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皇沉默片刻，微微搖頭：“我隻能相信，你阿弟與他以某種我們無法想象的方式合二為一，換句話說，他是平安，但也是另外一個人。”

    “合二為一？那可是兩個人？怎麽融合？像這些妖修與異獸一般？”

    平皇緩緩道：“不知，你爹娘不問，他不說，沒人知道真實情況。但皇爺爺知道，你父母不會錯，就算此子關係天上人間，以他們隻顧家的性格也不會亂認子嗣，以後，慢慢求證吧，是真相，總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但今天，我該如何麵對？”金城神色複雜難言。

    平皇關上窗子，轉身看著她：“皇兒，祖父雖然無法明確回答你關於他的一切，但有件事你一定要知道，他可能關係人間存續，是天地博弈的最核心人物，我們生為人皇一脈，就不能太狹隘，這是我們的曆史責任，是我們享受萬民供養的原因所在。”

    許久，金城才點頭，卻依然心有不甘：“我真的很想知道……”

    平皇拍拍她的肩頭：“總要有人先開口，祖父不攔你，尋個合適的機會親自去問問吧，我也想聽聽他的答複，若他不說，就是時機未至，莫要強求。”

    金城沉默。

    平皇目光慈和：“孩子，你沒有當場鬧翻，而是來到這裏找皇爺爺，我就知道你心中有大義，所以，你要清楚，觀今日之天地，風雲皆匯聚其身，他要做的事太大，大到祖父都很難想象，千萬不要因為私心私意成為曆史罪人。”

    金城抬起頭：“我想，他會來見您，如果可以，我想聽聽。”

    平皇微微一笑：“我等著他。”

    而這時候的江凡，正在安撫赤牙姐姐。

    一聽說還要把她留在這裏等候妖修完成最終集結和整合，赤牙子差點當場給他一口。

    老半天，江公子答應帶她出去轉一圈耍耍，才勉強安撫住。

    “三日後，我將會見所有妖修頭領，葛薩林，你做好安排。”

    江凡吩咐道。

    葛薩林和三大長老急忙應下。

    江凡這才辭別赤牙子，獨自一人走向北城區。

    北城不是大營，建築也更精致更奢華些。不過依然沒有平民，來往都是整齊成隊列的龍衛軍軍兵。

    在龍衛軍統領帶領下，他來到了一棟高大的建築前，揮揮手讓其退下，自己抬頭看上去，心中多少有些複雜。

    他知道，平皇是最早懷疑自己的人，雖然他因為大義沒有追尋，但心中也很難放下芥蒂，故此才留在了白城。

    而江凡來這裏拜見，其實也知道金城來了。

    家裏這些事，總歸要擺平才能心安。

    門開了，卻沒人迎接。

    江凡微微歎口氣，舉步邁入。

    轉過花廳，來到一處不大的書房。眼前平皇和金城正在對坐飲茶。

    江凡在門口停了下，最終露出個笑臉：“祖父，阿姐，等我很久了吧。”

    平皇笑著招招手：“知道你事情多，白天未曾尋你，快過來吧，稍後有酒肉。”

    江凡嗬嗬一笑，上前撩衣襟坐下，親手提起茶壺給兩人斟茶。

    金城卻伸出手覆蓋住茶盞，目光凝視著他：“告訴我一些我想知道的事。”

    江凡目光微微波動，慢慢放下茶壺：“阿姐……”

    “在我確定以前，這個稱呼先不要用。”金城凝視著他。

    “嗬嗬，您這性子還是一如既往，可惜，我無法滿足您的願望，我想皇祖父明白。”

    平皇垂頭沉默片刻：“是說不清，還是不能說。”

    江凡道：“都是。我隻能告訴你們一點，不論能不能理解，隻有這麽多了。我……”

    他認真道：“一半是這個世界的姬平安，另一半……或許是他的前世或者來生……”

    兩人盡皆愕然難解。

    江凡也沒有停下，繼續自語般說著。

    “我隻能答應兩位，等我弄清楚了，一定會說個明白。”

    “在這裏，我是江凡，亦是姬平安，不論你們心裏認不認可，我都是。”

    “江凡若活著，平安就活著，江凡死了……我們都死了……”

    “我這三個頭磕下去，是平安的心意，從此以後，請兩位恕罪，無論誰認不認可，我都要好好活下去，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做。

    ……

    他說完站起身，認真看了看平皇和金城。

    “話，隻有這麽多，酒菜就不吃了，爹娘在皇極城弄了個小宅子，很舒適，我和父皇一起挖了浴池，修了菜園，養了雞鴨，希望不久的將來，有一家人可以坐在那裏一起吃這頓便飯，姬家為了這個天下操勞夠久了，也該享受一下平安喜樂……”

    他說完，沉默的躬身一禮，轉身而去。

    平皇也沒有挽留，直到江凡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才輕輕歎口氣：“當年初見，還不是這個樣子，肩上的擔子，不輕啊……”

    金城目光低垂，一直出神的看著那茶盞……

    時間非常緊，江凡出來之後，沒有停留，乘坐黑筋鬥雲直奔雲池。

    如今的雲池駐紮著守護者、逆神，但都在湖底，表麵平靜如初。

    他早已輕車熟路，直奔江小白的洞窟。

    有點意外，小白看起來仿佛更強大了，但精神方麵好像有些萎靡，似乎耗費過巨大精力似的。

    看到江凡雖然目光喜悅，也沒有像往日那般和他撕咬嬉戲。

    江凡感到詫異，伸手輕輕拍了拍對方，將手掌覆蓋在它的額頭，這是兩人交換精神感悟的方式。

    很快，江凡就明白了一切。

    是那日擊青峰峽戰天之事。

    他看到了一切，也看到了自己不記得的東西，當時自己麵對有死，眼神和話語仿佛天外邪神。

    而最後，是江小白耗費巨大精神力製造幻境，消彌了一切。

    難怪它如此萎靡不振。

    但最讓江凡震驚的是自己，到底怎麽回事？那血紅的雙目，那詭異的話語，自己完全沒有印象，難道說，體內真的封印著邪神？而邪神並非像火羽說的，和帝昊是一體，而很可能是真實存在的？

    身體有些顫抖，精神有些恍惚。

    “小白……”他喃喃道：“我真的，是個邪神嗎？”

    江小白有些費力的睜開眼睛，歪頭凝視他一陣，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