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寄生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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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生
    晉江虛度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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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屋裏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梵音直接被熏吐了。
    電視劇裏,女人一吐其他人就會自然聯想到懷孕。
    此刻,梵音一邊扶著門框幹嘔,一邊驟然回想起自己前陣子的兩個憂慮:那個叫史翳明的男人臨死前到底有沒有射-精被喪屍病毒汙染的精子是否還存在使她受孕的能力
    她今天什麽東西都沒吃,隻喝了幾口涼水,之前已經扣吐過一回,現在胃裏空空,隻吐出一點辣嗓子的胃液。
    等腸胃平複下來,梵音坐在一張小板凳上,腦內思緒如潮。
    她懷疑自己懷孕了——不,她現在的狀況並不適用“懷孕”這個字眼,因為她子宮裏存在的並非正常胚胎,而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全新物種,一個不可名狀的怪物,而她,是被怪物寄生的寄主。
    “寄生,即兩種生物在一起生活,一方受益,另一方受害,後者為前者提供營養物質和居住場所。”
    “除少數寄生物對寄主較少危害甚至無害外,許多寄生物對寄主的生活造成危害性影響,甚至有可能造成寄主死亡。”
    “若一個寄生物會殺死宿主,便稱為擬寄生物。研究發現,某種擬寄生蜂可以入侵寄主的大腦,控製寄主的思維,把寄主變成僵屍。”
    ——以上是梵音通過係統查閱的關於“寄生”的文字資料。
    關於接連兩次“記憶斷片”的疑惑有了合理的解釋。
    在“斷片”的那段時間裏,她不是她,而是變成了一個無知無覺的提線木偶,被寄生在她子宮裏的怪物操控。
    她不知道自己在被操控的狀態下做過些什麽,但楊淮安肯定知道,她剛才問他時他為什麽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呢他在隱瞞什麽
    不過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梵音陡然意識到,這個怪物有著超乎尋常的生長速度,才過去短短半個月,它就有了操控她的能力。
    可是,喚醒它的媒介是什麽呢
    第一次,她的肚子撞到桌子,腹部劇痛,大概一分鍾後,她失去了自主意識。
    第二次,她被擋風玻璃的碎片割傷了臉,風把血液吹進口腔,幾乎在瞬息之間她就被控製了。
    剛才,那個女人轉身麵對她的時候,鮮血亂噴,她也嚐到了血的味道,但她至今頭腦清醒。
    由此看來,喚醒怪物的方式有兩種,一是肉躰的疼痛,二是她自己的血液,而且血液的喚醒速度比疼痛快得多。
    而且可以想見的是,被操控狀態下的她比正常狀態的她有著更加強大的戰鬥力,否則她和楊淮安也不可能接連兩次成功脫險。
    等下次再遭遇危險,她可以咬自己一口,主動將怪物喚醒,等危險解除,怪物就會“休眠”,她會重新掌握這具身體的控製權。除了“記憶斷片”,應該沒有別的副作用……吧
    梵音又有一個新發現,其實自己並非寄主,她和這個怪物一樣,都是寄生在這具身體裏的寄生物,隻不過她是無形且無害的靈魂,怪物是有形且有害的生命體,林陳曦是她和它的共同宿主。
    這個生命體是人與喪屍雜交的未知物種,明知它的存在可能會給她帶來致命的危險,梵音卻沒辦法將它扼殺在萌芽狀態,因為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否則它和她都將作為異類被消滅。
    整理好紛亂的思緒,梵音放下依舊緊握在手中的殺魚刀,撿起被何笙遺忘在地上的手-槍,彈出彈匣看了看,還有九發子彈。
    昨天出發前她檢查過,彈匣是滿的,共有十二發子彈,從昨天到現在,消耗了三發子彈,可惜這三槍都不是她開的。
    梵音又撿起那把魚叉仔細端詳。不鏽鋼手柄又短又細,長度在一米左右,拿著十分輕便趁手,隻要把叉頭上兩根鋼齒的尖端打磨得鋒利些,就是一件既可防禦又能攻擊的冷兵器。
    起身走到廚房,找到一隻紅色塑料水瓢,她走出廚房,關上門,衝著堂屋喊了一聲:“笙笙。”
    等了一會兒,何笙走出來,身上穿著藍白色的校服。
    這身校服對她來說有些太大了,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有種滑稽感。
    梵音揮了揮手中的紅色水瓢,溫和地說:“我想衝個澡,可以麻煩你幫我壓水嗎”
    何笙看著梵音臉上和身上大片的血色,以及手中那把再眼熟不過的魚叉,她畏懼又膽怯,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顫聲問:“我媽媽……你把我媽媽怎麽樣了”
    “等我衝完澡,就會讓你去見你媽媽。”梵音忽然想起什麽,“還有,麻煩你幫我把鞋子拿過來,如果有洗發水和沐浴露的話也借我用用。”
    梵音率先走到水池邊,把槍和魚叉放在地上,脫掉被血染紅的內褲,一絲-不掛地站在陽光裏。
    現在應當是正午時分,太陽懸在正中,光芒毒辣,溫度灼人。
    梵音微仰著頭,眯著眼睛,望著頭頂的藍天白雲,猝然感受到自由,就如同不久前那個雨夜,她赤身裸躰地坐在四樓的窗台上,任由暴雨衝刷她的身體,自由的感覺也曾短暫來臨——拴在脖頸上的那條無形鎖鏈,在這須臾間又鬆動了一點點。
    何笙拿著她要的東西過來了。
    梵音解開馬尾,把發繩套在手腕上,微笑著說:“開始吧。”
    何笙壓水,梵音用水瓢接著,一次就能接滿一瓢。
    她將水瓢舉到頭頂,緩緩傾倒,沁涼的井水從頭淋到腳,帶走了還沒完全凝固的血跡,中和了陽光的炙烤。
    接連澆了三次,皮膚恢複白皙,梵音才開始洗頭洗身體,最後再把泡沫衝幹淨。
    將濕發捋到腦後,梵音看著何笙:“可以把衣服還給我嗎”
    何笙乖乖地把衣服脫下來,梵音直接穿上,衣服被弄濕也沒關係,反正陽光一烤就幹了。
    穿上鞋,撿起槍,梵音甩甩濕漉漉的頭發,再次看向何笙,心平氣和地說:“我原本打算帶你一起走,現在我沒法這麽做了,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活著,而且我認為你有能力活下去。”
    之前她說何笙的生存能力還不如流浪的小貓小狗,但事實證明,何笙的心智比實際年齡還要成熟得多,要不是剛被坑過一回讓她提高了警惕,她現在可能已經被喪屍拆吞入腹了。
    正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梵音抓起靠在牆邊的魚叉,快步走到門口,低聲問:“楊叔叔”
    “是我。”的確是楊淮安的聲音。
    梵音立刻開門,放楊淮安進來。
    不等楊淮安開口說話,梵音突然撲進他懷裏,摟住他的腰,臉貼在他胸口,悶聲說:“楊叔叔,我殺人了。”
    第一次殺人產生的複雜情緒,因為發現自己正被怪物寄生而暫時壓了下去,卻在看到楊淮安的瞬間又從心底漫了上來,她不由自主地投入他的懷抱,尋求依賴和安慰。
    楊淮安愣了愣。
    他看到何笙走進廚房,很快,從裏麵傳來一聲絕望的哭喊:“媽媽!”
    楊淮安回過神來,沉聲說:“先離開這裏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