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就讓我聽聽有哪些事情你不願意做。”
    “我不會幫你做任何太過分的事情。譬如說，用綁架一個人的辦法去威脅另一個人。”
    “你這是在教我做事？”
    “我隻是實話實說。”
    “很有趣。孔雀，我發現你越來越有趣了。我祝願你，能永遠能保持你那可笑的原則。
    作為對你的敬意，我答應了。
    現在，讓我們就談談第1樁委托吧。我敢保證，你會很願意為我做這件事的。”
    在和梅瑞迪斯針鋒相對的時候，孔雀一直都在擔心這女人會翻臉。
    不過出乎他的預料，從來都是以強對強的梅瑞迪斯卻主動退卻了。
    這種意料之外的收獲讓孔雀很是忐忑，不過在梅瑞迪斯開始介紹任務後，他果然立刻就被吸引了。
    “勞爾-岡薩雷斯，以前是軍用科技行動部的人。因為年齡的關係，已經退休。
    退休後他以私人的身份，偶爾幫我做點事。”
    “可憐的老頭，這麽大年紀還不得安生。”
    當梅瑞狄斯說起她和勞爾的關係時，孔雀默默在心中這樣接話。
    一個有著多年從軍經曆的老兵，在退出現役後能過怎樣的生活？迪克老爹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摩托兄弟會的首領迪克老爹是戰爭英雄，曾經獲得過米利堅軍人最高獎章-榮譽勳章，在退伍時軍銜是少校。
    這是一份相當榮耀的簡曆，但迪克老爹卻仍然無法得到一份相對體麵的工作。
    在打了這麽多年仗後，迪克老爹也不願意再去做卡車司機，或者去工地捆鋼筋。
    於是他拉著一幫老兄弟，離開人類的城市，去惡土上當遊蕩者。
    迪克老爹尚且如此，比之不及的其他老兵就可想而知。
    戰爭留給這些老兵的不光是勳章，還有各種各樣的後遺症。
    如果隻是缺了胳膊少了腿，那還可以用賽博義肢來代替，可是心理創傷卻是無藥可救。
    因為無法重回普通人的生活，很多老兵都會沉迷酒精和毒品。
    有的人則是選擇繼續從事危險工作，勞爾-岡薩雷斯就是如此。
    在梅瑞迪斯的口中，勞爾還是很不錯的。
    母老虎認為勞爾有著很強的服從性，而且狙擊經驗豐富，算得上是一把好手。
    至於這樣的好手為什麽如此年紀還不能退休，梅瑞迪斯就選擇性的跳過了。
    雖然她沒說，但孔雀卻心中雪亮。這無非就是個人老珠黃，隨後就被掃地出門的老套故事罷了。
    “幾天前勞爾來找我。他說他和城裏的虎爪幫起了衝突，希望我能幫他一把。
    作為報酬，他答應給我一張芯片，據說那是某個神秘教派的資料。
    今天我再一次收到他的電話，勞爾告訴我，虎爪幫的人綁架了他的女兒艾瑪，現在正逼著他去談判。”
    “你是要我幫他救回女兒？”
    聽梅瑞迪斯講到這裏時，孔雀以為自己聽懂了。
    之前梅瑞迪斯給他的印象就是個冷酷無情，為了達到目的就會不擇手段的女人。不過現在看來，她似乎還有人情味。
    就在孔雀為此而自責時，軍用科技的高級行動主管卻是發出了無聲的冷笑。
    “有的時候，我真的弄不明白你們這些人的腦回路是什麽結構。
    孔雀，你怎麽會這麽想？
    給我聽著，我要你做的是把那塊什麽芯片給我帶回來。
    至於你救不救人，那和我沒關係。我隻看結果，不看過程。
    所以不管你是幹掉那老家夥拿到芯片，還是救回他女兒換回芯片，都悉聽尊便。”
    “還是維說得對，為大公司服務的果然都不能再算是人類了。”
    聽著梅瑞迪斯這讓人瞬間冰涼的話語，孔雀驀然想到某人的這段評價。
