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30年8月20日。
    距離末世降臨還有102天。
    浙大計算機學院的王院長最近有些鬱悶。
    學校爛尾的那個倉庫，自從好不容易租出去了，王老師就一直在等著莫南來求自己。
    然而左等，莫南沒來，右等，莫南還是沒來。
    “莫不是生意黃了？”
    王老師有些憂慮。
    然而他也派了幾個學生去看過，得到的反饋卻是這幾個月來，倉庫一直在正常地運營，看上去一點都沒有被廢棄的樣子。
    甚至院子裏麵不僅種了不少瓜果蔬菜，還養了不少雞鴨豬羊什麽的，看上去一副生機盎然的樣子，顯然是有專人維護的。
    “估計是倉庫剛開始運行，程序還比較穩定吧。”
    王老師這麽安慰著自己，卻沒有發現，這麽多年來，自己居然如此盼望自己寫的程序出bug。
    殊不知，他寫的屎山代碼，早就已經被謝爾頓給覆寫得幹幹淨淨了，自然不會出現bug。
    王老師就這麽盼星星，盼月亮地等著，誰知那個莫南竟然真的一次都沒來找過自己。
    說起來，不過是一個數字化無人倉庫而已，王老師作為浙大計算機學院的院長，一年掌握的科研經費少說也有幾個億，自然不差這一個項目。
    隻不過他當初覺著這爛尾的項目終於租出去了，好歹有了實操的平台，便借著莫南的東風，一股腦地開了好幾個課題組，光研究生都招了十幾個，就等著到莫南的倉庫裏麵實訓了。
    更別提開題的經費，早就已經劃進了自己腰包裏麵。
    如今項目一點進展沒有，不僅沒理由申請新的經費，還要源源不斷地花本來就已經進了自己小金庫的資金，這讓王老師僅剩的幾根頭發，也越發地跟頭皮離心離德了。
    王老師也不是沒想過，實在不行，就拉下來麵子，跟莫南打個電話，讓自己的這幫學生能進倉庫去實操一番，隨便水點論文出來就好。
    哪怕重新申請一筆資金，給莫南補貼一下，也好過天天在這兒花著自己的錢，養著這幫學生不是。
    隻不過沒想到自己這個昔日不聲不響的學生，在租下倉庫後居然還挺忙，自己打了好幾個電話，回話不是沒時間，就是人在國外，剛下飛機，事兒還不能說太細。
    王老師也承認，當初知道莫南租下來那個倉庫的時候，自己是動了不少私心。
    不過他始終覺著，一個幾個億的倉庫，以那麽便宜的價格租給了自己這個曾經的學生，本來就是他占著便宜，給學校和老師提供點便利，自然是應有之義。
    “這小子明明從大廠離職後就一直宅在家裏，這麽裝，一定是在消遣於我。”
    王老師憤憤地想著。
    “罷了，沒了張屠夫，咱老王也不一定非得要吃帶毛豬。”
    被幾個閑的長毛的研究生又催了一遍，隨口打發了他們幾個去準備早都已經準備了無數遍的資料，王老師想著，是不是聯係幾個低檔一點的半自動化倉庫，好歹把這幾個學生的畢業論文打發了？
    隻是自己早都已經吹出去的牛，圈裏麵的一眾大佬，可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這個號稱自動化第一人的帽子掉下來。
    要是開了幾個題，卻都隻交了個半自動化的倉庫出去，傳出去隻怕要被同行給笑掉大牙了。
    然而就在昨天，莫南的一通電話，總算是解救了王老師僅剩的幾根秀發。
    “好說，好說。”
    王老師喜滋滋地掛上電話。
    “自動化工廠麽，也是自動化，原來這小子租下來的倉庫，打的是把自動化倉庫那一套搬到工廠用的主意。”
    王老師僅剩的幾根頭發在空調的風中肆無忌憚地飄著：“怎麽樣，搞不定了吧，還是要來求我了吧。”
    王老師的心思，這會兒已經轉到了後續該如何從莫南那邊薅點好處費出來的事情上，至於自己那幾個課題，早不知道被拋到哪兒去了。
    “都是課題，都是錢啊……”
    “怎麽就這麽不理解老師的良苦用心呢？”
    “現在的學生，是一點尊師重道的思想都沒有了……”
