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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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夜到後半夜,奈奈最終還是產生了困意,她的腦袋一點一點地,最後沒能抵抗住小孩子多睡的天性,一骨碌地倒在了床邊,差點跌落到地上。
    織田作之助無奈地抱起奈奈,將她送到了孩子們睡覺的臥室中去,仔細尋找了一番,結果並沒找到她的床鋪。
    他產生了疑惑,問了一下稍微還有點意識的孩子。
    奈奈眯著困頓地眼睛,含糊地說道“大人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是暫住在這裏的,打算賺點錢後搬出去,所以臥室在院長的隔壁的隔壁那間。”
    織田作之助聽到這句話後身體一頓,看了眼奈奈後,他那張長期波瀾不驚的臉色上,浮現了一絲惻隱之情,隨後重新抱著對方返回了院長住的那棟樓,按照指示的門牌號將她送去。
    替奈奈撚好被子後,織田作之助輕手輕腳地關上了房門,繼續朝院長臥室走去,完成今晚的守夜任務,他掏出一個小的記事本出來,時不時還努力思考著點什麽,他相信逼一逼自己總會有靈感的。
    第二天,奈奈醒來時已經早上八點了,織田作之助還留了一張紙條在她床頭,原來院長在七點的時候已經醒來了,而前者則在七點半的時候看到奈奈還在熟睡,於是便離開了,還順便幫她和偵探社請了個假。
    真的是個很貼心的大人。
    正好,今天奈奈也有很多事情想問院長。
    孤兒院的孩子們要八點半才起床,老師們倒是已經全部清醒過來了,看起來沒有中了異能力後產生不良反應。
    奈奈敲開了院長的臥室,敲了好幾聲後沒有回應,於是她跑去了院長的辦公室繼續找人,還真被她找到了。
    她看到院長在收拾辦公室裏的東西,桌上放著一個小木箱,還是打開狀態的。
    奈奈叫了一聲“院長,早上好,身體怎麽樣?”
    正準備收拾另一處的院長抬起了頭,一直板著張臉的麵部露出了個友善的微笑“早,是奈奈啊,已經完全好了。”
    他從飲水機那倒了杯水,坐到座椅上,順便還扯了一把椅子過來,示意奈奈過去。
    “其實昨天,被那位醫生治療好後有恢複過點意識,能聽到奈奈你的聲音,不過後麵又暈了過去。不管怎麽說,是奈奈和那兩位好心人救了我的命,謝謝你們。”
    不過奈奈更關心另外個問題“院長,昨天傷了你的人,他曾經是——孤兒院裏的孩子嗎?”
    院長沉默了一會,他注視著桌上的木箱,開口道“是啊,他叫中島敦。奈奈,還記得之前問你挑選該送個歲的孩子什麽禮物嗎?昨天是他的生日,月日這個日子,是屬於男孩們的兒童節,這份禮物是想給他從孤兒院畢業後的生日禮物。”
    奈奈捏緊了拳頭,忍不住問道“為什麽要送給一個想要你性命的人生日禮物?!”
    院長聽到這句話,反而詫異了一下,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隻是喃喃自語道“有錯的是我,不是那個孩子”
    這下輪到奈奈驚訝了。
    之後,她聽到了一個沉重的故事。
    因為中島敦有變身成白虎的異能力,他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異能力,每次在變身成白虎的時候,他會失去身為人的意識,大肆破壞。
    而院長隱瞞了這個孩子的異能力,出於保護,不想讓人把中島敦抓去研究,於是關入了地下室,用他屬於自己的方式對待這個孩子,為了限製住他的行動,不僅僅拳打腳踢他,還會用鐵鏈鎖住對方
    於是,每一次中島敦從黑暗的地下室清醒過來時,就會看到院長那可怕的麵孔凶、狠惡毒的話語諸如此類。
    聽到後麵,奈奈已經兩眼呆滯了。
    她內心感到非常的震驚,院長說那孩子不知道他早就明白中島敦就是那頭破壞力超強的白虎,這麽多年來一直隱藏著這個“保護”對方的秘密。
    最後院長用了一句話結尾“所以,那孩子恨我很正常。”
    奈奈麵無表情啊,這少年這麽多年來的心理陰影麵積該得有多大。
    最重要的是,如果對方知道你為了鍛煉他的異能力的控製能力、還努力培養他的獨立生活能力、甚至暗中不斷地關注他的成長,最後還在他生日時送給他精心準備的禮物。
    然後,很巧的是,昨天中島敦就打算在生日那天殺死院長。
    假如——中島敦成功殺死了院長,又在之後得知了這些年院長守護他的真相,那孩子的心理會不會崩潰啊!
