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會大廳的商人們腦海中泛起些許思索，就連貴族們也保持著沉默，以至於他們忘記了提出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
    “為什麽，為什麽大地教會突然改變了態度，難道那位生命之神在主動挑起神戰，祂不是真神中最熱愛生命的嗎……。”
    似乎早就有準備的約德爾是除了貴族中一些特殊人物第一個反應過來的。
    在經過十幾秒的醞釀和沉思後，他接下來的一段話對於在場的所有人都幾乎是最恐怖噩夢，最不願意去回憶的噩夢。
    “這場戰爭已經不再是邊境三城的爭奪，而是真正的神戰，聖約翰帝國如果想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那麽隻有一個方法。”
    約德爾的話語略微停頓，視線在一位位神情恍惚的先生，女士身上掃過。
    突然，坐在第二排，金色頭發整齊後梳，臉色冷凝的西裏斯.埃文斯發出了提問:
    “什麽辦法。”
    聞言，約德爾笑了，嘴角咧得很開，此前所有的鋪墊都仿佛是為了這一刻。
    他張開雙臂，神情淡然且虔誠，似乎準備去擁抱什麽無形事物，輕聲開口:
    “那就是讓聖約翰帝國徹底接納聖光教會，隻有在一位神靈的幫助下，聖約翰帝國才能獲得最後勝利。”
    安靜，整個議會大廳又一次陷入了安靜。
    對很多人來說，今天的重磅炸彈簡直一個接一個。
    每一個都是那麽震撼，讓人根本沒有得到任何喘息之機，更沒有提出反對的資格，因為一切仿佛都被約德爾早就預料到了。
    正此時，大廳角落中的高背椅上突然站起了一道滿含怒火的身影，他的麵容像極了現任執政官，隻是略顯年輕了不少。
    “約德爾，你明白自己說了些什麽嗎，這是對貴族的背叛，也是對涅茲華斯這個姓氏的褻瀆，我絕對不會同意你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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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直言不諱質問起了站在高台上的年輕人，而約德爾並不惱怒，麵露幾分歉然，誠懇道:
    “布雷迪叔叔，我認為讓聖約翰帝國在涅茲華斯的統治下毀滅才是真正的褻瀆和背叛。”
    話語一頓，約德爾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嗓音也從誠懇變為嘲弄:
    “難道您覺得蘇蘭特人如果獲得勝利後會善待我們嗎，會保留你們的職位和財富嗎，不，他們隻會將你們當做臭蟲一樣踢開，讓你們在角落中腐爛發臭，最後成為野獸的食物，看看那些每天因為寒冷和饑餓起死掉的窮人吧，是不是非常可憐……。”
    那位麵容和霍普頓.涅茲華斯有幾分相似的老者臉色極為難看。
    嘴唇忍不住一陣輕顫，似乎是被約德爾戳中了心底某處，隨即準備出言反駁。
    但約德爾沒有給他，或者給在場所有人機會，直接向後退了兩步。
    在所有人都感覺詫異的時候，無聲無息間，那裏出現了一位身穿教皇法袍，戴著三重冠冕，麵容模糊的身影。
    “聖光教皇。”
    不用太多思考，所有人都認出了站在高台上的身影，他就像是神靈般默然俯視著那些向自己投來飽含各種情緒目光的貴族們，威嚴的聲音仿佛可以穿透每個人的心底，看破他們的真實想法。
    “末日的指針開始轉動了。”
    “該死，它為什麽就不能飛的快一點，後麵那個家夥快追上來了，快啊，快…………。”
    已經遠離冰蘭達堡壘的的飛空艇上，霍爾.霍普金充滿急迫的嗓音在艙室內久久沒能停歇。
    一張肥胖的臉龐不僅沒有因為高空驟降的氣溫而變得蒼白。
    反倒是因為恐懼滿頭冒汗，雙手不斷揉搓，嘴唇哆嗦，不停催促起掌控方向舵和動力杆的艇員們。
    而艇員們同樣滿臉急迫，但他們又能怎麽辦呢，這艘飛空艇體型實在太龐大了。
    要是運輸大量貨物它完全是每個商人們都夢寐以求的工具，不然霍爾.霍普金當年也不會選擇花費超過一萬索契的價格買下它。
    可它要是作為交通工具來使用，就顯得無比雞肋且笨拙，並且還要忍耐巨大蒸汽機響起的噪音。
    最最關鍵的是，它比起那些小巧靈活的飛空艇慢了太多，更容易成為被襲擊的目標，正如此刻一樣宛如活靶子。
    “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麽當初沒有選擇向聖光教堂提出索要一張免費船票的報酬，而是選擇接受預想的命運。”
    克倫斯抬手捏了捏眉心，一臉的無奈。
    阿奇柏德此刻則因為暈船，不，暈艇，顯得精神有些萎靡不振，趴在角落位置酣睡。
    而在飛空艇的不遠處，正飛翔著一隻擁有三個腦袋的鷹隼狀生物。
