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等待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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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有什麽不妥嗎?這些研究報告都挺有趣的,事實上,我經常一看就是三天三夜,不用吃飯也不用睡覺,妳不覺得這真是打發時間的好東西嗎?。”蘿拉天真浪漫的說著。
自從蘿拉離開了自己的故鄉,跟隨諾拉來到外頭的世界,盡管一時解脫了長期以來的禁錮與壓迫,但是如影隨形的心理陰影仍是一直與她糾纏不清,即便諾拉為她找到專門培養特殊才能的教師,針對她的聽障殘疾與超高智商,量身訂做出一係列的學習課程,她仍是無法擺脫童年給她造成的傷害。
光是讓她學習閱讀唇語,就讓她打從心裏感到無比排斥,她痛恨整天盯著別人那兩片喋喋不休的嘴皮子,一個口型一個口型的猜測對方都在說些什麽,這讓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毫無溫度的機器,總是透過嘴型的變化在辨識一個人正在說些什麽。
尤其因為蘿拉的與眾不同,她的身邊幾乎沒有同齡同背景的孩子跟她一起生活成長,這讓她更是習慣一個人活在自己的世界,漸漸從不喜歡與任何人溝通交談,直到痛恨害怕與外人的接觸,這當然也包括了帶著她離鄉背井的諾拉。
諾拉為此也是深感憂慮,她最初的目的是希望帶給蘿拉一個更好的人生,才會幫助她離開從小生長的環境,離開自己的家人,千山萬水的來到這個看似萬紫千紅,實際上卻陌生無趣的環境,眼前蘿拉的處境絕非她所樂見。
正是因為如此,諾拉隻能再次回到蘿拉的故鄉,找來她偶爾會提到的兄長,安倍,這也是在蘿拉數十位親人當中,她唯一願意提起的一個人。
相較於天才兒童蘿拉,她的親生兄長安倍,從小反而有著明顯的學習障礙,直到六歲還無法開口說話,家人都以為他就是個啞巴,甚至對疼痛的感覺都異於常人的遲緩,這讓安倍從小備受父母與家人的嫌棄。
事實上,蘿拉的家人,甚至是她的族人、鄉親,經常可見在生理上或心理上的先天缺陷,這是因為在她所處的部落環境中,因為民智未開,再加上經濟條件困窘,近親結婚繁殖的情況比比皆是,這也讓他們容易出現先天殘疾的下一代。
而小蘿拉與小安倍,一個打小是聽障殘疾,一個打小就被認定是啞巴,再加上年紀相近,從小便經常被扔在一塊同病相憐,這才讓他們倆培養出更多的兄妹之情。
所幸直到十幾歲之後,安倍的症狀逐漸改善,盡管他的反應能力或許還及不上一般人,卻也已經能夠隨心所欲的表達自己,總算能夠過上一般人的生活,但是這時候的他,幾乎早忘了曾經有個先天就聽不見任何聲音的妹妹。
直到諾拉再次回到蘿拉出生的部落,找到這個從小陪他長大的哥哥安倍,然後將安倍帶到蘿拉的麵前。
有了安倍的陪伴,蘿拉雖然不像過去那般壓抑畏縮,卻也不曾改變她不喜歡與人接觸的個性,這才造成最後由她一個人獨守在海中孤島的結果。
換句話說,從小在一個人世界裏長大的蘿拉,盡管她很清楚自己在身體上有著異於常人的缺陷,卻因為缺乏與他人相處的經驗,根本無從發現自己的過人之處,簡單講,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個天才的這個事實。
即便她能輕而易舉的在沒有老師從旁教導的前提下,獨自學會七個國家的文字與唇語,尤其能將一般人視若外星文字的科技學術論文,當作茶餘飯後的消遣娛樂,她還是不知道自己有什麽了不起的地方,彷佛這一切都是司空見慣的平常事,這應該是每個人都做得到的小事。
