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夜裏1點多鍾終於趕回了家，直接到了可心餐廳。
    這是陳小花的安排，這幾天她在外麵，雖然沒有表露出來。
    但內心裏，她一直牽掛著薛可馨和餐廳。
    可這邊的情況一直不明，等到了有信號的地方，手機早就沒電了。
    仙台不用電，連楊葉的手機都沒電了。
    他雖然回去過一次，但心裏惦記著我們，也忘了充。
    陳小花心急如焚，別說薛可馨不在，就是她在，沒有陳小花，也會搞得一塌糊塗。
    脫離了仙台的神秘束縛，陳小花立即就回歸到一個管理者的狀態。
    到了餐廳，敲了好半天的門，才終於有個服務員下來開了門。
    然後服務員又打電話聯係小趙。
    因為小趙住在外麵，又等了好長時間才到。
    薛可馨還是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
    陳小花問小趙這幾天經營的情況，一向口齒伶俐的她居然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我懷疑她這幾天是不是也跟男朋友偷偷溜出去玩去了，沒上班。
    後來仔細一問才知道，
    她是做假帳，還沒做好，這幾天的錢全部沒存入銀行。
    原來一天十幾萬的流水，現在小趙總共拿出來不到五萬塊錢。
    最後沒辦法了，她才說出還有三十多萬在她男朋友手裏，
    可男朋友今天剛去了外地，這樣子顯然是有預謀的，肯定是要不回來了。
    不知道是小趙和男友合夥騙餐廳，還是她被男友騙了。
    我算是開了眼，這個90後剛剛20出頭的小姑娘，下手居然這麽狠。
    陳小花恨得不行，但也沒有辦法。
    她不想把事情鬧大，隻說讓她把錢追回來，同時工資停發，直到追回全部欠款。
    我們都明白，即使現在找到她男朋友，錢也沒有了。
    處理完這事，我們上到五樓。
    五樓仍然保持著原來亂糟糟的樣子。
    看來這幾天都沒人上來過。
    陳小花已經有了準備，想必她除了那盒作為證據的七彩長生丸之外，並沒有別的貴重東西，也沒在意得失。
    簡單收拾了一下，最後就是大家分頭睡覺。
    陳小花和褚滿兒住薛可馨的房間，我住陳小花的房間，楊葉住褚滿兒的房間。
    這一路大家都累了，我都幾天沒沾床了，洗了個澡，倒床上就睡著了。
    睡得連個夢都沒做。
    等我醒來，一看時間，居然是第二天的上午10點鍾了。
    也沒人叫我，連四樓的喧鬧聲都沒聽到。
    我在五樓看了一下，一個人都沒有，他們都去哪了？
    下到一樓，大廳裏空空蕩蕩，隻有兩個服務員把昨晚翻起來的椅子擺放好。
    在前台，我看到了陳小花，她正在算帳，計算器發出急促的“滴滴滴”的聲音。
    我心想，錢都沒有了，算賬有個屁用？
    她一看到我，笑說：“你醒了？”
    然後還主動站起來在我嘴上吻了一下。
    這一吻，頓時讓我精神百倍、欣喜若狂，我知道，我們的關係終於塵埃落定了。
    “那兩個人呢？”我問。
    陳小花當然知道我說的是誰，輕歎口氣，埋怨說：
    “你說這滿兒，她有事，我大老遠追過去，冒著生命危險幫她；
    可現在剛回來，可馨也沒在，餐廳忙得一團糟。
    她卻說走就走了——
    早上我們在一起吃飯，她對楊葉說，
    既然已經調好了五天假，不要浪費了，要找地方去玩。
    當時就在網上找，很快找到今天中午到三亞還有兩張機票。
    然後他們說走就走，現在隻怕已經登機了。”
    “這速度、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說，然後又刻意加上了一句，“你看人家這速度。”
    陳小花瞥了我一眼，顯然，她明白了我的意思。
    這時，有人叫她，她答應了一聲，路過我身邊時，
    忽然低聲在我耳邊說：“親愛的，晚上，今天晚上就讓你吃肉肉……”
    我心花怒放，說：“我回去一趟，晚上來接你。”
    陳小花答應一聲，就走了。
    我在街上隨便吃了一碗麵，回到家，洗了個澡，換了套衣服。
    然後又趕去了父母家裏，中午陪父母和兒子一起吃飯。
    我經常會在外麵開筆會，或者出去采風，或者在家裏寫稿子，他們早習慣了沒有我的生活，也沒問我這幾天都去了哪裏。
    也或者是因為那個“我”的原因。
    晚上9點鍾，我到餐廳接陳小花，回到家裏，躺在床上，陳小花問我：“你真的不在乎我的過去？”
    我說：“你過去也沒什麽呀？”
    她說：“我不能生孩子了。”
    我說：“我都兩個兒子了，也不想再要了！”
    “你自私！”
    她在我胸口輕輕擂了一拳，幽怨地說，“你不想要孩子，我想要！
    我想要個自己的孩子。”
    我說：“要就生唄。
    你真想要，我們就去找醫生看看，總有辦法的。”
    見我這麽說，她開心起來。