    因為距離梅瑞迪斯很近，所以他能清楚看到這女人臉上的細節。
    梅瑞迪斯有著一口極為整潔和雪白的牙齒。前兩次孔雀沒有注意，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這一口牙應該是某種特殊的合金。
    “原來這就叫吃人不吐骨頭啊……”
    望著還在無聲冷笑的梅瑞迪斯，孔雀也很想笑。
    孔雀是在深思熟慮後才打這個電話的，所以他知道自己有可能遇到什麽情況。
    既然選擇和這樣一頭猛獸跳貼麵舞，他就不會後悔，更不會中途放手。因為這頭猛獸可以沒有人性，但他卻可以有。
    考慮到傑克和維現在都是傷員，孔雀就不打算讓他們參與。在拿到勞爾的地址後，他直接去了那個老兵的家。
    “啪啪啪！”
    當孔雀敲響勞爾-岡薩雷斯家的大門時，他首先聽到的是嘩啦嘩啦拉槍栓的聲音，隨後才是主人的詢問。
    “是誰？”
    “岡薩雷斯先生，我是孔雀，梅瑞迪斯要我問候你。”
    隻要聽剛才的拉槍栓聲，孔雀就知道此刻正有一把槍頂在他麵前的門板上。
    若是孔雀的回答不能讓裏麵的那人滿意，勞爾-岡薩雷斯絕對會開槍，而這廉價公寓的破門板可擋不住子彈。
    不過越是這樣，孔雀就越顯得放鬆。
    他可不想因為麵容僵硬，而讓裏麵的老先生產生不好的聯想，然後就隔著門把自己打成馬蜂窩。
    才報出某隻母老虎的名號，孔雀麵前的門就開了，然後他見到了勞爾-岡薩雷斯本人。
    勞爾-岡薩雷斯，男，58歲。
    曾經在米國政府的特種部隊服役，專職是狙擊手，最高軍銜是陸軍少尉。
    這是一份和迪克老爹有頗多相似的履曆，但孔雀卻沒有在這位前陸軍少尉身上看到和老爹類似的精氣神。
    摩托兄弟會的那些老兵雖然過得也不咋樣，但至少人是開心的。
    而這位岡薩雷斯先生卻像是一根被嚼了無數遍的甘蔗，他像是活著，但又像是已經死了。
    “是梅瑞迪斯讓你來的？”
    “是的。她說你有麻煩，所以她讓我來幫你。”
    “你們來了多少人？”
    “不多，就我一個。”
    在聽到孔雀的來意時，勞爾和他身後的那個姑娘同時露出了喜色。
    不過在聽到隻來了一個人時，勞爾是麵帶苦笑，而那個姑娘則是忍不住出聲諷刺。
    “這就是梅瑞迪斯的待人之道？你們就打算這樣幫助我叔叔？
    我的叔叔可是為你們整整服務了20年！他之所以會和對方結仇，也是因為那個女人下達的指令。
    如今他們來找我叔叔尋仇，梅瑞迪斯先是不聞不問，現在則是如此敷衍了事，這實在是不公平了！”
    “阿妮塔，行了，別說了。
    這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事，從一開始我就不該讓你摻和進來，更別說其他人了。
    孔雀先生，感謝你的到來，我已經收到了梅瑞迪斯的問候，所以請離開吧。”
    “離開？不，我說了我是來幫忙的。不管你要做什麽，都得算我一個，這是我答應梅瑞迪斯的。”
    一邊這麽回答著勞爾，孔雀一邊看著這個房間。
    這是一間相當寒酸的小公寓，住在這裏的人估計也就是勉強糊口。想要安享晚年？那是不可能的。
    此刻在這房間裏的唯一一張桌子上，散放著大量的武器和彈藥。
    除了槍械和子彈外，孔雀甚至都看到了不少手榴彈。
    這裏的武器雖多，但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它們都已經過時，是丟到街上都沒人撿的破爛貨。
