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海妖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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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妖
    晉江檀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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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音再次被蘇照夜的讀書聲吵醒,&bsp&bsp朦朦朧朧地聽了片刻,又昏昏睡去。
    因為皇後免了她的晨昏定省,&bsp&bsp所以梵音成了宮裏唯一一個可以光明正大睡懶覺的人——不對,&bsp&bsp還有一個,就是纏綿病榻的順妃。
    聽說這位順妃已經病了一年多,恐怕難以熬過這個冬天。
    睡到自然醒,簡單用過早膳,&bsp&bsp梵音坐在妝奩前,&bsp&bsp照舊由芳葶和藕荷一同為她梳妝打扮。
    梳了個簡單的流蘇髻,&bsp&bsp不戴任何累贅的發飾,僅以一根纖細的月白色飄帶作點綴,&bsp&bsp愈發襯得青絲如墨,&bsp&bsp肌膚勝雪,&bsp&bsp仙姿玉色。
    傅粉畫眉全都省了,隻用胭脂花片為雙唇添色,&bsp&bsp檀口含丹,如綻櫻顆。又在眉心貼一枚紅梅花鈿,與唇色相映,&bsp&bsp嬌豔欲滴。
    最後,&bsp&bsp換上一襲素色襖裙,既保暖又輕便,比昨日穿的宮裝舒適許多。
    拿上手爐,&bsp&bsp正準備出門,&bsp&bsp總管太監司竹齋恰在此時蒞臨,&bsp&bsp他字正腔圓地宣讀了改換封號的聖旨,梵音站著聽完,伸手接旨,&bsp&bsp連個謝字也無。
    “司總管,皇上現在在做什麽?”梵音隨口問。
    “皇上在靈曜殿處理政務呢。”司竹齋道,“姮嬪娘娘這是要去哪裏?”
    新封號聽著順耳舒心,梵音含笑道“我要去神秀宮。”
    司竹齋要回靈曜殿複命,梵音與他方向相反。
    她沒有乘轎,也沒有牽晚柔的手,而是嚐試著自己慢慢走,反正有的是時間。
    宮道由大理石和青磚鋪就,沒有任何崎嶇不平的地方,晚柔和盧貫耿一左一右,亦步亦趨、提心吊膽地跟著梵音,他們像極了一對父母,在照看蹣跚學步的幼童,唯恐她摔了碰了。
    到達神秀宮的時候,晚柔和盧貫耿暗暗鬆了口氣。
    守門太監入內稟報,待得了允準,梵音把捧了一路的手爐交給盧貫耿,而後牽住晚柔的手,走進了神秀宮的大門。
    剛踏進暖閣,梵音聽見晚柔小聲提醒“太子殿下和溫貴妃也在。”
    等站定了,梵音鬆開晚柔的手,盈盈行禮,柔聲道“雪儂見過皇後娘娘,見過太子殿下,見過溫貴妃。”
    皇後道“免禮,看座。”
    這間暖閣便是皇後平時待客用的,主位靠窗擺著一張羅漢床,兩側賓位各擺著一對福壽椅,皆是用上好的紫檀木打造而成。
    皇後和溫貴妃分坐羅漢床兩端,太子坐在皇後下首,梵音便被引到溫貴妃下首,正對著太子。
    自梵音出現在這裏,太子蘇玄月的目光便黏在了她身上。
    昨日驚鴻一瞥,目眩神迷,竟到了寤寐思服的地步,食無味,寢無眠,窈窕風華在腦海中流連不去。
    沒想到,這麽快就能再次見到她。
    今日她換了裝扮,玉麵素服,沒了珠光寶氣的妝飾,愈發顯得瑰姿瑋態,神麗脫俗。尤其眉間那枚朱紅花鈿,更是畫龍點睛,妙不可言。
    眼看著梵音在對麵落座,蘇玄月強令自己移開視線,裝作一副無視她的模樣。
    梵音側臉麵向離她最近的溫貴妃,徐聲道“昨日來去匆匆,未來得及與貴妃娘娘說話,雪儂恭賀貴妃娘娘喜得公主,謹願小公主喜樂安康,岑靜無妄。”
    昨日離得遠,溫貴妃沒看分明,今日這位來自神秘海國的鮫人公主離她不過兩臂之隔,她終於可以仔細端詳這張勾得皇上神魂顛倒的臉,一時忘了回話。
    皇後瞥眼瞧見溫貴妃出神的樣子,掩唇輕咳,溫貴妃卻沒聽見似的,仍舊盯著梵音不放。
    蘇玄月見狀,直接道“姨母,你怎麽不說話?”