    絮絮叨叨地說了大半夜，她要生個女兒，每天都陪在她身邊，看著她長大。
    給她梳頭發，紮小辨，把她打扮得跟個天使一樣。
    她不想在外麵上班，就在家裏帶孩子，做飯。
    我們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一天都不能分開。
    最好去她老家農村，包一塊地，隻有我們一家人住在那裏。
    除了父母親戚和褚滿兒、薛可馨，還有小雷他們，跟誰都不來往。
    這才是她想要的人生和最幸福的生活……
    陳小花躺在我懷裏睡著了。
    我很快也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十分清晰的夢——
    夢裏，就像陳小花說的那樣，我們去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那裏隻有我們雙方的父母，有褚滿兒和楊葉，有薛可馨和張慶文，甚至還有小雷和李玉。
    我們都生了一大群孩子，每天什麽都不做，就是在一起玩。
    我們都像孩子一樣在地上趴著做遊戲。
    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洋溢在我的整個夢境、填滿了我的心……
    早上醒來，我剛睜開眼睛，陳小花也睜開了眼睛。
    她一看到我，臉色頓時就變得通紅。
    她蜷縮在我懷裏說：“我、我做了一個夢。
    我們生活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她把夢境講完，我嚇了一跳，
    我們居然做了一個完全一樣的夢！
    我還沒說，她有些興奮地又說：“我原來從來不喜歡看科幻電影，也很少看。
    可是我的夢，簡直就是一部完整的科幻電影！
    那個地方，天上到處都是飛船。
    奇怪地是，地上沒有汽車。
    啊，對了，也沒有馬路！
    所有人都在地上走。
    就像是走在、走在沙漠裏——
    也不對，那地麵上沒有沙子，是堅硬的地麵。
    到處都是昏黃的顏色，看不到一點綠色！
    嗯，是的，沒有一顆樹，甚至沒有一顆草……
    我們走累了，隻需要對天上招招手，就會有飛船落下來接上我們……”
    她越是說，我越是驚心。
    在我的夢境裏，我一邊享受著和陳小花在一起的巨大幸福，
    同時，我也發現了她說的一切，無非被幸福掩蓋住了。
    但是，我的眼睛，其實就是一台攝像機，已經把所有看到的東西，都完整的保留了下來。
    隻是出於我個人的情感原因，我篩選出來了一些我想要的東西；
    而當我冷靜下來，隨著她的描述，我還是會記起另外一些曾被我忽略的細節——
    就像陳小花所說，那真的像一部科幻電影：
    我看到天空的一角，停著一艘巨大的飛船，
    像天幕一樣，還在大地上投射了一大塊陰影。
    剛開始，我還以為是一片烏雲。
    後來，陳小花對我說：“你看，好大一艘飛船！”
    我仔細一看，果然是一艘飛船，整體是圓形的，上麵還有幾個圓形的鏡麵。
    我特意還數了數，正好是八個，均勻地分布在飛船船體的邊緣，像八隻大眼睛。
    我看了一會，那艘飛船懸在空中，一動不動，像一幅畫。
    但我明顯能看出來，它是實物。
    天空中還有很多起降的飛船，但都顯得非常小，仿佛海裏的小舢板和航空母艦的區別。
    天空發出昏黃的光，能見度不高，不像白天，比白天暗；
    也不像夜晚，比夜晚要亮；
    也不像陰天，光源是衡定的透明的。
    我和陳小花手牽手走在一片昏黃色的大地上。
    除我們之外，我再也沒見到其他的人。
    大地上都是黃色的土，但又不像是土，很堅硬，踏在上麵很踏實。
    偶爾會看到有黃色的大石頭，突兀地立在大地上。
    有兩層樓那麽高，但是陳小花居然一下子就跳了上去。
    可是我卻跳不上去，隻能幹著急，她在上麵“咯咯”地笑著，忽然又跳下來，撲進我懷裏……
    我們緊緊摟抱在一起，繼續往前走去。
    我看到，遠處還有一些散落的山丘。
    山丘都是獨立的，相隔很遠，並不相連，但形狀完全一樣，都是像蒙古包一樣，隻是大小略有不同。
    我感覺似乎見過，但又想不起來。
    這時，忽然起風了。
    風很大，前麵不遠處，有一陣黃色的大霧彌漫起來。
    大霧覆蓋範圍很廣，似乎把天上那艘飛船都遮住了一多半。
    我這才發覺，其實剛才沒有大霧的時候，空中雖然昏黃，但視野還是很清晰的。
    這大霧把一切都遮住了。
    但在遠處看，還是看得到黃霧和周圍清晰的界線。
    這使得那團黃霧像一個怪獸一樣，麵目猙獰，向我們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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