“看來,諾拉說得沒錯,妳還真是個天才少女,等到我們度過眼前這個難關,真該找個時間讓妳好好教教我什麽是平行空間,這對我可是個大哉問。
但是蘿拉,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既不是平行空間,也不是量子力學,而是到底什麽時候才有人來這裏找到我們?再這麽繼續下去,我們就算不被太陽曬成肉幹,也該被海風吹成人幹了。”
尤恬恬此刻沒有心思去讚歎蘿拉的天縱英才,再怎麽聰明的蘿拉,現在也不過跟自己一樣,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小艇上任由烈日狂風摧殘。
“不會太久,他們要是再不來,就隻能幫我們收屍了。”蘿拉毫不在乎的說著。
“妳還真是生死看淡,我們還有許多事得去做,可不能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死在這片海裏。”尤恬恬既是提醒著蘿拉,也是提醒著自己。
“妳放心吧,那艘肖隊長所指揮的大船,肯定會在這附近徘回,如果真的沒人過來找我們,也不會任由我們在這裏自生自滅。”蘿拉胸有成竹的說著。
“妳怎麽知道?如果他們還在附近徘徊,怎麽有人敢輕易接近我們?”尤恬恬不解地問著。
“那艘大船上有好幾個堆棧起來的集裝箱,一看就知道裏頭藏著最先進的大型相位陣列雷達,幾百海裏範圍內,它都可以將鎖定的目標掌握得一清二楚。
隻要有船隻或是直升機接近我們,它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當然如果一直沒有任何人接近我們,他們肯定也能了如指掌,不會讓我們餓死在這個地方。”蘿拉輕描淡寫的說著。
“妳連集裝箱裏藏著什麽,還有那個什麽相位…,位陣…雷達的,這種新鮮東西妳都知道?”尤恬恬驚訝的看著蘿拉。
“這些東西,網絡上都有數據,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蘿拉完全不當一回事的說著。
就在這個時候,遠方天空突然出現直升機的身影,尤恬恬見狀,立刻拉著蘿拉站起身來,用力的揮舞雙手,試著讓直升機上的人能夠看到自己。
沒過一會,直升機便朝尤恬恬與蘿拉的方向飛了過來,然後在她們麵前約五十米的半空中盤旋,仔細觀察著小艇上的兩人。
又過了一會,遠處緩緩駛來一大一小兩艘遊艇,慢慢地向尤恬恬與蘿拉靠近,直到最後並排停靠。
其中較小的遊艇上,一個約莫四十歲的西方男子站到船頭,先是對蘿拉展示他衣領上的徽章,接著又向尤恬恬點頭致意。
“尤姐姐,他是組織的人,那徽章是組織的標誌。”蘿拉透過手機對尤恬恬說著。
“這位應該就是尤恬恬女士吧,我是克裏斯多夫,也是諾拉與蘿拉她們倆的夥伴。兩位這些日子辛苦了,請先上到我們為兩位準備的遊艇上稍事休息,組織的領導現在已經在趕來這裏的路上。”克裏斯多夫對尤恬恬說著。
另外一艘較大的遊艇,這時放下梯子以方便尤恬恬與蘿拉攀爬,一上到甲板,便有三、四位女侍圍了上來,一邊為她們遞上熱毛巾,一邊送來冰涼的飲料。
“已經為妳們準備好休息的房間,兩位可以先行盥洗休憩片刻,如果餓了渴了,盡管吩咐我們的人,妳們在船上看到的所有人,都能為妳們提供服務。”克裏斯多夫緊接著說道。
“還是先說說你們是誰吧!”尤恬恬直接開口問著,她可不能就這麽隨對方擺布,就算此刻身處對方的掌握,也不能被牽著鼻子走。
“我剛剛不是自我介紹過了,我們是諾拉與蘿拉的夥伴,所以我們也是尤女士妳的夥伴。”克裏斯多夫語氣和緩的對尤恬恬說著。
“我的確是算得上是諾拉與蘿拉的夥伴,但這並不代表她們的夥伴,就一定也是我的夥伴,至少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任何夥伴是我完全不知道他們的來曆。