    溫貴妃這才回神,她微微一笑,道“借你吉言。過陣子辦滿月宴,姮嬪妹妹應該會賞光吧?”
    今早眾妃嬪來神秀宮請安時,皇後便已宣布了“安嬪”改封號為“姮嬪”的消息——為了讓皇後辦這件事,蘇煥欽昨夜陪皇後用了晚膳,並久違地留宿神秀宮。
    換封號不是下道聖旨就完事了,還有許多繁枝細節要處理,比如尚宮局的簿冊要修改,內務局的牌子要重製,還得曉諭六部,讓朝臣和命婦們都知曉此事,這些都需要統領後宮的皇後差人去辦。
    梵音微笑道“雪儂定會去赴宴的。”
    溫貴妃語聲溫柔,談吐有致,聽她說話,梵音自然腦補出一個知書達理、文雅賢淑的名門貴女形象,不像昨天那位賢妃,一開口就藏不住的陰陽怪氣。
    閑話兩句便已足夠,皇後開口問道“姮嬪,你今日特地過來,所為何事?”
    梵音早已打好腹稿,不疾不徐道“惠嬪薨逝後,我因著無法生育的緣故,請求皇上將五皇子交予我撫養,也算彌補了我不能做母親的遺憾。”
    這段“前情提要”,梵音是故意說給皇後聽的。
    蘇煥欽知道她不能生育,但以他冷清孤僻的性子,不一定會將此事告訴皇後,但這件事她必須得讓皇後知道不可。
    在後宮之中,“母憑子貴”是後妃們奉為圭臬的生存法則。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嬪妾,縱使再受寵,也隻能得意一時,畢竟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如此一來,她和同僚們就不存在競爭關係,她們自然也就不會處心積慮地提防她抑或加害她,安全係數直線上升。
    梵音無法觀察皇後和溫貴妃此刻的神情,隻能繼續道“如今五皇子來泠泉宮已有幾日了,昨晚我叫來貼身伺候他的小太監問話,才知道五皇子夜夜被噩夢驚醒,噩夢的源頭,便是他的生母惠嬪之死。”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昨日請安過後,我隨淑妃姐姐去景順宮作客,聽聞了僖嬪之事。聽淑妃姐姐說,僖嬪剛得病時,藥石罔效,於是皇後娘娘請來開陽寺的高僧,為僖嬪做法事。雪儂今日求見,便是想請皇後娘娘恩準,再請開陽寺高僧入宮,超度惠嬪亡魂,以解五皇子噩夢之憂。”
    皇後流露出欣慰之色,道“本宮原本還擔心,你尚是青春少女,根本不懂為母之道,如今看來,倒是本宮多慮了。母性,大約是女人的天性。你既如此為五皇子著想,本宮自然沒有不準的道理。”
    梵音道“皇後娘娘宅心仁厚,我代五皇子謝娘娘體恤。餘下的事便不勞皇後娘娘費心,我想親力親為,惠嬪在天之靈,目睹我的所作所為,想必也能安心了。”
    皇後點頭同意“那就由你來辦吧。”
    梵音起身行禮“謝皇後娘娘成全。”
    話音剛落,突然傳來一道拖腔拉調的喊聲“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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