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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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恬恬一時用力過猛,拉扯著蘿拉一起往地上跌去,一隻手緊緊抓著蘿拉的肩膀,另外一隻手則是壓在…。
    尤恬恬本想先看看蘿拉是否遭遇到什麽傷害,但是她另外一隻手正壓著一個感覺非常詭異的東西上,這讓她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是壓在什麽東西上。
    隻是還沒等到尤恬恬看清楚自己壓到的是什麽東西,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將她推開,這讓她遠遠離開了身邊的蘿拉,也離開了原本所壓到的東西。
    尤恬恬定神一看,這才發現原來用力推開自己的人竟是那個瘦小的羅拉,而剛剛自己所壓到的那個東西,對尤恬恬來說並不陌生,在她采訪新聞的多年經驗中,她見過無數次這樣的東西,盡管在材質、顏色或形狀上難免有所出入,但是這個東西的功能與出現的場合總是令人印象深刻,所以尤恬恬一眼就能認出那是一個屍袋。
    沒錯,尤恬恬非常確定那是一個屍袋,正確來說,出現在尤恬恬眼前的應該是兩個屍袋,隻不過尤恬恬剛剛壓到其中一個。
    不但如此,這兩個屍袋裏各自都裝著一具屍體,這也是剛剛讓尤恬恬感到詭異的原因,這或許更是蘿拉為什麽會使盡力氣將尤恬恬推開。
    尤恬恬看著淚流滿麵的蘿拉,傷心欲絕的撫摸著眼前的兩個屍袋,完全不在乎被她用力推向一旁的自己,尤恬恬這時心裏也意識到應該是發生了什麽,才會讓一向冷靜沉著的蘿拉會如此失控。
    尤恬恬慢慢爬向蘿拉的身邊,接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向那兩具屍袋望去,盡管她知道屍袋裏那兩具屍體也算是自己的舊識,就是幾天前才葬身大海的諾拉與安倍,但是在此情此景下相遇,心中難免還是一陣唐突。
    就這麽一看,尤恬恬才算明白為什麽蘿拉會哭得如此傷心,即便是她這個萍水相逢的點頭之交,此時也不禁情緒激動,原來在多日的海水浸泡之下,這兩具屍體已經顯得浮脹臃腫,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如果不是穿在他們身上的衣服,根本就無從認出他們原來的麵目。
    看到這一幕,尤恬恬不禁也跟著掉下淚來,一方麵是感歎人生的無常,雖然早就知道他們倆肯定是凶多吉少,但是這時親眼一見,心中還是感到滿滿的不舍與悲戚。
    另一方麵,是對蘿拉此刻心情的感同身受,他們是蘿拉這輩子最親近的兩個人,盡管他們的相處模式並非是朝夕相處,但是這些年共同經曆過的那段日子,早就習慣彼此間心靈的相互寄托,如今看到他們是以這個模樣離開世界,尤恬恬能夠想象蘿拉此刻心中的悲痛。
    尤恬恬於是輕撫著蘿拉的肩頭,試著讓她知道世界上還有自己會一直陪伴著她,但是迎來的卻是蘿拉漠然無情的將自己的手給撥開。
    尤恬恬沒敢再繼續與蘿拉互動,她知道蘿拉現在需要的是一個人獨處,這種時候任何安慰都是多餘,隻有自己才能夠消化自己的情緒。
    克裏斯多夫這時靠近過來,先是對尤恬恬點頭致意,然後以手勢暗示尤恬恬到一旁說話。
    “尤女士,讓她一個人靜靜的待會吧。領導再過十分鍾就到,我們不如先到船艙裏稍待片刻。”克裏斯多夫對尤恬恬說著。
    尤恬恬這時也不再堅持陪在蘿拉身邊,隻能跟著克裏斯多夫先回船艙裏去,這個當下,不隻是蘿拉,尤恬恬也覺得自己應該整理整理情緒。
    回到船艙內不到五分鍾,外頭便傳來轟隆轟隆的巨大聲響,尤恬恬知道這應該是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看來,應該是克裏斯多夫所講的那個領導到了。
    尤恬恬突然心中浮現出一股異樣,彷佛感覺到會有什麽出乎想象的意外,隻是一時還無法判定這會是驚喜或是驚訝。
