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寄生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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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生
    晉江虛度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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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音走進黑黢黢的房間,輕輕關上門,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但她知道,以裴予奪的機警程度,想必已經察覺了不速之客的入侵。
    以免被他格殺勿論,梵音沒敢往裏走,她停在門後,話音不高不低:“裴予奪,我是祝梵音,我有話和你說,所以不請自來,如果打擾到你,我向你道歉。”
    等了小會兒,什麽都沒等到。
    梵音毫不意外,想讓惜字如金的裴予奪開口,恐怕比登天還難——從初見到現在,她就沒親耳聽他說過一個字,她嚴重懷疑他有失語症。
    梵音心懷忐忑地往裏移動。
    她對裴予奪多少還是有些敬畏的,因為他既強悍又莫測,她無法對他做出任何預判。
    沒走幾步,梵音看到了側躺在床上的頎長身影。
    “裴予奪……”她又喊了一聲。
    仍舊沒有回音,但她聽到了些細微的動靜——或深或淺的呼吸聲,還摻雜著極力忍耐、輕不可聞的微弱呻喑。
    凝神聽了片刻,梵音猜想,裴予奪要麽傷了,要麽病了。
    她挪到床頭,摁亮台燈,轉眼就看到一張汗涔涔的臉,擰緊的眉和泛白的唇都彰顯他正經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
    梵音完全沒想到會撞見這樣的情形,一時有些無措。
    怔愣間,她不合時宜地生出類似“高嶺之花跌落神壇”的微妙感慨——看似堅不可摧的“殺人機器”,終歸還是凡胎,也會疼得死去活來。冷硬的外殼被苦痛擊碎,顯露出從不示人的真麵目,甚至“脆弱”、“可憐”這樣的詞匯都可以用來形容此刻的裴予奪了。
    梵音不了解情況,不知道能為他做點什麽。
    她蹲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伸出一隻手,輕輕搭在裴予奪繃緊的小臂上,觸手冰涼,猶如置身冰窖。
    梵音抬眼看向空調,是關閉的,而且窗戶大開著,吹進來的夜風帶著溽熱,可裴予奪的身體卻涼成這樣,像一具屍體。
    “裴予奪,你怎麽了”
    梵音第三次開口,然而裴予奪似乎被疼痛折磨得失去了知覺,對她的詢問沒有任何反應。
    他會不會像楊淮安那樣,也有常用藥
    這樣想著,梵音急忙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果然看見裏麵躺著幾個大小不一的藥瓶。
    她拿起其中一瓶,湊到眼前察看瓶身上貼的標簽。
    甲苯磺酸索拉非尼片
    [適應症]、治療不能手術的晚期腎細胞癌、治療無法手術或遠處轉移的肝細胞癌(詳見說明書)
    梵音心裏咯噔一聲。
    在生存條件極度惡劣的末世,各種疾病對人類的威脅絲毫不亞於喪屍。癌症又是致死率超高的疾病,一旦患上它,就意味著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同樣是身患絕症,楊淮安明顯比裴予奪幸運,因為他可以用藥物維持生命,而且生活質量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宋竹知道裴予奪的狀況嗎
    她會想辦法救他嗎
    他還有救嗎
    梵音不知道。
    此時此刻,光環徹底破滅,裴予奪真正地成了普通人,逃不出生老病死的桎梏。
    她也開始真情實感地憐憫他。
    “裴予奪”
    他還是一聲不吭,臉白如紙,汗如雨下,不見好轉。
    梵音隻能把藥瓶放回抽屜裏,她不清楚裴予奪有沒有吃過藥,不敢擅自喂他,服藥過量是有可能致命的。
    要不要通知宋竹
    可要是裴予奪並不想讓宋竹知道他病了呢
    踟躕間,腦海中忽然閃過一些影視劇中的旖旎畫麵,梵音猶豫幾秒,決定東施效顰。
    她起身繞到床的另一側,手腳並用地爬上床,挨著裴予奪側身躺下,從後麵貼上男人寬闊的脊背,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冰涼與潮濕、緊繃與顫栗,也能感覺到他紊亂的心跳,她自己的心跳也被帶亂了節奏。
    緊張、窘澀、羞恥、惆悵、難過、迷惘……亂七八糟的情緒混合成朦朧的一團,像霧像雨又像風,令梵音潸然淚下——都怪這該死的淚失禁體質。
    她幻想自己正抱著她的毛絨小熊,這才漸漸變得鬆弛,還若無所覺地用臉蹭了蹭裴予奪躶露的後頸。
    然而鬆弛過了頭,梵音就這樣睡了過去。
    這不怪她,她睡覺時本來就喜歡抱著什麽,裴予奪的身體又冰冰涼涼的,正適合當作人形抱枕。
    等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
    意識徹底清醒的瞬間,梵音猛地坐起來,卻驚訝地發現,她在自己的房間裏。
    不用想也知道,是裴予奪把她抱下來的,但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反倒疑心起昨晚發生的那些是不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