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再回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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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訝異的看了一眼老頭,看著他腰間的一串鑰匙,應該也是這裏管理員之類的,可一個人陳屍於此,他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老頭皺著眉頭,滿臉都是厭煩之色,小聲嘀咕著也不知道是遭了哪來的瘟,居然在他手上攤上這種事。
    隨後他才注意到屋子裏的我,警惕的問我是誰。
    我隨便找了個借口說自己是長安酒樓的主管,順子有段時間沒來上班了不放心過來看看。
    我看監察還沒有來便和老頭多搭了幾句,詢問了幾句順子的事情。
    老頭說自己也有些日子沒見到順子了,還以為他在外麵惹了事不敢回來,沒想到居然死在屋裏了。
    我又問順子平時怎麽樣。
    老頭說順子是挺好的一小孩,好幾年前就在這裏住了,聽說是老家有人患病,典型的要錢不要命,隻要能掙錢,他什麽活都幹,經常三天兩頭找不見人,有可能是在外麵上完班就倒頭睡了,很少回來。
    我點點頭,這倒是和成老板告訴我的不謀而合。
    萬經理已經去報了警,沒過多久監察就過來了,帶著我和萬經理回警局做了筆錄一直到中午才離開。
    出了警局的大門,萬經理立刻問接著來應該怎麽辦。
    我讓他回去找成老板,接下來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等我通知。
    萬經理憂心忡忡的走了。
    經過順子的事,本來還有些困倦的我是徹底清醒了,滿腦子隻想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地下室裏人來人往,各人都隻管自己的事哪有空在意別人,而且這件事我感覺沒有那麽簡單,思來想去之下我做了一個決定。
    去地下室住。
    我跟老道士走江湖的時候曾經碰見一夥人,專門易容騙人,老道士帶著我鏟除了那夥人,而易容的手段自然也就到了我們的手裏。
    聽說民國時期有個人,他隻要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搓一搓,五官就會立刻大變樣,變成完完全全陌生的一張臉。
    不過這種易容術需要從小就下苦功夫,身上的骨頭都是打碎了重新連的,因為一個人的五官再怎麽變換,他的骨相是在那裏的,但這門真正的易容術卻能夠連骨相都改變。
    我學是有點晚了,不如小孩子的骨頭軟,老道士便交給了我一點淺顯的手段,用藥草敷臉可以改變膚色,再貼一個假胡子,弄的邋遢一點,基本上差不多。
    對著鏡子照了照,我對自己這副髒兮兮流浪漢模樣甚是滿意,便朝著地下室去了。
    一路上成功收獲了不少的白眼。
    到了地下室,之前見過的老頭管理員正坐在門口嗑瓜子,瞧見我之後吐掉嘴裏的瓜子吧,我是來幹嘛的。
    看樣子還真沒認出我來。
    “俺……俺俺想租租租……”
    “租房子是吧?”
    我用力的點點頭。
    “跟我來吧。”老頭一邊走一邊跟我說:“房租每個月150,水電費50,能接受吧?”
    “能能能……”
    “聽你說話怎麽那麽費勁呢?”老頭擺擺手,領著我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左拐。
    路過了順子的屋子。
    “你往裏麵瞎瞅什麽呢?這不是你住的地!”
    “門門門……”我直接壞掉的門,眼睛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門框上。
    那裏也有一個花紋,跟我和順子手腕上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
    “門壞了,過兩天去找人修,關你什麽事,趕緊走,就在前麵。”
    “知知知……道了。”
    老頭狠狠的歎了口氣,似乎對我這副樣子很是無奈。
    帶著我早到的第五間,離順子的房間不遠。
    “就這。”
    他利索的拿出鑰匙開門,裏麵頓時一股黴味撲鼻而來,嗆的我狠狠的打了個噴嚏。
    老頭在旁邊冷笑著說,不知道是我身上的黴味重,還是這屋子裏的黴味重。
    我尷尬的笑了笑,來的時候也沒帶什麽行李,就兩件破衣服。
    “鑰匙給你別弄丟了,50一把。”
    “好好好的。”
    我從兜裏掏出兩張被揉的皺巴巴的鈔票遞給老頭,他摩挲了一下塞進了口袋裏笑眯眯的走了。
    屋子裏麵髒兮兮的,牆上還滿是黑乎乎的不明液體,牆角裏堆著的垃圾都發黑了,家具上落滿了灰塵。
    也沒什麽家具,就一張木板子搭成的床,上麵鋪了一張破爛不堪的涼席。
    我歎了口氣,正打算把屋子裏麵收拾一下,門口突然傳來了一股燒紙味。
    有人在門口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麽。
    我趕忙出門查看,就發現順子房間的門口正有一對看著三十來歲的男女在那燒紙錢。
    紙灰的味道很是嗆鼻,不一會兒便充滿了整間狹小的地下室。
    “順子,你就好好的走吧,下輩子投個好胎,別這麽苦了。”
    “順子兄弟,謝謝你這段時間來的幫忙,上次我老婆生孩子也是你借的錢,這份恩情我們會一直銘記在心的。”
    ……
    “你們是在給順子燒紙?
