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寄生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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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
晉江虛度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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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立刻回到房間,抓起床上的裙子套在身上,衝出門去,徑直跑到,推門進去。
客廳黑魆魆的,梵音打開燈,疾步走到臥室門口,推開門的瞬間,燈光照亮了佇立在門內的楊淮安,他隻穿了一條內褲,手裏舉著槍,槍口正對著梵音的頭——很顯然,他正在睡覺,被梵音開門的動靜驚醒,即刻拿起槍防衛。
“李浩然來了,”梵音急聲說,“他帶了很多人,大概有二三十個。”
楊淮安隻反應了一秒,旋即轉身走到床頭,拿起對講機,打開開關,按住通話鍵:“所有人!帶上武器!立刻到一樓大堂集合!所有人!帶上武器!立刻到一樓大堂集合!”
放下對講機,楊淮安邊穿衣服邊說:“你先去地下室待著,除了後廚旁邊那條樓梯,地下室的另一頭還有一條樓梯,從那條樓梯上一樓,有個後門。一旦發現情況不對,你就從那道門出去,有多遠跑多遠。”
楊淮安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一串鑰匙,走到梵音麵前,將鑰匙遞給她:“每把鑰匙上貼的都有標簽,你一看就知道哪把是後門鑰匙。”
最初的驚慌失措過後,梵音驀然冷靜下來,頭腦異常清醒。
左流之帶走了戰鬥力最強的幾個人,剩下的人不足二十個,能打的沒多少,而李浩然帶來的都是訓練有素的雇傭兵,如果雙方火拚的話,誰勝誰負顯而易見。
所以她不能走,她一走,這間酒店裏的人都得因她送命,她承受不起這樣慘重的代價。
就算李浩然把她抓走,也絕不會傷害她的性命,他大概率會把她送到g市和s教授匯合,繼續利用她做人體實驗。反而是獨自逃走的話,她極有可能被喪屍撕成碎片。
迅速地權衡了利弊之後,梵音抓住了楊淮安的手,話音很輕卻堅定地說:“我哪裏都不去,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楊淮安感覺自己的靈魂在震顫。
哪怕是現在立刻死去,他也死而無憾了。
但他不能讓梵音死。
他說過要照顧她、保護她,他必須說到做到。
楊淮安隨手把鑰匙扔到床上,反握住梵音的手,帶她走到衣櫃前,拉開櫃門,先拿起一把手-槍,遞給梵音,又拿起一把衝鋒槍,說:“走吧,下樓。”
剛走出就遇見了迎麵走來的馬大器,他看看梵音,又看向楊淮安:“楊哥,出什麽事了”
楊淮安說:“下去就知道了。”
大家動作都很迅速,從對講機裏聽到楊淮安的命令後,紛紛拿上武器來到了一樓大堂。
末世沒有絕對的安全可言,不管是在酒店外還是在酒店裏,都要隨時做好戰鬥的準備,警惕性越高,才能活得越久。
楊淮安一出現,其他人就打聽起來:
“楊副隊,什麽情況啊”
“不會是左隊長出事了吧”
“可現在出去太危險了……”
一聲巨響,讓大堂陷入片刻的死寂。
不是雷聲,而是爆炸的聲音。
梵音和其他人一起跑到落地窗邊,察看外麵的情形。
大門已經被炸開了,全副武裝的雇傭兵們長驅直入,李浩然的身影夾雜其中,梵音看到了他。
李浩然淋著雨,昂首闊步來到落地窗外,隔著雨水斑駁的玻璃,和梵音四目相對。
“隻要你乖乖跟我走,我保證不會傷你一根頭發,否則,我會殺光這裏的所有人。”李浩然的聲音夾雜著雨聲,透過玻璃,傳進所有人的耳中,“給你五分鍾,自己走出來。”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隨即湧入梵音的耳朵。
“這些人竟然是衝著祝梵音來的。”
“他們人比咱們多,裝備也比咱們牛逼,根本打不過。”
“我們和祝梵音一毛錢關係都沒有,憑什麽要為了她送死啊”
“就是,把她交出去不就行了。”
“祝梵音,你自己出去吧,別連累大夥。”
楊淮安怒吼:“都他媽給老子閉嘴!”
