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貝克.哈裏曼發出了一聲歎息，裏麵有一部分是對結果的不滿意，但更多是對自身的無奈。
    他已經不再年輕，鬢角甚至出現了花白，視線也在逐漸下降，可身為一名出色的士兵，以及心裏的那份驕傲，讓他不願意去承認這個殘酷的現實。
    所以他不能停，更不敢停，一旦停下，他真的老了，並且還會有很多麻煩的事找上門來，因此他必須保持最好的狀態，才會讓某些人不敢來主動招惹。
    “啪，啪，啪，啪……。”
    也就當他出神的時候，一陣鼓掌的聲音從側旁傳來，並且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明顯就是對著自己。
    貝克.哈裏曼挑了挑眉頭，將手中的左輪手槍放回腋下槍袋，然後掏出一根香煙，用火柴將其點燃，深深吸了一口，隨即吐出一團煙霧，這才好奇的打量著來人。
    “哈哈……。”
    這是兩名衣著豪華的中年男性，身體都因為年輕有些略微發福，僅僅是在雪地裏走了這麽一段路就開始大口喘吸著，和依舊精壯幹練的貝克.哈裏曼形成了強烈反差。
    “我們的哈裏曼長官，你的槍法還是那麽令人驚歎，就像十幾年前，你一槍幹掉了海盜頭目，讓他的腦漿迸裂一樣，那個時候我們都被你嚇傻了。”
    其中一人對貝克.哈裏曼恭維道，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仿佛是許久未見的老朋友般親切。
    貝克.哈裏曼隻是冷冷的瞥了兩人一眼，就不再多去關注對方，而是重新拿出左輪手槍，瞄準了遠處的靶子，準備繼續射擊。
    兩人臉上的笑容就如同此刻的溫度般微微凝固，其中一人還攥緊了拳頭，似乎是因為對方的態度而感到生氣。
    但另外一人及時用眼神製止了對方，趕忙對貝克.哈裏曼說道:
    “哈裏曼長官，不知道您有沒有注意到從幾個月前就出現的凶殺案，而那些死者，我想您肯定不會感到陌生。”
    聽到這話，已經準備扣動扳機的貝克.哈裏曼動作突然一滯，但手指的力量已經收不回了，擊錘輕輕砸落，槍口吐出火蛇，彈頭直接飛射向遠處的靶子。
    “砰，噗。”
    槍聲轟鳴的刹那，遠處的靶子上也多出了一個孔洞，隻不過結果隻有一環，甚至隻要在偏遠一點，子彈就會直接脫靶。
    貝克.哈裏曼因為對方的那句話心情變得沉重起來，他沒有再嚐試射擊，因為這隻會浪費掉更多子彈，而且還得不到報銷。
    左輪手槍重新回到腋下槍袋，貝克.哈裏曼這才稍微正視是眼前的兩人，隻是嗓音依舊冷漠，並隱約透著幾分厭惡:
    “瓦爾克·斯特雷奇，杜克·本，說出你們的目的，請原諒，你們知道的，我寧願和站街女郎們上床，也不願意和你們多說一句話。”
    “嗬，你以為自己還是軍人嗎，哈裏曼上校，你現在隻就是一隻喪家犬，是。”
    從開始就心生怒火的那人再也按耐不住了，口中發出對他的辱罵，但側旁的同伴當即打斷了他的話語，對臉色鐵青的貝克.哈裏曼笑道:
    “嗬嗬嗬……，哈裏曼長官，您應該了解自己和杜克·本的矛盾，十幾年前，在他剛成為水手的時候，您可是差點將他喂了海中的怪物，所以。”
    他沒有再說下去，另外兩人也不是蠢貨，明白這是對方在找台階，貝克.哈裏曼的臉色好轉了不少，然後就聽到瓦爾克·斯特雷奇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我們想邀請您參與對他的抓捕，您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如果不想成為報紙上下一個被謀殺的主人公，我想您肯定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抓捕，嗬。”
    貝克.哈裏曼發出了一聲冷笑，顯得頗為不屑:
    “知道嗎，一個月前有人也是這麽對我說的，而且他還變賣了一大筆股份，又通過銀行借貸，雇傭了十幾名保鏢，其中不乏一些，怪物。”
    說到這裏，他臉上多了些陰霾和後怕，仿佛是想到了極為可怕的東西。
    另外兩人也紛紛眉頭微微皺起，因為貝克.哈裏曼口中的那個人他們也認識，而且很熟悉。
    貝克.哈裏曼目光掃過兩人臉上的神態，口中吐出一股混雜濃鬱煙草味的煙霧，然後將手中還剩下三分之一的香煙丟在地上，用腳狠狠踩滅。
    “可就算這樣，他最後的結局還是死了，當然也包括他所雇傭的那些保鏢，以及怪物，我想你們在報紙上都看到了，他死的很慘，隻剩下一個腦袋。”
    “所以你們憑什麽覺得自己能對付那個隻想複仇的瘋子，又為什麽選擇來邀請我這個老家夥。”
    氣氛頓時變得壓抑，兩人都聽出了貝克.哈裏曼潛藏在心底的不滿，也清楚對方當年到底遭遇了什麽。
