思索一番，“總覺得你身上的氣質和你的臉不相符……啊，我不是說你長得不好看的意思是。”
    就是，顧宴清周身的氣勢矜貴，給人感覺他笑起來不是眼前這樣的感覺。
    “……用膳吧“，顧宴清有些顧忌薑懷雪看出他戴了□□，便曲起食指輕敲桌麵。
    “好的，”薑懷雪也把剛剛的“臉和氣質”不對稱的疑拋到了腦後，轉而幹飯。
    吃完飯後，兩人慣常一邊喝茶一邊閑聊，薑懷雪打算和顧宴清商議事情。
    “顧兄，本朝的書籍話本一律都是人工手抄嗎？”薑懷雪端正身體。
    “是的。”顧宴清用眼神詢問薑懷雪為什麽問這個問題。
    “那從事抄書的人也會很多？”薑懷雪還是問出了這個自己擔心的問題，“若是某天，有一種其他的辦法代替人工手抄，那現在抄書的人豈不是會失業？”
    機械和人工其實一直都是對立麵。
    如果薑懷雪的印刷術推廣了，那麽印刷術就和抄書的人是對立麵。
    隻看到機械多塊多方便，殊不知機械是資本的幫凶。
    人的崗位被機械擠掉，人抄書，一天原本十文錢的工錢，為了和印刷術抗爭，人會自降價格，而印刷術也在不斷推廣，最後人工直接被機械擠到失業，那這些多餘的人，又去哪裏呢。
    社會的無業遊民多了，社會也就會動蕩。
    有時候，社會可能會承受不住機械的進步。
    薑懷雪實在不喜歡本來帶來好處的印刷術，會導致大晉的社會動蕩。
    而且，薑懷雪覺得她因為認為話本手抄太慢就去搞印刷術，就和停電了去研究發電機一樣。
    但，如果印刷術推廣，利於的可能就不知是話本子了，會讓大晉的社會飛速發展。她也想過能不能把現代的好多東西都在古代傳播，但她是個純純的文科生，肥皂啊火藥之類的東西她也不會造，就連這個印刷術也是按照自己的理解給做出來的，估計想要推廣，還需要不斷地改良。
    如果有強有力的管理就好了，比如朝廷出麵管束印刷術，那社會的動蕩也會小點。
    薑懷雪這番糾結不過是幾秒的事情。
    顧宴清也不是傻子，聽出了薑懷雪話中之意。
    “你的意思是，你有代替抄書的辦法，但是又害怕用不好？”
    “是的……”薑懷雪點頭。
    顧宴清放在桌上的手，輕敲幾下指甲，這是他思考時候的慣常工作。
    半晌過後，才開口。
    “我認識的人在朝廷中有些分量，若是薑兄信得過，可交由我來辦。”
    “怎麽會不信呢，”薑懷雪從袖子裏拿出兩塊木雕的小方塊。
    這是她自己在家裏刻的，可惜她刻工不好，印出來的字歪歪扭扭好不難看。
    “我本來就是要找你幫忙，先看看這東西的用法吧。”
    薑懷雪把茶水蘸在小方塊上，然後放在桌上一印，一個歪歪扭扭的雪字便出現了。
    “暫時用茶水。”
    薑懷雪又印了幾個字。
    顧宴清看到了，眼裏閃過一絲驚訝，嘴角微勾，最後得出評價，“倒也頗為精妙。”
    薑懷雪把小方塊往顧宴清手裏一塞，“那就麻煩你啦，我不喜歡這個印刷術的推廣讓很多人失業。”
    顧宴清收下小方塊，“這等發明，恐會得聖上的不少賞賜……”
    “……這不是我發明的，”薑懷雪趕緊推辭，她沒有把勞動人民的智慧據為己有的愛好，若她有那個心思，早就把現代不少厲害的小說直接照搬了，何苦自己辛辛苦苦每天碼字到懷疑人生。
    她編了一下。
    “這是我在江南老家時，隔壁一個秀才發明的……秀才孤家寡人去世很早……”好了，直接死無對證。
    顧宴清覺得薑懷雪是在騙他的，但既然人家都想隱瞞，自己又何苦去揭發。
    隻是點頭，“好。”
    說完了印刷術的事情，薑懷雪隻覺得渾身輕鬆。
    現在吧，第一本書完結了。
    印刷術說完了。
    躺兩個月再說開新文的事情。
    先玩兩個月！好耶！
    她來了大晉這麽久，也沒有領略過古代的風光，現在是時候旅遊了！
    薑懷雪高高興興喝茶，卻沒見到幾個人急匆匆地朝他跑來。
