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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啊！”白老大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我！”外頭的劉寡婦也喊了一聲。
    一聽來的人是劉寡婦，白老大和那兩個壯漢臉上都露出了煩躁無奈的表情。
    從他們剛才的對話中我知道了他們不是真心實意想要幫劉寡婦的，麵對劉寡婦層層逼問，他們這態度也屬正常。
    “唉，這劉寡婦是沒完沒了了。”白老大歎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
    其中一個大漢爆了一句粗口，接著騰的站了起來氣衝衝說道，“要不幹脆跟她挑明了得了！她兒子都死多長時間了，我們好不容易才得了這麽個寶貝，與其給那個小兔崽子，不如自己留著！”
    “要我說也是，反正劉寡婦就自己，精神還出了問題。咱們橫水鎮肯收留她就不錯了，犯不上為了她的事把大家夥都搭進去。”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很是激烈，而在他們說話的期間，劉寡婦還一直拍著門口的大鐵門。
    咣的聲音吵得人心煩意亂的，就連躲在衣櫃裏頭的我都有些聽不下去。
    “算了，她這麽一直鬧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去問問她到底要怎麽樣。”
    說著，白老大起身就往外走去。
    我這心也緊跟著提了起來，連連祈禱他們趕緊出去，好給我機會喘口氣。
    然而還不等走出門去，白老大突然停住了。
    接著他猛地轉頭看向了我藏身的衣櫃，那眼神仿佛已經洞穿了衣櫃裏的我。
    我剛產生的希望轉而變成了緊張，接著是窒息，滿腦子都在琢磨他是不是已經發現衣櫃裏有人了。
    我眼睛一眨不敢眨，透過櫃門縫死死地盯著白老大。
    可他隻是走過來對著櫃門上的鏡子正了正衣襟，隨後便離開了。
    我這心情像是做過山車一樣起伏不定，等到屋門一響，白老大帶著壯漢離開，我便趕忙打開衣櫃深呼吸了一口氣。
    隔著窗子，我看見白老大站在門口跟劉寡婦說著什麽。
    劉寡婦不斷哀求著，臉上的表情不怎麽好看，無非是為了她兒子的事。
    白老大再三揮手想把她趕出去，她都不為所動。
    兩個大漢也推了她好幾次，她愣是不走，就算是被推倒了也要站起來繼續走。
    到後來，也不知道白老大是被劉寡婦的執著打動，還是被她搞得沒辦法了，白老大還是跟著劉寡婦一起離開了。
    他們走後，我也趕忙出了門，離開了白老大家。
    劫後餘生，我仍心有餘悸。
    這次僥幸跑了，下次可得提前踩好點，不能再這麽冒失了。
    我一路回了劉寡婦家，院子裏依舊到處都是雞血，難聞的味道一點兒都沒散。
    我捏著鼻子，強忍著惡心回了小屋。
    直到中午，劉寡婦才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看她那樣子，估計白老大沒給她好臉色。
    我沒敢貿然打擾她，她也一句話沒跟我說。
    我本以為劉寡婦會因為這事兒消沉好一陣子，可剛到中午，她再一次像什麽事兒都沒發生一樣，叫我出去吃飯。
    “這是特意給你準備的。”劉寡婦說著，端了一盆飯食出來。
    我定睛一看，大盒裏裝著的可不就是她早上費力殺的那隻雞嗎？
    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隻雞與其說是被刀砍成小塊的，倒不如說是被外力生拉硬扯碎的。
    好幾處地方還有沒拔幹淨的雞毛，血也沒放幹淨，烹熟後的味道更惡心了。
    這次我實在忍不住了，直接衝出門去在角落把胃裏的東西吐了個幹幹淨淨。
    劉寡婦見狀也沒說什麽，隻是衝我挑釁地笑了笑。
    接著當著我的麵兒從大盆裏找出了那顆雞肉，張大嘴巴咬了下去。
    這一幕叫我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都極為不適，我不敢再看，連句敷衍的解釋也沒說，就逃也似的回了小屋。
    下午的時候劉寡婦又出了趟門，直到傍晚的時候才回來。
    跟她一起回來的還有白老大，和那兩個壯漢。
    我原以為他們還是為了劉寡婦兒子的事情商量不休，卻不想他們這次是奔著我來的。
    “小兄弟，你那個朋友怎麽還不來？”白老大一臉的皮笑肉不笑，看向我的眼神也充滿了懷疑。
    “那個……他給我打電話說路上遇到點事耽擱了，應該還要再麻煩你們等幾天。”我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拿了幾張百元大鈔出來。
    白老大笑了笑，將錢接過來揣進了口袋。
    “我這次來是要找你參加鎮上的集會的，這是我們橫水的傳統，不管你是不是鎮子上的人都要一起參加。”白老大這話與其說是邀請，不如說是要求，沒給我絲毫拒絕的餘地。
    但或許看出我支支吾吾的不想答應，於是再度開口緊逼道，“你要是不去的話，現在就收拾東西走吧。”
