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們果然是有備而來，山姆果然是山姆，這盤棋下的是既驚且險。他寧願舍棄你這個情報圈的沙場老將，去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如果他不是對自己的計策深具信心，就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頌順，你以為你的老板山姆，現在打的是什麽算盤?讓你去當一個新手的跟班?”尚保羅借著跟老朋友頌順的談話，把握時間思考如何對付辛迪這個陌生的對手。
    “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老板手中的棋子，他知道該在什麽時候派什麽人上場，對我是如此，對辛迪也是如此，這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反倒是你，一向對女人是最有把握的，怎麽今天事事都不如你意，似乎是有點動輒得咎了?我勸你還是誠誠懇懇的跟辛迪談下去，不要浪費心思在沒有意義的巧言令色上頭。”
    頌順經驗老到的勸著尚保羅，他知道這筆生意非同小可，山姆絕對不會隨隨便便找個黃毛丫頭來全權代表他，甚至還鄭重其事的宣告全世界，他這麽做，肯定有他深不可測的算計。
    “大家在情報圈都幾十年了，山姆找個什麽都不懂的新人來應付我，若不是他壓根就看不起我，就是山姆一開始就沒打算認真做這筆生意。
    頌順，還是你幫我另外跟山姆約個時間，我來好好跟他談談。”尚保羅當然知道能夠一錘定音的人是山姆，就連頌順都沒有這樣的份量，自然得想方設法的爭取跟山姆碰麵的機會。
    頌順看著尚保羅絲毫不留情麵的在辛迪麵前大放厥詞，知道這一方麵是給辛迪來個下馬威，畢竟他剛剛在辛迪麵前可沒討到任何好處，總得在經驗輩分上好好壓她一頭。
    另一方麵則是尚保羅還不知道怎麽對付眼前這個小他超過二十歲以上的對手，都說每過十年就是一道邁不過去的坎，眼前可是足足有兩道深不見底的巨坎。
    盡管尚保羅幾天之前就知道對手是個三十歲上下的年輕女子，卻因為辛迪一直以來都不受情報圈這個大染缸的汙染，因此一時也想不出什麽法子來對付辛迪。
    “你可別忘了山姆初出茅蘆的時候，不過才二十幾歲，你要是拿這個理由說要見他，估計以後你都別想有機會能再跟山姆做生意了。
    一個連山姆都能夠十足信任的人，還有什麽能值得我們懷疑的?別忘了至少你現在還能跟辛迪平起平坐的談生意，我可是得恭恭敬敬陪在她的身後當個跟班。”這幾句話，不知道頌順是在說給尚保羅聽，還是在說給辛迪或是山姆聽的。
    “也是，既然你這個情報圈前輩都能忍了，我還有什麽不能忍的。”尚保羅悻悻然地說著，接著又對辛迪說著:“既然妳代表的是山姆，我希望妳就得像山姆一樣值得我的信任，他可從來都沒讓大家失望過。
    首先，我剛剛所提的條件，的確是我的委托人親口所提，我希望你們能夠認真的考慮考慮。”
    “這件事，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山姆先生是絕對不會同意這個條件，那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也不是人身安危的問題，而是自掘墳墓的問題。
    如果你足夠認識山姆先生，就該知道山姆先生寧願不做這一單生意，也不會出賣他的委托人，這不隻是遊戲規則的問題，更是人品格調的問題。
    你還是說說你的下一個方案，我相信你一定早有心理準備，知道山姆絕對不會同意這種要求。”辛迪仍是直接拒絕了尚保羅，並讓他說出此行真正想做的生意。
    “山姆在曼穀機場已經說的足夠清楚，如果不是找到買家願意花五百億美金去買他的情報，就是願意找到賣家以五百億美金出讓自己的情報。
    如果山姆不願意跟我們分享他的委托人，就先看看他有什麽情報值得了五百億美金的價格?”尚保羅退而求其次地說著。
    “山姆先生的這個情報，隻賣給懂貨識貨的人，如果你連他手上的情報是什麽都不知道，隻怕你的委托人根本稱不上是合格的買家，這筆生意壓根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辛迪聽似根本沒打算跟尚保羅做生意，她連山姆想出賣的情報是什麽，都不願透露給尚保羅知道。
    “辛迪女士，妳該知道這可是一筆價值五百億美金的生意，你們現在連要賣的東西是什麽都不願透露半點，這筆生意究竟要從何談起?”尚保羅似乎早就預料到辛迪會有此反應，絲毫不以為忤的回複著她。
    “山姆先生說了，這可是五百億美金的生意，隨便用來形容這筆生意的一句話，可能都得值上幾億美金，你覺得我們能隨隨便便開口介紹情報的內容嗎?
