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那些由因生果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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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衛民麵帶嘲意地看著他,笑著道:“解釋什麽,難道你想看到我跪地求饒,痛哭流涕地自責道歉,說這一切都是別人逼的?”
    “少扯那些沒用的了,你們今天過來不就是打著抓我的目的嗎?就是不知道公安什麽時候學會了讓普通民眾作為誘餌,來抓捕目標的了,這點倒是讓我有些刮目相看。”
    他眼中滿是諷意,讓好些公安都不自然地垂下了頭。
    程徽月跟隨著搬東西的公安下來,這才有機會看到了鄒衛民的樣子。
    他看著五十上下,精神矍鑠,麵相硬朗,眉骨很高,身上沒有一點銅臭氣,看著不像是十來年的貪官,反而像是隔壁沉穩老練的熱心大叔。
    隻是他一開口,對於公安的那股子針對便藏不住了。
    她不免得替公安們解釋一下:“這個法子是我主動提出來的,想必你也從程勝利那裏聽說了,我會點三腳貓功夫,你派出來的那三個人如果不是我故意放水,他們是沒辦法把我綁過來的。”
    鄒衛民聞言看向她,心裏沒有因為被她坑了一把而憤怒,而是更加欣賞。
    “程小姐的確出乎我的意料,要不是今天時機不對,我還想認你當個幹女兒。”
    他笑得隨和,似乎真的是在惋惜。
    程修傑聽完卻蹙起濃眉,冷笑一聲,“你在想屁吃,我妹妹十全十美,上天入地僅此一個,認她當幹女兒,你配嗎?”
    “”沒禮貌的小輩!
    鄒衛民笑容一斂,不欲和他多說,“行了該怎麽樣就怎樣,別再浪費時間了。”
    他沒甚感情地催促著,像是根本無所謂會被抓去判什麽罪。
    這種態度不禁讓行動隊長皺起眉:“鄒衛民,你剛才也說了,自己是為國家做過貢獻的軍人,可是你看看你現在都在做些什麽?私吞國有財產,大肆斂財,貪汙,知法犯法,明知不可為還莽著頭去做,到底是為什麽?礦場廠長的工資難道養不活你嗎?”
    當初鄒衛民榮獲二等功之後,白江縣還登上了報紙,連政府都出麵稱讚他的英勇。
    那時縣裏的民眾都知道他們縣裏出了一個英雄。
    可十幾年過去,英雄卻變成了貪汙犯,還雇人綁架民眾,行為極其惡劣,態度極其敷衍,簡直不把法律當回事!
    他情不自禁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鄒衛民原本已經接受了敗露的事實,很快恢複了冷靜,可行動隊長的一番話言辭激烈,卻又在他掩藏多年的心底激起一陣憤恨的波濤。
    “你知道什麽!”
    他忽然怒吼一聲,“老子因傷退伍的時候,你還在娘兜裏要奶吃呢,少在這裏指手畫腳的!”
    “什麽礦場廠長我根本就不想做!”
    “這都是他們硬塞給我的!”
    鄒衛民瞪著麵前的人,掀起一邊的唇角,冷笑著:“你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塞給我嗎?”
    “是他們,擅自把我的信息提前登在報紙上,泄露了我家裏人的身份,所以那些特務的同夥才去報複我,把我兒子打成了一個傻子!”
    他再次露出譏諷的神色,“所以他們隻是因為愧疚,隻是因為害怕我追責,所以才假惺惺地把礦場塞給我,好堵住我的嘴”
    當年的那個縣長背後有點關係,不知道他是從哪裏知道了他的消息,為了自己新上任時民意度高一點,就借著他的功勳,給自己整了一個頭版頭條。
    那時組織上也很快發現了這件事,特意提醒了他,叫當地的公安務必要保護好他的家人。
    可是他們都做了什麽?
    連幾個民眾都保護不好,硬生生讓他兒子在眼皮子底下被打了腦袋
    那他掙那麽多功績有什麽用?
    他保護了那麽多的人,抓了那麽多特務,到頭來,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那他憑什麽還要堅持自己的那些信念。
    鄒衛民壓抑許久的情緒爆發了出來,麵容有些激動得紅了紅,對著行動隊長和所有的公安憤起而指,一視同仁地厭惡。
    “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別以為自己破了幾個案子就是正義使者了,這世上多的是你們看不到醃臢事兒,你管不了,那就學會閉嘴!”
    他一通指責,叫在場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誰也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內情。
    當年的事涉及到一縣之長,肯定是不會把真實的情況登出去的,況且那個縣長有後台,或許也受不了什麽處分。
    所以積攢下來,鄒衛民的怨氣才會這麽大。
    這點他們也理解。
    任哪一個因傷光榮退伍的軍人回來,發現自己的兒子被敵人打傷,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卻能逃之夭夭,都會接受不了的。
    更甚者,就是信念崩塌。
    可是即便鄒衛民把自己說得再悲壯可憐,但
    “這不是你貪汙的理由,你隻是想把你的行為合理化而已。”許邵東淡淡說道。
    “如果你真的是想給你自己,給你兒子討個公道,可以去縣裏、省裏舉報,不行還可以去京都,你有二等功在身,他們不至於直接拒絕受理。”
    “但你沒有,你還是接受了他們給出的所謂‘賠償’,那就代表你放棄了對他們追責,既然如此,你現在又在不滿什麽?”
    許邵東冷靜分析:“再者,這其中的證據資料裏,顯示你曾經接受過不止一筆來自求你走後門的贓款,你在替他們解決問題的時候,是否想過,也許他們所侵占的便利就跟當初那位縣長一樣呢?”
    “因他生恨,卻又在十年後成為了他。鄒廠長,別再自欺欺人了。”
    “”
    鄒衛民怔怔地望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在自欺欺人嗎?
    也許吧。
    可是現在說這麽多又有什麽意義呢,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爸爸”
    一片死寂中,鄒廷偉的聲音忽然怯怯地傳過來。
    鄒衛民猛地一轉頭,看到他就站在樓梯上,滿臉害怕地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