    這下我是徹底沒辦法了，隻能硬著頭皮答應。
    白老大對我的回應很是滿意，他側過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已經被逼到份兒上了，隻能跟著他們走。
    我原以為劉寡婦也會跟著我們一起去，可直到我們走出老遠，她也沒有要跟上來的意思。
    白老大一路把我帶到了那個小廣場，此時那裏還聚集著不少人——清一色的男人。
    參與過儀式的，沒參與過儀式的基本都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看他們沒有穿白色長袍也沒帶麵具，心裏頭居然還有些慶幸。
    “人都到齊了，開始吧。”白老大說著，站上了一個較高的石墩揮了揮手，當下所有人全都齊刷刷的跪在了地上，我也隻好跟著一起。
    接著大家全都閉上眼睛嘴裏念念有詞，我聽著身邊那人說的內容不過是一些祝禱之詞。
    反正現在白老大也是閉著眼睛的，他看不見我，我也就自動跳過了這一步。
    約莫五分鍾以後，大家睜開眼站了起來。
    白老大衝著那兩個壯漢揮了揮手，後者心領神會，走到小廣場角落合力拎了一個麻袋出來。
    那麻袋看起來很沉，兩個壯漢抬得都有些吃力。
    我站在後麵努力地墊著腳想要看清麻袋裏裝著的是什麽，心裏頭卻又在不斷猜測，甚至幻想裏頭裝著的該不會是個人吧。
    他們把麻袋放在了白老大麵前以後，又轉頭從小廣場的柵欄外頭牽了一隻被五花大綁著的羊進來。
    從即刻開始，所有的村民都露出了嗜血的目光。
    他們死死的盯著那隻羊，更有甚者開始貪婪地舔舔起了嘴角。
    白老大將麻袋口的繩子解開，將羊頭擱進了麻袋裏，隨後毫不猶豫地在羊脖子上刺了一刀。
    羊頓時慘叫著掙紮起來，
    等到羊徹底不動彈了，白老大看向麻袋滿意的笑了笑，接著將麻袋裏的東西悉數倒了出來。
    我這才發現，原來袋子裏裝著的是大米。
    此時白花花的大米上已經染上了羊血，白老大還嫌不夠均勻，抬手扳動了幾下。
    一旁的村民見狀個個興奮地高呼著，全都湧上了前頭去。
    白老大站在前麵直勾勾地盯著我，那眼神是在叫我也過去。
    縱使我心裏頭是一百個不願意，眼下這種情況我也隻能硬著頭皮過去。
    也不知道那袋子米是有多大的吸引力，那些村民一過去就開始大把大把地抓起來往嘴裏塞。
    一時間羊膻味和血腥味彌漫了整個小廣場，更有甚者已經吃得幹嘔了，卻還是強忍著惡心往下吞。
    “給你。”白老大手裏捧著一把紅米遞了給我，那眼神是在示意我吃下去。
    我本能地搖頭拒絕，不想白老大隻是咳嗽了兩聲，所有人便齊刷刷地朝著我的方向看了過來。
    這是要硬逼著我吃。
    在場的全都是身強體壯的男人，傻子才會選擇跟他們硬碰硬。
    我想著這不過是摻了羊血的大米，吃一口總不能有什麽危險。
    權衡再三，我隻得咽了口唾沫，被逼無奈地接過了那捧紅米吃了一口。
    剛進嘴裏，那股又腥又膻的味道就嗆得我連連反胃。
    我想吐出來，可白老大就站在我跟前硬逼著。
    我好不容易才咽下去一口，白老大見我真的吃了，滿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接著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上天賜給我們紅米以做祈福，心誠則靈，隻要大家願意接受老天的饋贈，那麽自己的願望就一定會成真。”
    白老大說完這句，大家吃得更起勁了。
    我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反胃的感覺也就越來越強。
    到最後我終於忍不住跑到了小廣場的一個角落幹嘔了幾聲，見自己吐不出來，我幹脆把手伸進了嗓子眼使勁扣著，好歹是把剛才吃進去的紅米吐了出來。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力過猛，盡管這紅米已經被吐出來了，我卻仍然覺得整個人虛得難受。
    再起身的時候，我隻覺得渾身發冷，整個人搖搖晃晃的，看什麽東西都是天旋地轉，連站都已經站不穩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向我，仿佛在他們之中，我才是那個格格不入的異類。
    我強撐著想要趕緊離開這兒，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
    可每走一步，我隻覺得眼皮愈發沉重，腿像灌了鉛一樣每邁一步都要耗費巨大的力氣。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這種難受的感覺讓我幾乎崩潰。
    沒過多久，我是覺得眼前的事物像是被打上了馬賽克一樣花了，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我猛的跌倒在地上，最終還是沒能承受得住，兩眼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