    隻有知道山姆先生手上有什麽情報的人，才會花五百億美金來找山姆先生做這筆生意，至於單純想來打聽消息的人，山姆先生說了，不管你們願意付再多的錢，我們一律概不奉陪。”辛迪仍是油鹽不進的應付著尚保羅。
    “辛迪，妳這是擺明了開盲盒，要我的委托人閉著眼睛掏出五百億美金，賭上運氣來買一個什麽都無法確定的情報?”尚保羅質疑著辛迪。
    “你還是沒搞清楚，我剛剛已經再三強調，山姆先生隻跟懂貨識貨的客戶做這筆生意，如果你的委托人懂貨識貨，自然知道山姆先生能夠賣給你們的是什麽，怎麽能說是讓你們閉上眼睛付五百億美金去買個盲盒呢?”辛迪不以為然的說著。
    “辛迪女士，我能否冒昧的問妳一件事?”尚保羅突然如此對辛迪這麽問著。
    “請說。”尚保羅的這個問題，似乎早在山姆的預料之中，因此辛迪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給予了尚保羅回應。
    “回答得這麽幹脆?看來妳連我想問什麽問題都已經猜到了!辛迪，妳自己知不知道山姆先生這筆價值五百億美金的生意，到底賣的是什麽情報?”尚保羅懷疑辛迪根本就不知道這筆生意的廬山真麵目，所以她從頭到尾就是無話可說。
    “尚保羅先生，這回你總算是搞清楚狀況了。我的確對這個情報的內容一無所知，我剛剛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過，山姆先生說隻有知貨識貨的買家，才會願意掏出五百億美金來買這個情報。
    而我不過是山姆先生的代理人，當然不是合格的買家，更沒有理由知貨識貨了，不該是這樣嗎?”辛迪將早已準備好的答案說給尚保羅聽。
    “照妳這個，說不定就連山姆都不知道這個情報的真相?你們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拿著委托人的一套說詞，引出有意願的買家拿出五百億美金，再拿這五百億美金去高價懸賞你們想要的情報!”
    尚保羅合情合理的推測著山姆的做法，這一類用假餌釣魚的下作伎倆，在情報圈並不少見，但是那多半隻出現在不入流的情報販子身上，像山姆這種等級的國際掮客，多半都知道愛惜羽毛，不會使出這種雞鳴狗盜的下三濫手法。
    “既然尚保羅先生對山姆先生如此的不信任，還是別跟我們做這筆生意，免得吃虧上當!我剛剛不是已經再三反複強調，如果不是合格的客戶，不管你們願意付再多的錢，我們一律概不奉陪!
    我們都已經這麽說了，還能是尚保羅先生所講的那種騙子嗎?”辛迪仍是老調重彈的繼續說著。
    “看來，我是一個字都沒法從妳的身上打聽出來。我現在算是終於了解山姆找妳這個新人來當他代理人的用意，找一個一無所知的白紙來當他的代理人，不管我們再怎麽用計套話，反正妳永遠是一無所知，果然是個萬無一失的好辦法。
    但是這麽一來，山姆也很有可能根本做不成這筆生意，沒有人會花這麽多錢在情報圈跟一張白紙買情報，不是嗎?”尚保羅恍然大悟的說著。
    “不，你們可不是花錢跟我買情報，而是跟山姆先生買情報，我的身分不過是幫山姆先生確認買家的身分，真正進行交易的時候，還是得由山姆先生親自出麵。”辛迪試著澄清尚保羅的誤解。
    “那好，如果我的委托人就是這個買家，現在我們該如何進行下一步?”尚保羅繼續問著。
    “並不是你想成為買家，就能成為買家。你得先支付百分之十的定金，也就是五十億美金，山姆先生會安排跟你的委托人見麵，一方麵確認你們有足夠的財力支付完整的價金，一方麵也讓你們確認這個情報就是你們花上五百億美金想買的情報。
    如果這筆生意最後無法做成，倘若雙方都是本著坦誠無欺的態度，我們將分毫不差的將五十億美金全數退還，如果…。”辛迪說明著山姆交代給她的情報交易方法。
    “你們開的是什麽玩笑!不但得先付五十億美金的定金，還得確認我們是不是坦承無欺?這個坦承無欺是由誰來認定?是你們單方麵的認定嗎?