    “薑先生，許久不見。”宋涼友拿著一把扇子，跟薑懷雪打招呼。
    他後邊是提著一個酒壺的梅康澤，看到薑懷雪之後就冷哼一聲別過臉，看起來還是在對薑懷雪安排陳珍饈隻娶一個不高興。
    “你們好呀，”薑懷雪笑著打招呼，這兩人時常在酒樓中發表對她小說的看法，有一部分人都是聽了他們兩個的爭論就去買自己話本入坑的，簡直就是兩位宣傳大使。
    “薑先生這次的結局倒也正常，皇帝給陳珍饈的酒樓賜下匾額，陳珍饈最後名滿天下，番外又寫了陳珍饈和他青梅的大婚……”宋涼友先是概括了一下薑懷雪這次的大結局，又誇讚一番。
    聽得薑懷雪怪不好意思的，這被人當眾誇獎的飄飄欲仙感。
    薑懷雪紅著臉，靦腆道：“嗨呀，多誇誇！”
    宋涼友：“……沒詞了。”
    不過又補充道，“之前大家都認為你寫的短，若是寫長了估計也會拖到雅集完了再完結，畢竟雅集比的就是話本或者是作品的人氣，一般都是拿正在寫的作品參賽……沒想到你寫了整整五十多萬，而且還是在雅集還沒開始之前就完結了，是以我們有些擔心，薑先生，你參加雅集的作品，想好了嗎？”
    宋涼友的話如同晴天霹靂，劈走了薑懷雪的躺平和旅遊計劃。
    是啊，她這麽就忘了還有雅集這東西？！
    她記得雅集是每年九月開始直到冬日，她現在必須在半個月之內想好一本書……
    本來還高高興興準備玩耍的薑懷雪瞬間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樣焉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本以為完結了就不會被催更，沒想到還有催開新文的。
    一直在後邊看戲的梅康澤出聲了。
    “薑先生還是盡快把新文想好吧。”
    然後就拉著宋涼友走了。
    宋涼友走了還不忘提醒。
    “薑先生務必在九月之前把新書想好哦！”
    “哎……”薑懷雪把臉放在桌麵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下本寫什麽啊……”
    她真的要好好想想。
    她可不想再被人當做退休的廚子順便當冰人還偶爾寫話本……
    顧宴清出聲安慰了。
    “無事，慢慢想，還有半月時間。”
    他垂眼，看薑懷雪無精打采的樣子，頭發彎彎繞繞地堆積在雪白的頸脖。
    頓了一下：“……雅集，也不是非要參加，且話本在雅集中其實並不太……”
    後麵兩個字他沒說出來，但薑懷雪也懂。
    話本子是市民階層的東西，文人看不起，而本朝的話本，加上這次的雅集，也才第二次參加。、
    可能去了雅集就會被羞辱吧……
    “唔……還是得去！”薑懷雪把頭拿起來，理了亂掉的頭發。
    雅集，文人聚會，話本子不受待見，她怎麽能不去呢……這不是一個裝逼的大好機會嗎！！
    而且她早已報名了。
    “嗯，去吧。”顧宴清又見薑懷雪打起了精神，“不過我下半年有事要去北漠一次，估計要明年才能回來。”
    每年雅集他都會被邀請，雖然他評議的是詩詞文章那些，但還是免不了和薑懷雪碰上。
    小心為上，還是借口離開。
    “哦……”薑懷雪冷不丁聽到顧宴要出差，而且還是又遠時間又長的差，心裏又沉了沉，不過人家那是正經工作，她好像也沒立場去勸別人留下來，隻能露出一個笑容。
    “那你可以在北漠多玩玩哦，據說那邊是個大晉完全不同的風景！”
    “嗯……”顧宴清捏著茶杯的手緊了一下。
    剛剛才半個月沒見，現在好不容易見著了，又聽聞他要走了，好幾個月不回來，笑得那樣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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