然而隻短暫地靜了幾秒,就有人開口爭辯:“楊副隊,祝梵音是你的女人,你想護著她是你的事,但你不能拉著兄弟們一起送死啊,我們沒這個義務。”
“沒錯,”有人緊接著附和,“她本來就是憑空冒出來的,我們願意收留她已經仁至義盡了,沒必要為了她把命搭進去。”
“她要隻是個普通小女孩,不可能招來這麽多人抓她。”又有人說,“依我看,她的來路肯定不簡單,我們都被她蒙在鼓裏了。”
也有不同的聲音:“一幫老爺們把一個小女孩推出去送死,都他媽是孬種,我都替你們寒磣。”
“你有種你保護她,反正跟我沒關係。”
“楊副隊,別磨蹭了,趕緊把祝梵音交出去吧。漂亮女孩又不是死絕了,兄弟們以後再給你找就是了。”
李浩然將人性的自私與卑劣玩弄在股掌之中,隻用一句話就讓她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梵音既不覺得意外,也不感到失望,因為他們確實沒有義務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鋌而走險,趨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梵音倒是有點心疼楊淮安,他現在肯定比她更加無力。
楊淮安高估了自己的威信,這些和他並肩作戰的所謂“兄弟”,幾乎全部站在了他的對立麵,單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保護他想保護的人。
梵音走到楊淮安麵前,踮起腳尖環住他的脖頸,在他耳邊低語:“楊叔叔,我要暫時離開你了,不過你放心,這些人不會要我的命,因為我對他們有大用處。等你到了g市,找一個叫宋時年的人,他的綽號是‘s教授’,找到他就能找到我。楊叔叔,我等著你。”
說完,梵音就要鬆開他,卻被楊淮安緊緊抱住,他語聲艱澀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梵音柔聲安慰他:“別這麽說,我很開心能遇見你,你是個特別好、對我來說特別珍貴的人,答應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期待著和你重逢的那一天。”
“好……”楊淮安的喉嚨被堵塞了,他無法再多說一個字,他怕自己會哭出來。
上次流淚至少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楊淮安以為他的心早已冷如鐵石,他從沒想過會遇見一個美好得像夢一樣的女孩,隻用了短短十幾天,就堂而皇之地走進他的心裏,輕而易舉地操控他的喜怒哀樂。
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背棄承諾,被迫拋棄她。
楊淮安又恨又痛,恨不得殺了所有人。
梵音離開楊淮安的懷抱,笑著對他說:“我走啦。”
她回到原來的位置,對站在窗外的男人說:“再給我五分鍾,我去收拾行李。”
李浩然點了下頭,非常大度地允許了。
梵音獨自上樓,在三樓遇見了秦歌和付西棠。
“梵音,發生什麽事了”秦歌一臉擔憂地問,“該不會是劉炳耀的人追過來了吧”
“我現在來不及和你們解釋,”梵音冷靜地說,“你們先回房間待著,很快就會沒事的。”
秦歌點點頭:“好,你也別亂跑了。”
梵音笑著“嗯”了一聲,繼續上樓。
回到,梵音麻利地將僅有的幾件衣服、抽屜裏積攢的食物、窗台上的洗漱用品一股腦塞進雙肩包裏。刀和槍沒必要拿,就算拿了也是給敵人送裝備,但是那把魚叉她一定要帶著。
梵音背上雙肩包,穿上小白鞋,左手握著魚叉,右手抱著毛絨小熊,快步下樓。
到了一樓,剛推開通往大堂的防火門,驟然響起密集的槍聲。
梵音急忙後退,躲在門後聽了一會兒,槍聲還在持續,她調頭跑上二樓,進入一間按摩房,這間按摩房的窗戶正對著酒店的前庭。
她靠近窗邊,以窗簾做掩護,小心翼翼地往下看。
可是外麵大雨滂沱,又沒有燈,她連人影都看不清,隻能隱約看到子彈射出槍口時摩擦而出的刹那火光。
怎麽會突然打起來呢
梵音疑惑地想,那些人不是說……啊!一定是左流之和裴予奪他們回來了!
左流之他們發現酒店被入侵,不明就裏,肯定會先發起攻擊,一旦開火,楊淮安他們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於是形成裏應外合之勢,李浩然腹背受敵,勝算渺茫。
她得救了!
“嘭!”