如果你們不能先清清楚楚地介紹自己,我可不能這麽胡裏胡塗地上你們的船,還是讓我回自己的船上去,我相信就算沒有你們,也一定還有其他人會路過這裏。”尤恬恬不以為然的說著。
“尤女士您千萬別誤會,既然我們是夥伴,自然就會無所隱瞞的讓您知道我們是誰。事實上,如果妳跟諾拉當時不是突然遭到襲擊,我相信尤女士早就已經知道我們是誰了。
但是現在還得請尤女士稍待片刻,等我們的領導趕來這裏,他將會一五一十地讓妳認識我們。”克裏斯多夫耐性的對尤恬恬說明著。
尤恬恬對此並未給予響應,既然對方這麽說,隻好暫時先姑且觀之,等待克裏斯多夫所講的那個組織領導來了再說,於是她便牽著蘿拉的手,先回房間稍事休整。
“尤女士稍等!蘿拉是我們組織的人,眼下我們有些問題需要她來配合說明,請尤女士先讓蘿拉跟我們走。”克裏斯多夫繼續對尤恬恬說著。
“讓她去配合說明?她不過就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再加上先天的聽覺障礙,多半時間又是一個人獨自留守孤島,有什麽可以對你們配合說明的?”尤恬恬不以為然地問著。
“尤女士,無論如何,蘿拉是我們組織的人,我們總有些組織內部的問題需要處理,還請您多多諒解。”克裏斯多夫仍是好言對尤恬恬說著。
“我對諾拉曾經有過承諾,會替她好好照顧蘿拉,我也對蘿拉有過承諾,從今往後,不管我身在哪裏,一定會隨時隨地將她帶在身邊,如果你們一定要帶走蘿拉去對你們配合說明,不妨也一並帶上我。”尤恬恬毫不退讓的說著。
“這…,尤女士,不過就是例行公事,還請您不要為難我們,更不要為難蘿拉。蘿拉身為諾拉的組員,眼下諾拉與安倍不幸相繼罹難,我們自然必須聽聽蘿拉對這件事的說法。”克裏斯多夫繼續說著。
“你的問題已經問了,如果你們需要蘿拉配合說明,她現在就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不需要另外將她帶開。
更何況你想了解的如果是關於諾拉與安倍的死,我是最有資格發言的人,因為我才是出現在事發地點的當事人,不論你想了解些什麽,都該來問我才是,蘿拉當時根本就不在現場。”尤恬恬針鋒相對的說著。
“我們需要蘿拉配合說明的事情,當然不僅僅是這一樁,還有許多我們組織內部的事,還請尤女士不要為難我們。”克裏斯多夫婉轉的說著。
“看來,我剛剛的直覺似乎沒錯,雖然我跟諾拉、蘿拉都是夥伴,跟你們卻顯然的不是,既然如此,我跟蘿拉還是先回我們的小艇上去,就不勞你們多心了。”尤恬恬繼續反將克裏斯多夫一軍。
她心裏盤算著如果待會他們的組織領導要來,肯定不能跟自己鬧翻,否則這麽千裏迢迢走上一遭,最後的結果卻是吃上自己的閉門羹,這個責任克裏斯多夫肯定擔待不起。
克裏斯多夫當然也是頗感無奈,此時的他更是難以想象,尤恬恬有什麽必要對一個天生聽障的小女孩如此維護?更何況組織根本沒打算對蘿拉進行任何處置,隻不過想從她那邊確認,到底是誰對諾拉下此毒手。
這時尤恬恬的反常舉動,反倒引起克裏斯多夫的疑心,他想著無論如何蘿拉都與尤恬恬獨處了那麽多天,會不會在這段期間發生了什麽無法掌握的事?
倘若真是如此,自己可不能操之過急,與其逼得對方狗急跳牆,不如等自己的領導過來之後,再讓他去解決這個問題。
“這是哪裏的話!我們當然是尤女士的夥伴,這一點是完全無庸置疑的。既然尤女士堅決陪著蘿拉,那就請兩位先去休息,稍晚等領導趕來之後,會有人去請尤女士前來一會。”克裏斯多夫退讓的說著。
克裏斯多夫的隱忍,引起尤恬恬更多的好奇,她本以為自己最後應該還是能夠說服對方讓步,卻也是在一番折衝之後,怎知道才不過三言兩語,克裏斯多夫居然就讓步了。
她思忖著這到底是因為與自己的合作事關重大,才讓他們不敢輕易得罪自己,或是他們不過是透過蘿拉來惺惺作態,要展現他們對自己的禮遇?
