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寄生07

字數:6983   加入書籤

A+A-




    寄生
    晉江檀無衣
    -
    馬大器將一根拖把杆別在的門把手上,就該幹嘛幹嘛去了,因為根本沒必要在這兒守著。
    如果裏麵的人真的屍變了,就算不別這根拖把杆,她也出不來。喪屍都是沒腦子的蠢貨,根本不會開門,隻知道橫衝直撞。
    梵音暫時失去自由,但心態還算平和。
    她先去衛生間照了照鏡子。
    臉上的血汙洗幹淨了,她終於可以看清林陳曦的長相。
    這是一張頂級甜妹臉。
    白白嫩嫩的皮膚,兩頰氤氳著淡淡的血色,仿佛塗了一層薄薄的胭脂。
    水靈靈的丹鳳眼,眼尾微微上翹,睫毛濃密修長,好像自帶眼線。
    鼻子很小巧,既挺又翹,鼻尖稍稍偏上的位置有一點淺色小痣。這種鼻尖痣可以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長在禦姐臉上會放大性感,長在甜妹臉上則會讓可愛加倍。
    櫻桃唇自然紅潤,下唇飽滿,上唇略薄一些,有明顯的唇珠,如果塗上豔色的口紅,就是“嬌嫩欲滴”這四個字的完美寫照。
    這張十八歲少女的臉既甜又嬌,討喜至極,她什麽都不用做,輕而易舉就能贏得別人的好感,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那個叫裴予奪的神秘男子除外。
    來來回回爬了好多層樓梯,消耗了不少能量,肚子有點餓了。
    梵音走出衛生間,先喝了兩口水,而後拉開電視櫃的抽屜,拿出那根雞肉火腿腸,坐到窗邊的椅子上,花了半分鍾才撕開包裝,細嚼慢咽地吃起來。
    雖然沒有陽光直射進來,但房間裏還是很熱。
    沒有電,空調無法運轉,隻能通過“心靜自然涼”來心理降溫。
    不過梵音的心這會兒不太靜。
    她在想史翳明。
    她昨天還在擔心,如果史翳明在臨死之前完成射[精]並導致這具身躰懷孕該怎麽辦,而現在她有了更深的憂慮——如果史翳明真的感染了喪屍病毒,並且將含有病毒的[精]液輸送進了林陳曦體內,那麽這些[精]液是否還存在使人受孕的能力如果她倒了血黴真的懷孕了,那麽這具身體的免疫係統能否清除受精卵裏的病毒如果不能,那她該不會生個小喪屍出來吧
    這個叫史翳明的男人,還沒出場就領便當了,卻給她留下如此巨大的隱患,真是討厭。
    杜書樵答應給她找避孕藥,到現在還沒消息,看來是沒找到。
    算了,不要貸款焦慮,還是想想開心的事情吧。
    隨即就想到了裴予奪。
    比明星還英俊的臉,比男模還優越的身材,以及冷峻如刀鋒般的氣質,每一點都狠狠戳中她的審美。
    馬大器說女人和男人一樣好色,這是正確的、中肯的、客觀的。
    男人喜歡美女,女人喜歡帥哥,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沒什麽好羞恥的。在這一點上,她覺得女人應該多向男人學習,學會正視自己的慾望,並努力尋求滿足,無論是金錢、權勢還是情慾。
    梵音腦補了一番裴予奪的身份和經曆,慢悠悠地吃完了一根火腿腸,又喝了兩口水,就上床睡覺了。
    她現在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睡覺,還可以讓時間過得快些。
    梵音沒拉窗簾,麵朝窗戶側躺著,蜷縮成小小一團,漸漸入睡。
    她的身體躺在明亮的炎夏,夢境裏卻是漆黑的寒冬。
    她的靈魂還停留在上個世界,被困在那座從未親眼見過的皇宮裏,被困在度日如年的十載光陰裏。那根栓在她脖子上的無形鎖鏈依然存在,她就像飄在天上的風箏,看似自由自在,實則掙紮不休,無著無落。
    “……小孩兒,醒醒!”