    “等下找他要辛苦費，該怎麽開口好呢……”
    直到今天早晨上了莫南派來的大巴車，王老師還這麽想著。
    視線回到之前被踢出公司的獨立董事這邊。
    “怎麽回事？不是說他莫南就是個把隔壁那個要倒閉的廠買下來的暴發戶麽？這些人都是哪兒來的？”
    獨立董事看到幾輛大巴車，緩緩的停在了工廠門口的時候，心裏不免有些著急。
    自己早就跟現在已經改名叫“莫氏重工”的廠裏麵打過了招呼，想要技術員和生產工人，好說，拿那五十個已經封裝了大半的機器人來換。
    自己早就跟周邊的學校和人力市場打過招呼，除了掃地大媽和搬貨的師傅，他姓莫的一個人都別想招得到。
    想想自己在特斯拉的關係傳過來的那份大合同，雖然掙頭不多，不過隻要有這份合同，自己就能明目張膽的從政府貸款幾十個億下來，擴大產能，劃地，再隨便改換一下生產用地的功能，這是又能再蓋一個小區啊。
    那是多少錢啊。
    獨立董事覺著自己心在滴血。
    “都是這個從天而降的姓莫的害的！”
    獨立董事捂著有些發悶的胸口，氣鼓鼓地想著。
    “哎，你們看看，那大巴車是從哪來的？敢把車租給姓莫的，我看這個車行老板是不想在常州做生意了吧。”
    獨立董事信誓旦旦地跟幾個跟屁蟲嘮叨著，一是為了立威，二來也是為了震懾一下這幾個小弟，不要想著偷偷投靠姓莫的，不然就和這車行老板一個下場。
    “老板，這幾個大巴車，好像是從杭城來的。”
    “杭城？”
    獨立董事眉頭皺了皺：“哎，你們之前查過，這個姓莫的小子，是哪兒畢業的來著？”
    “加州理工。”
    一個帶著眼鏡的前任股東趕緊顯擺起來，努力地在獨立董事麵前證明著自己的能幹：“回國後一直在大廠搞ai，後來沒競爭過gpt，丟了工作呆在家裏吃軟飯。”
    “你見過吃軟飯能吃出來幾十億身家的？”
    獨立董事很不喜歡這種自作聰明的手下：“我問他大學是哪兒畢業的！”
    “這個，好像是……浙大？”
    “你確定？”
    獨立董事眉頭越發地皺了起來，心裏隱約地覺著有些不安。
    尤其是在看到一個看上去有點麵熟的地中海的油膩中年，從其中一輛大巴車上下來，跟正在廠門口迎接他的那個姓莫的掃把星握手的時候，他心裏的不安便越發的重了起來。
    “快，趕緊去看看，那個正在跟姓莫的握手的，是不是就是這個人！”
    獨立董事從自己手機裏麵調出來一張照片，讓幾個手下看了趕緊去確認。
    照片上赫然寫著，全國第界機械自動化研討會勝利閉幕紀念。
    而照片c位的，正是還沒這麽禿的莫南老師，浙大計算機學院院長王老師。
    從手下那邊得到了確認的消息後，獨立董事隻覺著眼前一黑，差點就昏了過去。
    “怪不得這麽有恃無恐，原來是這姓王的搞鬼。”
    獨立董事自己作為機電學院的副院長，兼自動化領域的專家，在圈裏麵也算是略有微名，自然知道這個自動化領域的大拿。
    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就把莫南當成了是王老師的白手套，莫南的這一切行為，都是王老師在背後出謀策劃的。
    “不怕，趕緊幫我聯係區政府的姚秘書長，水，電，汙染，偷稅漏稅，拖欠工資，能查的都趕緊給我查！”
    捂著胸口緩緩坐下的獨立董事，時刻還不忘發號施令著。
    全然不顧如今廠裏麵生產早就停了，所有員工也就剩下了維修班和搞後勤的一幫大媽，莫南倒是想拖欠工資，也得有人可以拖欠的了才是。
    “老板，姚秘書長說，市裏麵對特斯拉的大合同非常重視，稍後市長還可能會親自來視察訪問，並當成工業轉型的重點企業大力扶持。他還說……”
    那個剛才打了電話的手下看了看獨立董事越來越黑的臉，悄悄地咽了咽口水，很識時務地把話停了下來，給獨立董事留了一些喘息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