    可它卻並不真實，沒有眼睛，沒有嘴巴，整個身體都被黑霧籠罩，顯得極其詭異。
    這隻生物是三分鍾前靠近的飛空艇，並且克倫斯從它身上感覺到了惡意，熟悉的惡意，正是冰蘭達堡壘內其中一隻超凡生物的。
    克倫斯麵露複雜，低頭看向手中的古樸書籍，而它也輕輕開合了一下自己的褐色封皮，似乎是想說些什麽，可它隻是一本書，沒有嘴巴，更不會說話。
    側頭掃了眼臉色慘白的所有人，克倫斯心底泛起猶豫。
    此前那陣風雖然讓飛空艇逃離了炮火，卻也讓它的結構受到了一定損傷。
    要是再來上那麽一次，就算能徹底逃脫對方的追逃，但最先死的肯定是他們，因為飛空艇必然會在空中解體，所有人都會摔成肉醬，哪怕是他自己。
    就當克倫斯陷入思索之時，無論是經驗豐富的艇員們，又或者霍爾.霍普金，克倫斯本人，他們都忽略了一個最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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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空艇前進的方向悄無聲息的偏離了，這不再是去往拉克絲雷的航線，而是飛向了東方的力斯執海，飛向了未知地點。
    正此時，那隻鷹隼狀的詭異生物，距離已經和飛空艇近在咫尺，閃爍著寒光的利爪似乎隨時都會伸出，對飛空艇最脆弱的部分來上一下。
    霍爾.霍普金和所有艇員們如同看待死神般注視著它的每一個動作，克倫斯卻已經從腋下槍袋裏掏出了大口徑左輪，麵露嚴肅，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緊繃著。
    “它，它到底想做什麽，我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該死，我現在後悔的就是為什麽沒有花費代價，從軍方手中購買幾門小口徑的速射炮，不然一定能將殺死它…………。”
    艇倉內的悔恨聲，哀嚎聲，怒吼聲，依舊沒有停歇。
    唯獨菲麗娜那張慘白的麵龐上出了該有的恐懼，還多出了幾分不一樣的迷茫和期待。
    克倫斯臉一黑，忍不住側過身體對所有人怒嗬道:
    “如果不想現在就失去生命，就保持安靜。”
    頃刻間，艇倉的聲音除了蒸汽機傳來的巨大噪音頓時變得清淨了許多。
    很顯然，艇員們都對他產生了某種畏懼情緒，克倫斯滿意的點了點頭，又不忘讚揚了一句:
    “很好，繼續駕駛飛空艇。”
    就在這時，那隻鷹隼狀的生物已經落到了飛空艇的上層甲板位置。
    黑霧翻湧間，一位皮膚暗沉，臉頰消瘦的老者從中邁步走了出來，銳利的視線似乎可以穿透厚厚的甲板，看到最底層艇倉內的所有人，以及這些人臉上的驚恐表情。
    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喜悅，反倒是臉色突變，眉頭緊鎖，仿佛在尋找什麽。
    “噠，噠，噠……。”
    突然，甲板上層響起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
    不知何時離開底層艇倉的克倫斯用一種無比悠閑，仿佛隻是在散步般的愜意緩緩靠近。
    嘴角還勾起溫和的笑容，搭配上他那不錯的麵容氣質，給人的感覺是那般人畜無害，那麽紳士。
    可是，還未等他說些什麽，老者在克倫斯出現的一瞬間就融入了陰影中，如同一隻隨時都會發起進攻的毒蛇，等待著致命一擊。
    “嘖，這是準備直接幹掉我拿東西跑路啊。”
    克倫斯在心裏默默腹誹，臉上的笑容依舊那麽溫和，他迅速將手掌伸進懷中，大大方方掏出了一本古樸書籍，正是舊日之書。
    “嗬嗬嗬，如果我的猜測沒錯，你們的目的應該是它。”
    他一臉無所謂的展示著手中的書籍，而舊日之書的封皮在克倫斯將它掏出的瞬間就嚐試要自行打開，似乎是在對他接下來的行為做出反抗。
    克倫斯並沒有向往常一樣抬手按壓，甚至還伸出一根手指幫助它慢慢打開封皮。
    仿佛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毫不在意，嘴角咧開的弧度也略微大了幾分，透露出一絲因為求生所產生的瘋狂。
    但躲在某處陰影中的老者並不搭話，也沒有立刻進攻，宛如最老練的獵人在折磨自己的獵物，這讓克倫斯心裏頓時一緊，卻依舊沒有停下動作。
    就這樣，在克倫斯的幫助下，舊日之書輕輕翻開封皮，露出了裏麵的第一頁，然後所有人都聽到了從內心深處傳來的可怕囈語，讓人為之瘋狂的囈語。
    它就像是住在每個人內心深處的惡魔，清楚知道你最恐懼，最期待，最想得到的事物，用它們來換取你的靠近，你的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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