    梵音猛地睜開眼睛。
    一張因為離得太近而被放大的帥臉映入眼簾,她被嚇到,眼淚便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楊淮安:“……”
    他直起腰,有些無措地說:“你、你哭什麽呀做噩夢了嗎”
    梵音坐起來,用手背抹了抹眼睛,話音沙啞中還帶著弱弱的哭腔:“你怎麽進來了你不知道我正在被監管嗎”
    楊淮安當然知道,他剛從外麵回來就聽說小黑感染了喪屍病毒,還咬傷了人,狗和人都被左流之槍決了。
    小黑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是他的最佳拍檔,他原本想讓它吃點好的,快點把腿傷養好,沒成想卻害死了它。
    他既難過又內疚,卻藏在心裏,絲毫不形於色。作為一個鐵血硬漢,不應該因為一條狗的死而流露太多感情。
    楊淮安把手裏提著的塑料袋扔到床上,說:“你不是需要避孕藥嗎回來的時候剛好路過一家藥店,就進去隨便找了找,找到了兩盒過期的避孕藥,你要是吃出什麽問題可別怪我。”
    梵音仰臉看著他,笑著說:“謝謝楊sir。”
    楊淮安驀地一怔。
    小姑娘洗了臉,露出了真麵目,漂亮得像個洋娃娃,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甜美又可愛,殺傷力十足。
    楊淮安不自在地咳了一聲,眼睛看向別處,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問出口:“怎麽不叫哥哥了”
    梵音笑著說:“太嗲了,怕你不喜歡。”
    楊淮安掃她一眼,生硬地轉了話題:“史翳明應該沒有弄傷你吧”
    梵音說:“應該沒有。”
    楊淮安蹙起濃黑的劍眉:“什麽叫‘應該沒有’自己受沒受傷都搞不清楚嗎”
    梵音含蓄地說:“不是所有傷口都在表皮而且肉眼可見的。”
    楊淮安愣了兩秒,get到了她的言外之意,頓時有種火燒火燎的感覺,由內而外,由上到下。他一秒鍾都待不下去了,轉身就往外走,邊走邊說:“那你老實待著吧,會有人給你送飯的。”
    “楊sir。”梵音叫他。
    “說。”楊淮安腳步沒停。
    梵音說:“我想要一個不用電也能發光的東西。”
    楊淮安陰陽怪氣地說:“天上的星星完全符合你的需求,而且滿天都是。”
    梵音已經看穿了,楊淮安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他一定會滿足她的需求的。
    梵音打開楊淮安丟下的塑料袋,裏麵不僅有兩盒避孕藥,還有兩小包衛生巾。
    這個男人不僅嘴硬心軟,而且還蠻體貼的。
    看看日期,避孕藥的確已經過期小半年了,但梵音還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摳出兩粒白色藥片,就著水吞了下去。
    楊淮安說每人每天隻有一瓶飲用水,所以她喝得很省,每次隻喝兩小口,現在還剩大半瓶,足以支撐她過完今天。
    房間裏沒有任何顯示時間的東西,而且外麵依舊陽光普照,梵音無法判斷現在幾點了,也不知道離飯點還有多久。
    她現在饑腸轆轆,卻沒有任何可以充饑的東西,隻能多喝了兩口水,繼而靜靜坐在窗邊,百無聊賴地發呆,直到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祝梵音”
    “我是付東離。”
    梵音起身走到門口,隔著房門說了聲“你好”。
    “你沒事吧”付東離問。
    “沒事,”梵音說,“就是有點無聊。”
    “雖然外麵沒人把守,我也不能隨便給你開門。”付東離說,“我給你帶了點兒東西,待會兒我從的窗戶給你送下來,你接一下。”
    五分鍾後,梵音從窗口接到了付東離用尼龍繩送下來的塑料袋,她打開看了一眼,裏麵是一支口紅、一瓶麵霜和一支防曬霜。
    梵音滿頭問號。
    如果是末世之前,送女孩子化妝品還算是個不錯的選擇,可現在都世界末日了,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個先來,就連最基本的溫飽都很難得到滿足,誰還有心思化妝啊。
    這人要麽是傻,要麽就是壞。
    “謝謝你的禮物,”梵音口不對心,“我很喜歡。”
    “你還有什麽想要的嗎”付東離的聲音從樓上傳下來,“我明天繼續給你找。”