    不一會兒,克裏斯多夫從外頭走了進來,身後則跟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一個讓尤恬恬瞠目結舌的身影。
    原來這個人就是尤恬恬之前曾經見過的人,不但如此,這個人還與尤恬恬有過結盟合作的關係,他就是瑞士聯邦司法警察部的高級顧問,特拉維夫。
    “你?原來是你!”尤恬恬訝異的問著。
    “尤女士,好久不見,向來可好?”特拉維夫明知故問的說著。
    “說不上好不好,相較於讓你們玩弄與股掌之中,現在的我隻能說是差強人意。”尤恬恬不冷不熱的給了特拉維夫一個軟釘子碰。
    尤恬恬想到這一路以來,原來自己都在特拉維夫的算計之中,打從在少女峰的蘭多實驗室廢墟邊遇上他,然後與他跟瑞士聯邦情報局的特瑞達成結盟協議,接著自己又胡裏胡塗的在伯爾尼的香水酒吧被綁到南太平洋的這片不知名海域,隨即又遭遇到不明勢力的攻擊險些送掉小命,繞了一大圈後,居然又回到原點,原來一切都跟眼前這個人有關。
    “言重了,尤女士。這件事,自始至終都是誤會…,不,我應該說這都是巧合。實際上,如果不是諾拉發生讓人遺憾的意外,我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裏,說不定我們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見麵。
    也就是因為諾拉發生了意外,必須有人承接她未完成的任務,我才會再次出現在妳的眼前。”特拉維夫向尤恬恬解釋著。
    “聽你這麽說來,你原本的任務隻是透過跟我的結盟合作,好便於掌握我的行蹤,然後再伺機將我綁到這裏,至於後麵遇上讓我差點送命的意外,其實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倘若如此,二戰期間幾百萬猶太人在集中營被屠殺,也跟希特勒一點關係都沒有,因為納粹軍人隻負責攻城掠池,真正對猶太人下毒手的是蓋世太保的希姆來,是這個理嗎?”尤恬恬禮尚往來的回應著。
    尤恬恬原意隻是想以牙還牙的回懟特拉維夫的詭辯,沒想到卻引來讓她易想不到的反應,船艙裏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包括特拉維夫與克裏斯多夫,立刻抱緊拳頭對尤恬恬怒目而視。
    尤恬恬當然能意識到自己在無意中激起眾怒,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那麽簡單的幾句話,就能招來這些人那麽大的反應,特別是自己剛剛所舉的例子,那可是發生在距今七、八十年前的往事,有什麽理由能讓這些人如此咬牙切齒?
    “尤女士,我知道妳是一個知名的優秀記者,不但見聞廣博,而且伶牙俐齒,但是有些玩笑可不能亂開。
    我知道妳或許是無心之過,但是往往越是無心,造成的傷害也就更加無所節製,還請妳慎言。”特拉維夫嚴肅的對尤恬恬說著。
    “看來,你們應該是那些猶太人的後裔,否則不至於有這麽大的反應。是我不好,沒想到這句無心之言,竟會無意中造成傷害。”
    尤恬恬隨即反應過來,能對她那句話有著如此巨大反應的,隻能是那些受害的猶太人後裔,這對他們來說可是天大的忌諱,畢竟希特勒手上沾染著太多猶太人的鮮血,即便隻是句玩笑話,對他們來說都是不可承受的侮辱。
    “尤女士果然聰慧過人,一眼就看出我們的身分。沒錯,妳在這艘遊艇上所看到的所有人,除了蘿拉之外,都是當年那些受到迫害的猶太人後裔。”特拉維夫直接坦白的說著。
    “我再次對各位致上歉意,我能理解這件事對你們的傷害有多大,就像當年日本人對我的祖國所犯下的種種暴行,我相信不管再過多久,那股咬牙切齒的傷痛依然無法抹滅。
    但是…,各位剛剛的反應就像是納粹德國昨天才剛宣布投降,你們正打算找希特勒與希姆來算這筆帳…,畢竟他們都已經死了七十幾年…。”尤恬恬不解的問著特拉維夫。
    “尤女士,這件事原本應該是由諾拉來對妳解釋,既然諾拉已經不幸遇害,自然就得由我來做出說明。
