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蘭莎麵帶著笑容，向著前方握拳並伸出。
    “選擇權在你，但如果想用來抵擋，那就先找好人替你收屍……如果他們能找得到完整的碎塊的話！”
    重劍落下，但達爾預想中的鮮血飛濺的場景並沒有發生，一道看似暗淡而毫不起眼的光盾橫在了刀鋒與芙蘭莎之間。這麵光盾看起來比剛才芙蘭莎所使用的任何一麵都要脆弱，卻讓已經陷入狂化的達爾的兵刃再難寸進分毫。
    “這他媽是怎麽回事！”
    達爾憤怒地咆哮著，高漲的怒火瞬間吞沒了他最後的一絲理智，這道光盾像是不斷向他發出挑釁一般，讓他瘋狂地猛攻著勝利麵前的最後屏障。
    “向您獻上最誠摯的敬意，淑妮大人……您還沒有拋棄您卑微的信徒。”芙蘭莎從角落裏扛著達爾勢大力沉的每一次攻擊站起，隨後一隻手撐著光盾，邁著堅定而緩慢的腳步不斷向前。
    歌利亞驚異地看著麵前的這個女人，饒是他如何瘋狂地進攻，也根本無法壓製芙蘭莎的動作。他怒吼一聲，隨後將背後的幾根標槍一並投出。在狂化的加持下，這些武器的衝擊力已經遠遠超越了同水平下的單體傷害法術，甚至破空之時已經產生的空爆。
    然而，當光盾本身被標槍觸及時，隻在光盾表麵形成了一道水流搬的波紋，力量便被盡數化解。
    芙蘭莎抬起頭，一道帶著神聖力量的讖言，從她口中發出。
    “以淑妮的名義，爾隻可於此，不得逾越。”
    ……
    在場眾人仿佛隻見得輝煌的神光立刻籠罩在了歌利亞的頭頂，這種來自純粹以太的神術幾乎沒有豁免一說，凡人的血肉在真正神祇的力量麵前多少也會顯得有些蒼白。
    “怎麽可能……淑妮降臨了嗎……”
    “那女人不是已經退出神殿了嗎？”
    比起場麵上原本占盡優勢的歌利亞被神光步步逼退，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卻放在了那道耀眼光芒籠罩下的芙蘭莎身上。
    說句不客氣的話，沾染了血係力量的神術，在眾人心目中那就是墮落神祇、邪神或是惡魔的象征，哪怕是在深水城這座包羅萬象的城市裏，公開使用這種力量，也需要克服世俗的閑言碎語。眾人也更願意把芙蘭莎遠遁浮石鎮作為她接觸墮落力量的理由。
    但如果是邪神的信徒，淑妮又怎會對這樣的人降下純粹的庇護。
    “竟然是神聖縛誓……”莉莉安喃喃自語著，“我原本還以為芙蘭莎的神術修習再怎麽熟練，能溝通神祇就已經是極限了，這麽看來……她或許會比我更快成為傳奇。”
    “這是怎麽看出來的？所謂傳奇，不是一個很寬泛的概念嗎，幾乎所有成年龍都是傳奇，哪怕並不那麽聰明和強壯的白龍？”
    聞言，莉莉安似乎有些生氣地拿手指敲了敲自己魔典的封麵：“和你們巨龍這樣隻要熬歲數的家夥不一樣！智慧種族的平凡血脈是沒有選擇權的，施法者不斷錘煉施法技巧以至於足以溝通超凡，戰士們不斷打磨與戰技，直到突破凡骨的極限。”
    “所以，這是有一個明確分界的是嗎？希雅導師已經是傳奇了吧？”
    “當然有分界啦。就法師而言，導師告訴過我，當能在一日之內施展超過一次終極術式，也就是現有魔網框架下的九環法術，就已經有了觸碰傳奇的資格！”莉莉安滿是崇拜的目光看向了對麵鎮定自若地托著腮觀看比賽的希雅，“但是牧師或是聖武士……我還沒有真正接觸過溝通到傳奇的人。或許會將多次引導神明的力量作為標準？至少今天芙蘭莎已經做到一次了。”
    卡爾聞言問道：“那你距離傳奇還有多遠？”
    莉莉安沮喪地低下頭：“不知道……雖然導師一直說我很聰明，但是我已經在七環術式上卡了很久了，還是不能引導八環的魔網。從剛認識你到現在三年功夫，一點長進也沒有。”
    “可是你已經很努力了啊？每天一有空就抱著魔典看……”見莉莉安的眼裏噙著淚水，卡爾一時間也慌了神，隻能拍拍她的後背輕聲安慰道。
    “所以我越來越覺得，書中的學識已經不足以引導我掌握更強大的力量了，我從接觸到導師開始，就沒有真正地去獨當一麵過！”莉莉安抬起頭重新看向競技場內，“但是芙蘭莎、導師、包括艾莎阿姨，或者萊拉·銀手女士，她們都不是在旁人的重重保護下成長起來的。”
    “這……”卡爾聽出了莉莉安的弦外之音，但平心而論，他絕不希望莉莉安踏上一條所謂冒險的道路。
    “成為傳奇真的那麽重要嗎？”
    “很重要，無論是為了擁有導師這樣的能力，還是……”莉莉安頓了頓，沒有將後半句說完，“總之，我想成為導師那樣的人。”
    卡爾沒有再追問。
    或許莉莉安的心裏還有其他秘密，但現在，還不是告訴自己的時機。
    再轉過頭看向場中央時，成功引導淑妮神力的芙蘭莎，手中的血刃也已經被流淌的聖光所覆蓋，她金色的長發，卻反而變成了如同淑妮那般的酒紅色。
    雖然歌利亞的力量並沒有減弱分毫，但腳步陣仗卻變得越來越狼狽。
    “麵對一位主神的神臨，你的失敗並不可悲。”
    芙蘭莎再開口時，仿佛隻撇了歌利亞一眼，他就像陷入了迷亂一般，再也無法朝芙蘭莎舉起重劍。
    “怎麽……可能……”
    理智與狂化後的脫力感同時湧向了歌利亞，讓他震驚的同時，感到了由衷的恐懼。無我狂化根本不可能依靠自我意識解除，唯有殺戮欲被滿足，而眼前這個女人，仿佛還什麽都沒做，就讓自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真是廢物！”
    看台上的水男爵無比憤怒地錘擊著椅子的扶手。但她比誰都清楚，此時成功呼喚神臨的芙蘭莎，即便是萊拉親自來，恐怕也討不到便宜。
    “輕易將神眷用到這種地方，我倒要看看，淑妮還能保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