    “年輕人，你知道我遇到了什麽麻煩嗎？管閑事可是會死人的！”
    孔雀賴著不肯走，勞爾就有些不耐煩了。他和阿妮塔還有急事要處理，沒有時間和孔雀廢話。
    “我當然知道，梅瑞迪斯和我說了。
    我知道虎爪幫的人抓走了你的女兒，他們以此作為要挾，想要逼迫你去赴約。
    如果是虎爪幫的那種貨色，我大概能對付10個，所以我想幫你救回你的女兒。
    岡薩雷斯先生，我不能保證肯定能安全把你女兒就出來，但我保證會盡全力戰鬥。
    作為報酬，我要在事後拿到你答應給梅瑞迪斯的東西。”
    孔雀非常直接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他的話讓老兵若有所思，而那個女孩則是嗤笑一聲。
    “你能對付10個？用什麽？用嘴麽？你見過虎爪幫的虎豹騎麽？你和他們交過手麽？
    叔叔，我不相信他。我看他就是想要訛你的東西，我們還是把他趕走吧！”
    對於女孩的這種質疑，孔雀沒有分辨。因為這次的敵人可不是阿貓阿狗，這次他們要對付的是虎爪幫。
    在末世時代，地球上有三個巨無霸級的大公司。它們取代了核戰前五大國的位置，這其中就有一家是荒阪集團。
    為了行事方便，荒阪在夜之城大肆培養代理人，虎爪幫就是荒阪在黑色世界中的代行者。
    這是個極度排外的有活力組織，他們隻招收東亞血統的成員，而且極端崇拜武士文化。
    虎爪幫的人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穿著日式鎧甲佩著武士刀，駕駛著機車在大街上呼嘯而過。
    每當他們這樣出行時，別說是普通老百姓，就連警察也噤若寒蟬，根本就不敢阻攔。
    因為有荒阪作為靠山，虎爪幫從不缺武器，賽博義體和資金。
    荒阪的金錢將虎爪幫養得膘肥體壯，所以他們差不多就是夜之城裏最強的幫派了。
    “阿妮塔，用東西換支援，這是我和梅瑞迪斯說好的，所以你不要多事了。
    孔雀先生，你的條件很合理，我可以答應，希望你能像你自己說的那麽好。”
    梅瑞狄斯是怎樣的人，勞爾-岡薩雷斯最有發言權。將近十年的交道，讓他很清楚那個女人。
    梅瑞迪斯的確非常勢利，但這女人卻從不敷衍別人。她雖然隻派來了孔雀一個人，但這也間接證明了孔雀的實力。
    “孔雀，這是我的侄女阿妮塔，她是沃森警察署的警察，這次她也會加入我們的行動。”
    在歡迎孔雀加入後，勞爾給他介紹了身邊的那個女孩。
    “哼！”
    對於孔雀的示好，女警察卻是用冷哼回應。
    她的態度雖然極其糟糕，孔雀也無暇理會，因為勞爾已經開始介紹具體的行動內容了。
    “動手綁架艾瑪的是虎爪幫的深田組，他們是標準的武鬥派。雖然人不多，但卻是虎爪幫的武力擔當。
    今天上午，森田組抓走艾瑪，現在他們逼我去斷橋見麵。”
    勞爾才講完發生在幾個小時之前的事情，阿妮塔已經搶著表達她的意見。
    “這件事擺明了就是個陷阱。深田組是非殺我叔叔不可，所以他們綁架艾瑪，用她逼我叔叔赴約。
    隻要我叔叔去了斷橋，深田組就會毫不猶豫地動手，所以我們不能自投羅網。
    為今之計，就隻有一個解決辦法：我們要搶在深田組之前，來一次短促突擊，把艾瑪從那幫混蛋手裏搶回來！”
    “這就是一個警察對此事的態度？
    在家人遇到危險時，她沒想著向法律求助，而是準備和自己快60歲的叔叔拿上槍和對方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