    要不然此刻的他已經是將軍，正帶領屬於自己的艦隊在大海上與蘇蘭特人戰鬥，又怎麽會蜷縮在這個小角落，拿著僅能滿足日常所需的酬勞。
    “嗬嗬嗬……。”
    瓦爾克·斯特雷奇笑了笑，臉上的自信並沒有因為這番話而減弱，反倒閃過一抹期待:
    “其實我也不認為僅憑我們就能對付他，但如果教會對他感興趣，想要主動提供幫助呢。”
    “你是說。”
    貝克.哈裏曼下意識看向對方，眼中閃過一絲恍悟，然後說出了幾個單詞:
    “知識教會。”
    “是的，這個建議並非是我們提出來的，而是知識教會幾天前主動找上了瓦爾克·斯特雷奇先生，所以。”
    沒等被稱作杜克·本的中年人繼續說下去，貝克.哈裏曼有些不耐的聲音就直接蓋過了他的話語，一雙眼睛死死盯住了瓦爾克·斯特雷奇，試圖從他臉上得到答案:
    “我們是最好的誘餌，因為知識教會明白他遲早會找到我們，為了報複當年的錯誤，也為了從他手中找回失竊的物品，所以誘餌越多越好，才能讓他不顧一切，徹底放鬆警惕。”
    “啪，啪，啪……。”
    瓦爾克·斯特雷奇鼓了鼓自己的手掌，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臉上的表情隱隱透出期待:
    “這是個非常好的機會不是嗎，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不能徹底殺死他，那麽隻能一個個被他殺死。”
    他話語一頓，原本平靜的眼神頓時變得凶狠，眼睛裏爬滿了紅血絲，嘴角咧開的弧度更大，聲音也顯得沙啞:
    “知道嗎，從幾個月前馬文·錫特尼被害時，我就隱隱感覺到了什麽，而警官部門當時給出的調查結果是一場因為入室盜竊產生的凶殺案，嗬嗬嗬……。”
    他笑了起來，隻是這笑聲是那麽歇斯底裏，是那麽讓人感覺心裏發寒:
    “警官們都是一群蠢貨，是一群笨蛋，馬文·錫特尼僅有的積蓄都不足以買下德厄鎮生產的一個咖啡杯，是什麽樣的小偷才會選擇去偷竊這麽一個窮鬼，最後還將他殺死，這非常愚蠢不是嗎。”
    “幾天後亞力士·蒙德死了，原因和馬文·錫特尼那麽相似，都是死於入室凶殺案，嗬嗬嗬嗬……。”
    “可亞力士·蒙德隻是一個酒鬼啊，他所有的錢都用在購買烈酒上了，如果說他是因為酗酒死亡我或許會信，但為什麽又是凶殺案。”
    其他兩人靜靜聽著，臉上都帶著驚訝的神色，似乎是對瓦爾克·斯特雷奇此刻的狀態非常意外。
    平日裏他給人的第一印象總是特別容易相處，誰能想到情緒最先崩潰的竟然會是他。
    “我每天晚上都不敢閉上眼睛，因為我擔心自己會成為下一個被入室謀殺的目標，這種感覺很可怕，所以我要殺死他，如果貝克.哈裏曼你拒絕我的要求，那我就先殺死你。”
    瓦爾克·斯特雷奇大口喘息著，臉上的表情越發猙獰，右手還摸向了腰間，似乎隻要貝克.哈裏曼拒絕，就打算真的殺死對方。
    然而，他最不想看到，也不想接受的場景還是出現了，貝克.哈裏曼真的就搖了搖頭，臉色平靜道:
    “很遺憾，我拒絕。”
    話音剛脫口的瞬間，臉色漲紅的瓦爾克·斯特雷奇在心底那股壓抑許久的恐懼下，直接將腰間的左輪掏了出來。
    但有人比他先快了一步，貝克.哈裏曼就在槍口即將指向自己腦袋的時候，立刻向前兩步單手捏住瓦爾克·斯特雷奇的一條手臂，憑借蠻力扭轉了槍口的位置。
    然後從他手中奪了過來，一腳踹在瓦爾克·斯特雷奇的肚子上，讓他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又因為腳下濕滑的積雪突然後仰倒地。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於讓杜克·本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一切都結束，就聽到躺在雪中的瓦爾克·斯特雷奇口中發出了幾聲痛哼，整潔的風衣上沾滿了積雪，顯得格外狼狽。
    “你們該離開了，以後也不要來找我。”
    貝克.哈裏曼毫不客氣的將左輪手槍插進另外一側的口袋，然後轉身離開，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一聲清晰的呼喊:
    “哈裏曼先生，請等一下。”
    已經轉過身體準備離開的貝克.哈裏曼皺了皺眉頭，從呼聲中聽出了一抹熟悉感，腳下的步伐微微停頓，轉頭向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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