一扇窗戶被流彈擊中,碎玻璃稀裏嘩啦掉了一地。
梵音嚇了一大跳,趕緊離開窗邊,躲在了牆角裏。
眼前的危機解除了,但新的危機又誕生了——她之前告訴楊淮安的理由,顯然已不足以解釋今晚的狀況,而且其他人也對她的來曆起了疑心,她必須想出一套新的說辭,將今晚發生的事情合理化,從而消除眾人對她的懷疑。
思來想去,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坦白交代,另一條是裝傻充愣。
槍聲持續了大概五分鍾,終於停止了,隻剩下嘩嘩啦啦的雨聲。
梵音湊近窗邊,看到了幾束遠去的白光。
她鬆了口氣,走出按摩房,一路小跑著下樓。
剛出防火門就看到了裴予奪,梵音下意識閃到一旁。
裴予奪不疾不徐地朝這邊走過來,他穿著黑衣黑褲,戴一頂黑色鴨舌帽,和梵音第一次見到他那天的衣著打扮沒有任何區別。
鴨舌帽遮住了他的眉眼,在他臉上投下淺淡的陰影,梵音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看到冷峻的唇線、淩厲的下頜以及濕漉漉的脖頸。
他漠然地從梵音身旁走過,沉靜得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梵音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直到身後的防火門打開又關上,她才深吸一口氣。
不愧是“行走的殺人機器”,這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bkg氣質拿捏得死死的。
“開門!”
門口隻有梵音一個人,不用看也知道這句話是對她說的,她趕緊將兩扇防火門全都推開,一回身,隻見左流之快步走過來,他懷裏抱著個人——是楊淮安!
梵音如遭雷擊,登時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左流之從她身邊走過去,梵音才回過神來,慌忙跟上去。
她什麽都沒問,隻用眼看就知道,楊淮安的胸部受了槍傷,傷口在右胸靠近肩膀的位置,半邊身子都被血浸透了。
左流之抱著陷入昏迷的楊淮安來到二樓中空,這裏原本是個喝茶聊天的書吧,被改造成了藥房,一座橫向擺放的實木書架將空間一分為二,上麵陳列著各種藥品。
左流之把楊淮安平放在門口的長桌上,轉頭對梵音說:“去叫杜醫生!”
不等梵音去叫,杜書樵自己來了,他就住在二樓的行政客房,親眼目睹了剛才那場激烈的槍戰。
杜書樵戴上醫用手套,用剪刀剪開楊淮安的上衣,將傷口完全暴露出來,傷口並不嚇人,隻是不停地往外冒血。
“你們幫不上什麽忙,”杜書樵頭也不抬,極其冷靜地說:“都出去吧。”
左流之和梵音隻能去外麵待著。
他們並肩坐在中空步梯的台階上,左流之抬手捋了一把臉上交雜的雨水和汗水,轉頭看著梵音:“你知道那些人什麽來頭嗎”
梵音把魚叉放在地上,將毛絨小熊抱在懷裏,緩緩地說:“那些人是雇傭兵,受雇於一個被叫作‘s教授’的男人……”
“他們是s教授派來的”左流之打斷了她。
梵音愣了愣,詫異地問:“你知道s教授”
左流之壓低了聲音:“杜醫生和s教授曾經是合作夥伴,他們一起研究攻克喪屍病毒的方法,後來s教授主張進行人體實驗,而杜醫生強烈反對,他們倆就分道揚鑣了。”
梵音啞然失語。
杜書樵和s教授不僅相識,而且關係匪淺。
她猛地想起剛穿過來時穿的那條白裙子,左胸處用黑線繡著“sd”的字樣,原來s代表的是s教授宋時年,d代表的是杜書樵。
幸好在見到杜書樵之前,她在裙子外麵套了一件t恤,否則她一出場就暴露了,好險。
“那杜醫生去g市,是為了繼續研究怎麽攻克喪屍病毒嗎”梵音問。
左流之“嗯”了一聲,說:“杜醫生說,g市有一個獨立醫學實驗室,是他的老師一手創辦的,那裏匯集了很多厲害的醫學人才,是最有可能攻克喪屍病毒的地方。我想盡辦法回g市的最主要原因,就是護送杜醫生,為拯救世界盡一份綿薄之力。”
梵音頓時豁然開朗。
s教授帶著林陳煦去g市,很可能也是奔著這個獨立醫學實驗室去的,她隻要跟著杜書樵和左流之,就能找到s教授,從而救出林陳煦。
沉默稍傾,梵音決定賭一把。
她說:“那些雇傭兵不是衝著杜醫生來的。”
左流之問:“什麽意思”
梵音迎上他疑惑的視線:“他們是衝著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