    話再說回來，如果欺騙隱瞞的是你們，你們是不是也得拿出五十億美金來做為處罰?”尚保羅難以想象山姆居然會提出如此苛刻荒謬的交易辦法。
    “陳鬆，尚保羅先生或許需要一點時間冷靜冷靜，還是請你留在這裏陪著他，我先去陪李奧納多聊聊，或許他才是真正合格的客戶。”辛迪完全不理會尚保羅的質疑，轉身就往外頭走去，留下一臉錯愕的尚保羅。
    今天的這一幕，完全都在山姆的預料之中，倒不是山姆不想做成這筆生意，而是山姆還在等著時機成熟，以當下的客觀條件來說，就算尚保羅的委托人願意捧著五百億美金的現金來買這個情報，山姆也沒有情報可賣。
    他必須就像尚保羅所說，先拿個假餌讓魚兒上鉤，等到魚兒上鉤了，自然會將原汁原味的情報給帶過來，那時候才是落槌收網的時候。
    尤其山姆能夠百分之百的確定，亨利羅倫公司肯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想知道這件事故背後真相的人，不管花再多的錢，他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更別說是在乎這麽一點定金。
    但是山姆知道同為情報圈老手的尚保羅，肯定不能接受這樣的做法，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拒絕自己的遊戲規則，一旦他灰頭土臉的去回複他的委托人，肯定會遭來亨利羅倫公司的責難，說不定還會撤換掉尚保羅這個代理人，透過關係直接找上自己，那就是自己最期待的結果。
    隻不過尚保羅這個情報圈老鳥，當然不會如此輕易的被山姆所拿捏，他當然知道山姆如此不講江湖規矩的一意孤行，肯定有他不為人知的設計。
    尤其他派了一個毫無經驗的辛迪做為他的代理人，一方麵或許是為了替自己設個緩衝區，不讓閑雜人等一擁而上的纏上他，到時候光是處理這些麻煩瑣事就夠他昏頭轉向了。
    另一方麵則是有意透過一個毫無經驗的新人，有意無意的藉由不講江湖規矩來攪亂這筆生意，既能夠給他的蠻橫無理找個下台階，也能夠藉以激怒跟他做生意的同行，好讓他有機會能混水摸魚。
    尚保羅或許不像山姆那番長袖善舞，但是他畢竟也在情報圈裏打滾多年，該有的心理素質自然也不下於山姆，當然不會如此輕易中計，隻是山姆既然選擇透過辛迪對他出招，他就得好好想想如何不失體麵的與以還擊，尤其他與山姆出道的時間不相上下，無論如何都不希望自己在對方的麵前抬不起頭。
    眼下既然辛迪決定先去會會李奧納多，也算是給了自己一絲喘息的機會，不妨先看看她與李奧納多見麵之後的結果再說，不必急於一時要將一切弄得水落石出。
    尤其尚保羅並不知道李奧納多身後的委托人是誰，一時間也摸不清楚彼此間的立場是敵是友，雖說辛迪看起來是想利用李奧納多來給自己製造壓力，又豈知山姆不會弄巧成拙，反而促成自己與李奧納多之間的合作。
    “陳鬆，你知道山姆為什麽會找辛迪這麽一個年輕女子去做他的全權代理人嗎?難道山姆不知道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差錯，或許都會鬧出人命?”辛迪帶著頌順離開貴賓室後，尚保羅便轉而向陳鬆套取消息，盡管他一直都看不上陳鬆這個人，至少眼下他是山姆與辛迪的人，或許能從他的身上套出一點蛛絲馬跡。
    “如果連大名鼎鼎的尚保羅都沒法搞清楚狀況，我不過就是區區一個無名小卒，哪有那個能耐來幫你解答疑問。更何況我領的是山姆先生的工資，就算我真的知道些什麽，也不好對你透露。”陳鬆綿裏藏針的回複著尚保羅，他既不將話給說死，也不給對方任何僥幸的期待。
    “那是，依照你在情報圈裏的資曆，多半山姆也不會讓你知道太多，畢竟你還拿不準分寸。”聽到陳鬆的那一番話，尚保羅察覺他是有意吊著自己的胃口，這時尚保羅決定適度的還擊，說不定能逼得對方透露出更多的秘密。
    “你就斷了這個心思吧，不管我知道還是不知道，總之我什麽都不會透露半句。”陳鬆明顯的給尚保羅提供了更多的念想，要讓尚保羅循線繼續追問下去。
    “陳鬆，你在山姆這裏幹了多久了?十年?估計還不止十年，這十年他到底讓你賺了多少錢?”尚保羅轉而企圖誘之以利，對於這種不入流的情報販子，錢對他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九年又七個月，還不到十年，讓你費心了。”陳鬆隨著尚保羅的提問回答著。
    “那跟十年也差不了多少，都賺了多少錢?五百萬美金?再怎麽說，也該有三百萬美金吧?畢竟你幹的可是我們這一行，賺得太少，丟的可不隻是你一個人的臉，我們的麵子也得跟著掛不住!”尚保羅刻意把數字說得一清二楚，要讓陳鬆明顯的感受到尷尬。
    “丟麵子的事我就不說了，免得我們彼此都尷尬。不過話再說回來，山姆對我們很是大方，在錢的這件事情上，他可從來都沒虧待過我們，要是我們賺不到自己期待中的收入，多半是我們自己的問題，那可怨不得山姆。”陳鬆有所感地說出自己心裏的真實感受。
    “這種事你怎麽還幫他說話?都說山姆早已經是公認的億萬富翁，不到一億美金的生意向來不做，怎麽我就沒看到他下麵的人跟著喝湯吃肉?”尚保羅繼續刻意分化的對方。
    “真要是如此，隻能說是我們自己能力有限。別的不說，就說剛剛讓你吃足苦頭的那個辛迪，她不過才跟了山姆先生幾天的時間，一開口就懟得你這個老江湖無言以對，搞到現在隻能找我這個無名小卒出氣。
    難怪她一來就能獲得山姆先生的青睞，既然能受到山姆先生的倚重，自然不會在錢的事情上虧待她，所以我說這是我們自己的問題。
    如果我也能像辛迪一樣，隨隨便便就能將你這個老江湖給輕輕鬆鬆拿捏，我相信該給我的錢，山姆先生肯定一毛都不會少給。”陳鬆毫不留情的反將了尚保羅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