    兩人瞬間抬頭,男人問道:“你是……”
    我笑了笑說自己以前和順子一起打過工,兩人倒也沒有多疑,我又問他們知不知道順子是怎麽死的,
    夫妻倆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後又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看樣子應該是知道點什麽,卻礙於某些原因沒有說。
    我歎了口氣,輕聲說道:“沒想到順子這麽年紀輕輕的就走了。”
    “他還跟我說要掙好多錢回去給他娘治病,還想娶個媳婦,唉……”
    女人聽我說這話,頓時眼圈就紅了,低聲說:“真不知道這是造了什麽孽了,這大半年來已經是第四個了,之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啊……”
    我遲疑的看向女人問道:“什麽第四個?”
    男人拉了女人一把,搖搖頭,“沒什麽。”
    見兩人不願意多說,我也就按耐住了沒有再問下去,不過從他們的話中至少可以聽出來,順子應該不是死的第一個人了,或者是不是第一個這種死法死的人了,
    正想再套套近乎,走廊裏突然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夫妻倆的動作頓時慌張了起來,忙要把火盆裏的紙錢撲滅,不等把火盆端走,那個老頭管理員就已經衝了出來,手上還拎著一個桶,健步如飛。
    “地下室就這麽點小,你們還在這裏燒紙,不怕給點著了?”
    老頭來勢洶洶,看著我們的眼神裏全是輕賤,“再有下一次你們就全都滾出去,別住在這裏了!”
    “好的好……”
    男人話還沒說完,老頭就像手中的水桶揚起,嘩啦一聲,火盆裏還在燃燒的紙錢盡數熄滅。
    “下賤胚子非要找罵!管自己都管不過來還給個死人燒紙!髒了我的地!”
    老頭一連罵了數十句,還跟不過癮似的吧火盆踹翻,響動引起了其他屋子的人在門口張望。
    老頭又罵:“看什麽看?!你們也犯賤是不是?!”
    那些人頓時又縮了回去。
    被罵的狗血淋頭,這對夫妻甚至連嘴都不敢回。
    罵完了夫妻,老頭又將目光轉向了我,“你看你嗎呢?!該幹嘛幹嘛去!”
    我縮了縮脖子連連點頭。
    老頭似乎這才解了氣,拎著水桶慢悠悠的往回走。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處,我看向那對夫妻問道:“老哥,那個老頭是這裏的什麽人啊?你們怎麽都好像……”
    男人的臉上扯出一抹尷尬的笑容,什麽也沒說,和女人收拾了火盆回了屋子。
    我也回到屋子,看了半天都沒個能下腳的地方,索性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玩了會兒手機,等到晚上五點多的時候,跑到隔壁敲響了那對夫妻的門。
    大約了等了兩分鍾那男人才過來開門問道:“小兄弟怎麽了?”
    我往屋子裏掃了一眼,女人並不在,我說:“老哥,你這會兒有空不?咱們出去喝兩杯?”
    “這不太好吧?”
    我笑了笑說有啥不好的,這一頓飯我請,就當是順子請他這個老哥吃的最後一頓飯。
    男人猶豫了半天頂不住我一個勁的勸說,看出來的也是個憨厚老實的人,便答應了。
    經過了解,我知道男人叫餘山,老婆叫王雪,兩個人也是外地過來打工的。
    我有心請他吃一頓好的,可是一連走了好幾家飯館,餘山都嫌貴,我說又不用他掏錢,餘山卻說我的錢也是辛苦掙來的,隨便在個路邊攤吃點得了。
    最後在臨街的一個飯館前坐下。
    點了幾瓶白的和幾個菜,都不用我勸,餘山不住地給自己倒酒。
    菜還沒上呢,餘山卻喝了不少。
    見他這樣,我問他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
    餘山說順子走了,心裏頭不舒服,原先順子在的時候沒少給他們幫忙,順子人老實又仗義,知道自己家裏有人在醫院,就會在他們夫妻倆都忙不過來的時候過去照看。
    聽他說了一些瑣事,我借機問道:“老哥,你們說順子是這大半年來死的第四個人是怎麽回事?”
    餘山低頭喝酒的動作頓了一下,放下了酒杯,好半晌才抬起了臉,似乎是斟酌了一番,這才下決心似的說道:“今年地下室裏不太平,從年頭到現在,順子已經是死的第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