    “不用了,”梵音說,“外麵到處都是喪屍,太危險了,我怎麽好意思再給你添麻煩。”
    “你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兒。”付東離說,“你別著急也別擔心,兩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你肯定會沒事的,到時候我再來看你。”
    梵音應付了他幾句,等人走了,她直接把袋子裏的東西倒進了垃圾桶裏,然後接著坐那兒發呆。
    沒過多久,門口再次傳來動靜。
    梵音坐著沒動,很快,就看見楊淮安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你就不怕我突然變成喪屍攻擊你嗎”梵音笑著說。
    “就你這小樣兒,就算變成喪屍也是攻擊力最弱的那種,”楊淮安邁著大長腿朝她走過來,不屑地說,“還不夠老子虐菜的。”
    對楊淮安改觀之後,這聲“老子”聽起來也沒那麽討厭了。
    梵音“哼”了一聲,說:“少看不起人,咱們走著瞧,我一定會讓你刮目相看的。”
    楊淮安走到她麵前,把手裏端著的不鏽鋼餐盤遞給她:“你的晚飯。”
    梵音雙手接住:“謝謝。”
    餐盤分四格,分別盛著白米飯、辣椒炒黃豆和一顆水煮蛋。
    梵音感歎:“哇,還挺豐盛的。”
    她真心實意這麽覺得,在末世能吃到正常的食物已經相當不容易,更何況還做得這麽香。
    梵音不由想起後廚那位胖大姐,這些飯菜應該都是她準備的。
    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碎花裙,她問:“借你這條裙子的那位大姐,應該怎麽稱呼”
    楊淮安特別不把自己當外人,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床上,從褲子口袋裏掏出煙盒和打火機,也不管她介不介意,直接點了一支煙,抽了兩口才說:“她叫張曉娟,我們都稱呼她娟姐,你應該叫娟姨。”
    梵音左手托著餐盤,右手拿著筷子,邊吃飯邊說:“我今天上午在後廚見到她,她說她有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兒,去年冬天被喪屍吃掉了。你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娟姐她哥跟我們說的。”楊淮安本來打算送完飯就走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鬼使神差地坐在這裏跟她扯起閑篇,“她哥叫張春生,是我們好不容易找到的開船師傅,大家都叫他老張。據老張說,娟姐的老公為了爭取逃命的時間,親手把他們的女兒推給了喪屍,娟姐為了給女兒報仇,趁她老公睡覺的時候,用唱戲機把周圍遊蕩的喪屍引進家裏,她躲在門後,等喪屍全部進去後她才出去,從外麵把門反鎖了。”
    梵音說:“幹得漂亮。”
    楊淮安隔著煙霧看她,她的神情裏沒有難以置信,也沒有怒不可遏,她看起來很平靜,這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自私自利的父親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女兒,這樣人性扭曲、道德淪喪的事情,像他這樣的大男人聽了都憤怒得飆髒話,而她卻沒有流露出明顯的情緒波動,這不是她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兒應該有的反應。
    他不禁猜測,難道她親身經曆過或者親眼目睹過比這更糟糕的事情,才讓她變得這麽……“冷血”
    但她看起來卻如此純淨,純淨得和這個充滿血腥與殺戮的末世格格不入,猶如一朵盛開在廢墟之上的美麗花朵,讓人情不自禁地生出強烈的保護欲。
    梵音感覺到對方的注視,抬眼看過來,見楊淮安一臉呆滯地看著自己,她揮揮手裏的筷子:“嘿,楊sir,想什麽呢”
    楊淮安驟然回神,突兀地站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走了幾步,他忽然定住,從褲兜裏掏出什麽東西,隨手丟到床上,繼續大步向門口走去。
    梵音定睛去看,是一支小手電筒,以及一塊巧克力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