    雖然奈奈極度不讚同院長教育對方的方式,但是也看到了他那張冷酷無情的麵孔下隱藏著的溫柔。
    她內心很糾結,一開始看到院長受傷時對中島敦產生的不滿,直接消散了,若是她處於對方的處境,也會恨死院長在人小時候的處理方式吧。
    可是,兒時落下的心理陰影是最難磨滅的。
    奈奈看著院長重新整理了一下小木箱裏的手表,還把那張寫了生日賀詞的紙條放進去,他認真地包裝完了。
    在院長打算寄出去時,奈奈摸了摸衣服口袋裏的之前院長寫廢了的那堆“祝你生日快樂”的白紙,用夾子夾好後塞了進去,院長遲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奈奈偷偷地寫下了一張小紙條,不準對方看,也同樣一起放了進去。
    至少,希望能夠讓那個男孩子心裏好受一些吧。
    然後奈奈就聽到了院長說了一句話。
    “港黑那位大人,希望我辭去孤兒院院長的工作,他為我重新安排了一份工作,之後我可能要去東京了,奈奈雖然不知道你來自哪裏,但是如果有困難的話,就及時跟我說吧。”
    奈奈瞪大了眼睛“院長你要離開大家了嗎?”
    院長點了點頭“發生了這樣的事,那位大人不會讓我繼續留在這裏了,不然,會讓那個孩子心裏負罪感過重。”
    明白了事已成定局,奈奈艱難地說道“好吧,既然院長不會留在孤兒院裏,那我也搬出去住吧。”
    另一邊,港黑地牢中。
    脖子上戴著枷鎖的白發少年喘著粗氣,他呈“t”字形被懸掛在審訊室的牆壁狀,整個人仿佛是剛從河裏撈起來的一樣,出滿了大量的汗水,而他在鞭子落下來的時候,死死咬住牙關,不發出任何一絲聲音。
    而刑訊人是泉鏡花。
    隻見她麵露難色,想繼續審訊下去的手遲遲沒有落下“很抱歉,敦君。”
    中島敦苦澀地笑了笑“小鏡花別這麽說,是我違背了首領的命令,受罰是肯定的,不然難以服眾。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隻是普通的鞭打,沒有坐上電椅已經是首領的仁慈了。”
    他吐了口血沫,繼續說道“繼續吧,小鏡花。”
    然後又開始聽到鞭子擊打的聲音。
    中島敦在刑訊完畢後,他被□□的醫生治療好了傷口,哪怕得到了通行證明,也依舊兩眼呆呆地坐在審訊室中,而泉鏡花上去回複首領的命令了。
    他突然痛苦地捂住臉,忍不住大嚎出聲,甚至身影有模糊的趨勢,逐漸在白虎與人形中左右切換,還好脖子上帶有鋒利尖刺的枷鎖用疼痛使他保持住了理智,最後成功地維持住了人形。
    「絕對,不可以——,敦君。」
    這是太宰治對他說的話。
    中島敦被送回來後,第一時間被送去了首領辦公室,也終於明白對方說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他差一點,殺死了那個男人,帶給幼年的他無盡傷痛的男人——那一位院長。
    他時不時地在思考,為什麽院長小時候不能用溫和一點的方式保護他,然後內心又會有一個聲音出現“他護住了你的命啊”,於是他一直在怨恨和愧疚的兩種情緒反複橫跳。
    從小,他盼望著會出現一個像父親一樣溫柔嚴厲的人,可是
    原來,都已經過去了啊。
    “敦君,首領叫你上去見他。”泉鏡花再一次來審訊室,神色擔憂地對中島敦說道。
    給了對方一個別擔心的眼神後,中島敦往上走去。
    中島敦以為會是另外的懲罰,沒想到進入辦公室後,太宰治沒有說話,看了眼他後,而是靠在座椅背上,彎曲著手指敲了敲桌子,發出了清脆的響聲,擺放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小木盒。
    太宰治輕笑了一聲“不用那麽緊張。”
    然後中島敦感覺自己的心被突然揪緊,更緊張了。
    “唉——”太宰治歎了口氣,隨即示意對方拿走眼前的小木盒,“打開看看吧,敦君,是他給你的生日禮物。”
    中島敦咽了咽口水,在首領的命令下艱難地接過遲了一天的生日禮物,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讓他說不清具體感受。
    然後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打開了木盒。
    躺在木盒中央的是一隻手表,手表上麵附著一張「祝你生日快樂」的紙條,字跡他很眼熟,無論多少年都不會忘記的那個男人的字跡,他壓下心中不斷翻湧的苦澀感,忍住了眼淚。
    旁邊還有好幾張這種字跡的紙條,然後他取了那張最大的紙條,上麵的字跡比較稚嫩,像個孩子一筆一劃端端正正寫下來的。
    上麵寫了很長的一段話。
    「你好,中島先生,我沒有資格站在你的立場談及你和院長的過往。不過,手表是院長他精心挑選了很久的哦,為了這個禮物他苦惱了很久若後悔的話,要不要選擇見見他當麵說開心結?最後,祝你生日快樂!」
    太宰治此時出聲了“呀,那位小小姐是個溫柔的人呢,你說對吧,敦君。”
    中島敦終於沒忍住,兩行淚從眼眶中直直流下,無聲地哭了出來,像個無助的孩子,想要去找到自己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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