倘若是前者,尤恬恬就得好好想想接下來該如何利用這個優勢去套取自己所需要的消息。尤其諾拉與自己所達成的約定,最主要就是在花美蘭博士的實驗數據與辜家老宅的秘密,這兩件事對自己來說,都已經是可以隨意用來與對方交易的籌碼,她完全沒有任何為難之處。
更何況以她目前對辜家老宅所掌握的秘密來說,她能提供給對方的情報,肯定能為她換來極大的談判空間,她得要好好的斟酌一下接下來的謀略戰術。
當然,這也可能是他們的欲擒故縱,對方就是想利用一個看起來微不足道的蘿拉,賣一個大人情給自己,好將自己與他們做出深度捆綁;又或者這隻是個聲東擊西之計,希望透過對蘿拉這個人的爭奪,好讓自己忽略他們想掩飾的重點。
無論如何,對方的行徑已經充分顯露出他們的企圖,即便此刻的尤恬恬還拿不準這個企圖是什麽,但是她知道對方很快就會對自己提出需求。
尤其對尤恬恬來說,對方越是想透過一些手段來遂行某些目的,就代表自己越是有機可趁,特別是諾拉現在已經無法說話,沒人可以證實自己與她之間到底都有著怎樣的約定,自己完全可以視狀況調整自己的戰術。
尤恬恬與蘿拉一走進房間之後,終於可以暫時讓自己鬆懈一下,好好的讓自己休息休息,連一身被汗出的鹽巴也懶得清洗,各自找了一個角落癱坐下來。
疲憊的尤恬恬在船艙空調的徐徐吹拂之下,很快的陷入半睡半醒之間,事實上她也沒打算多做抵抗,而是任由自己肆無忌憚的先好好歇上一歇。
隨著遊艇在緩緩的波濤中有序起伏,一上一下的規律波動讓尤恬恬感覺更加舒適,就這麽睡了不知多久,一晃眼已然來到正午時分,劇烈的陽光穿透窗戶照到尤恬恬的臉上,這才讓她不得不從睡夢中醒來。
尤恬恬這時環顧房間一看,卻不見蘿拉的人影。這個房間雖然舒適,卻隻是個標準的單間大小,一張小床再加上一小張沙發,其他就剩下一個僅供單人得以轉圜的衛生間,所以尤恬恬一眼就能夠完全看遍。
尤恬恬擔心蘿拉是否會遭遇到不測,故而急忙衝出房間,一見到人就立刻急忙問著。
“蘿拉呢?跟我一起來到這裏的那個黑人女孩呢?”尤恬恬拉著一個女性服務員,焦急問著。
“半個鍾頭之前,那個女孩從房間裏出來,然後走上甲板上去,後來就沒再見到她人了。”那女侍回憶的說著。
“她是自己從房間裏出來?就她一個人?有沒有人來找過她?”尤恬恬繼續追問著。
“我沒見著,就看她一個人走出房間…。”女侍搖著頭說著。
尤恬恬等不及女侍把話說完,立刻拾梯而上,上甲板去找克裏斯多夫要人。
一走上甲板,就見到七、八個人團團圍成一圈,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下,遠遠看去,隻見一個瘦弱的身影跪坐在甲板上,那個人不是蘿拉還能是誰,尤其從她的背影看上去,好似正在啜泣抽搐。
尤恬恬見狀怒不可遏,這麽幾個彪形大漢,居然圍著一個瘦弱女子欺負,還大搖大擺的站成一圈居高臨下的以勝利者的姿態看著蘿拉,因此立刻衝了上去,用力撞開了幾個六尺大漢,然後撲在蘿拉的身上,不讓他們得以欺負蘿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