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寄生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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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生
    晉江虛度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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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早飯時,梵音在餐桌上看到了裴予奪。
    他照舊一臉冷峻,和平時別無二致,完全看不出罹患重病的樣子。
    早飯後,梵音和林陳煦在院子裏漫步,看見頭戴鴨舌帽、穿著一身黑的裴予奪獨自出了別墅的大門。
    林陳煦說:“姐,你有沒有覺得那個人殺氣特別重”
    梵音用開玩笑的口吻說:“他可能是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話音剛落,梅琳站在門廊喊她,說宋竹要見她。
    梵音便丟下林陳煦,跟著梅琳來到宋竹的房間。
    宋竹換了條孔雀藍的真絲長裙,深v領,酥-胸半露,大波浪卷發披散在肩頭,嫵媚得渾然天成。
    拋開別的不說,她著實是個美麗動人的女人,這讓梵音很難對她生出惡感。
    “過來坐。”宋竹笑著說。
    梵音走到她對麵坐下,中間隔著一張小圓桌,桌麵上放著一個琺琅彩陶瓷花瓶,花瓶裏插著一蓬鮮花,大概是從前院的花園裏采摘的,花香馥鬱。
    宋竹拿起玻璃茶壺,往玻璃茶杯裏倒茶,茶水是紅色的,像稀釋的血液——這個聯想令梵音微感不適,她偏頭看向窗外,暗自祈禱肚子裏的小怪物不要在這個時候添亂。
    宋竹把茶杯推到梵音麵前,帶著笑意問:“你和裴予奪認識多久了”
    一定是昨晚的事被她發現了,但梵音並不慌張,紙包不住火,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不到一個月。”梵音如實回答。
    “上過床嗎”宋竹又問。
    “沒有。”梵音看著宋竹總是盛著淺淡笑意的眼睛,緩緩地說,“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被他的外表驚豔,不可避免地生出些癡心妄想,但我很快就認清現實,裴予奪就像天上的星星,遙不可及,沒有人能真正地靠近他,更不可能占有他。”
    宋竹垂眸,濃密的眼睫遮掩了她的情緒。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靜了會兒才輕聲說:“其實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梵音很想聽聽以前的裴予奪是什麽樣的,但宋竹把她的好奇心吊起來之後卻不往下說了,掀起眼簾看著她,問:“你昨晚去裴予奪的房間做什麽”
    “我有幾個疑問,”梵音說,“希望他能告訴我答案。”
    “那他告訴你了嗎”
    “沒有。”
    “說來聽聽,”宋竹表現出饒有興趣的樣子,“也許我能回答你。”
    梵音斟酌片刻,問:“你和裴予奪是什麽關係”
    宋竹輕輕勾起唇角:“這就說來話長了。”
    梵音以為她會長話短說,卻沒想到,她竟慢條斯理地從頭說起。
    “十九歲那年,我喜歡上一個人——”
    剛聽了一句,梵音靈光乍現:裴予奪該不會是宋竹的兒子吧!
    她不露聲色,接著往下聽。
    “——他也姓林,叫林聽,聽見的聽。”
    “他比我小一歲,我大二他大一,開學第一天,我對他一見鍾情。”
    “我母親從小就教育我,想得到什麽,不能等著別人施舍,要主動去爭、去搶。我想得到林聽,自然就要采取主動。”
    “但我沒想到,他竟然那麽難追,我長那麽大,第一次體驗到了挫敗的滋味。偏偏我是越挫越勇的那種人,他拒絕得越狠,就越讓我亢奮。”
    “既然他油鹽不進,我隻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我記得那天是中秋節的前一天,我雇了兩個人,把林聽帶到了郊區的空置別墅,用手銬把他綁在了床上。”
    梵音:“……”
    這不就是小說裏常見的強製愛情節嗎
    不過通常都是男主對女主強製愛,宋竹反其道而行之,似乎更刺激了呢。
    “細節我就不贅述了,反正結果就是,我用天時間,讓林聽乖乖就範,答應做我的男朋友。”
    “既然成了戀人,自然就要做戀人愛做的事。”宋竹的話音裏染上了幾分懷念的意味,“或許他的心不愛我,但他的身躰絕對愛慘了我的身躰。我們幾乎每天都會瘋狂地做愛,圖書館裏的洗手間,深夜無人的教室或者田徑場,還有林聽在校外租的房子。”
    “林聽有個室友打呼特別嚴重,吵得他整夜失眠,於是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小單間睡覺。那是個既狹小又簡陋的出租屋,小得隻能放下一張床墊和一張桌子,唯一的優點是有個兩平米的衛生間,可以洗澡。”
    “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踏進那麽破的房子,林聽以為我會嫌棄,連我自己都那麽以為,可是當我和林聽在那張散發著陳舊氣息的二手床墊上翻雲-覆雨的時候,我卻感受到了從未體驗過的絕頂的快樂。從那以後,那間出租屋就成了我和林聽的做愛聖地,我們不分晝夜地沉溺在慾海裏,像兩隻發-情的動物,就算把對方弄壞也無所謂。”
    “後來我在某本書上讀到一句話,非常貼切地解釋了我對那間破舊出租屋的病態迷戀。原句我不記得了,大致意思是,帶血的肉最好吃,情慾越下等越快樂——我就是那種過上等生活、享受下等情慾的女人。”
    說到這裏,宋竹忽然停下來,她眉眼彎彎地看著梵音,突兀地問:“你有喜歡的男人嗎”
    楊淮安的俊臉浮現在梵音的腦海中,她說:“有。”
    “你和他做過嗎”宋竹又問。
    “沒有。”梵音說,“他感染了艾滋病,就算我願意,他也不會碰我的。”
    “是嗎”宋竹笑得意味不明,“那太遺憾了,你現在的年紀,正應該是享受性愛的好時候。”
    梵音心想,宋竹應該是對“就算我願意,他也不會碰我的”持懷疑態度,她可能不相信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精神之愛可以戰勝肉躰之慾。
    宋竹喝了口茶,繼續講述她和初戀的故事。
    “大多數女人都有一個致命缺點,那就是不能把性和愛完全分開,所以才有人說,要想占領一個女人的心,就要先占領她的陰道。我自以為我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少數,可事實證明,我是庸俗的大多數。我對林聽,一開始是見色起意,然後是勝負欲作祟,再然後是沉湎慾望,到最後,我真心實意地愛上了他。”
    “但我不能讓他知道我愛他,因為那會讓我低他一等,除非他也愛我。可是,他到死都沒對我說過一個愛字。”
    梵音並不覺得意外。
    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裏,總少不了生離死別的參與,悲劇往往比喜劇更深刻。
    “那是我和林聽在一起後的第一個情人節,我們約好一起吃晚飯,在去見我的路上,林聽出了非常嚴重的車禍,但他沒死,而是變成了植物人。”
    “我等了他兩年,他始終沒有醒過來。”
    “於是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我要複製一個新的林聽出來。”
    梵音目瞪口呆。
    謎底已經昭然若揭。
    這個複製出來的“林聽”,大概率就是裴予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