    妳說的沒錯,二戰的確已經結束了七十幾年,希特勒與希姆來這兩個魔頭也早已受到上帝的製裁,但是猶太人與納粹餘孽之間的戰鬥卻還沒結束。”特拉維夫對由恬恬解釋著。
    “猶太人與納粹餘孽之間的戰鬥?我無法理解這件事,現在還有什麽納粹餘孽嗎?更何況戰後的德國,該道歉的也道歉了,該伏首認罪的也伏首認罪了,哪來的戰爭還沒結束這麽一說?”尤恬恬不解地問著。
    “在多數人來看或許如此,因為在集中營裏死的不是他們的親人,大家自然得過且過,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耽誤整個世界的進步發展。
    但是對我們這些受害者後裔來說,但凡有任何一個凶手仍然逍遙法外,這個戰爭就遠遠說不上結束。
    我這麽說,尤女士或許會認為我們想不開,會認為我們小題大作,但事實上,這場猶太人與納粹餘孽之間的戰爭,直到今天還在持續進行中,最直接的證據,就是現在躺在甲板上的兩具屍體之一,諾拉,我們的同誌。”特拉維夫再次說出讓尤恬恬驚訝不已的話。
    “諾拉的身分是猶太人…,是那些被迫害猶太人的後裔?這麽說,對我們進行偷襲的人是…,是納粹軍人還是蓋世太保?都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居然還有納粹,還有蓋世太保的存在?”尤恬恬不可思議的問著。
    “他們現在不叫納粹,也不叫蓋世太保,他們現在的名字叫做新聖堂騎士團。自從二戰之後,有些蓋世太保為了逃避究責,他們隱性埋名遠走天涯,後來給自己起了一個新的名字,新聖堂騎士團。”特拉維夫繼續說明著。
    “新聖堂騎士團…,這名字聽起來好生熟悉…。對了,這件事跟我有甚麽關係?我跟他們應該向來毫無恩怨,新聖堂騎士團為甚麽要對我下手?”尤恬恬不解地問著。
    雖說現在躺在甲板上的屍體是諾拉,但是尤恬恬很清楚對方的目標是自己,因為在諾拉遇害之後,對方還是對自己緊追不放,即便躲到蘿拉看守的那座小島上,他們仍是鍥而不舍的圍困了自己好幾天,這肯定是衝著自己而來,而不單單隻是為了諾拉。
    “妳也感受到這件事了?沒錯,他們的目標的確是妳,諾拉不過是遭到池魚之殃,但是他們原本的目的並不是想殺害妳,而是跟我們一樣想跟妳合作,卻因為我們早一步找上了妳,他們隻能選擇…。
    諾拉隻是剛好出現在同一個地方,但是妳無須因此感到內疚,諾拉的任務本就是確保我們跟妳之間的順利合作,至少她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為組織完成這個任務。”特拉維夫繼續解釋著。
    “他們是新聖堂騎士團,你們呢?你們又是甚麽組織?
    還有,我為甚麽會是他們的目標?我跟蓋世太保之間向來毫無瓜葛,我出生的時候,二戰甚至都已經結束了好幾十年,蓋世太保為甚麽會想殺我?”尤恬恬一臉疑惑地問著特拉維夫。
    “會跟蓋世太保世代為敵的,自然是納粹德國的受害者,尤女士曾經聽過納粹獵人這個組織嗎?”特拉維夫開始介紹著自己的背景。
    “聽過,這是一個以報複納粹漏網之魚而存在的…,應該是組織或是個人吧,他們的誌業就是讓哪些應該負起殺戮責任的納粹餘黨,最後都能夠得到應有的懲罰。”尤恬恬曾經看過相關的類似報導,但是那些所謂的納粹獵人都是垂垂老矣的長者,不像是眼前這般有著明確組織紀律的團隊。
    “我們的組織叫做納粹執行官,妳可以把我們看成是納粹獵人的其中一種,隻不過比起一般的納粹獵人,納粹執行官更有執行力,更有效率,也成功執行過更多的納粹餘孽。
    至於尤女士剛剛提到新聖堂騎士團為甚麽會找上妳,事實上,新聖堂騎士團找上尤女士的原因,跟我們找上妳的原因一模一樣,都是因為妳的老師是宋時選,那個被大家稱為非戰時特別行動小組大腦的宋時選。”
    特拉維夫這時候為尤恬恬揭密,因為宋時選學生的這個身分,才會讓納粹執行官與新聖堂騎士團都將尤恬恬視為重要的目標。
    “為甚麽新聖堂騎士團想跟我合作?為甚麽後來又想殺了我?”尤恬恬不以為然的說著。
    “新聖團騎士團找妳的目的的確是想殺了妳,我的意思是說,他們想殺妳的原因,跟我們想找妳合作的原因,其實是相同的。
    新聖堂騎士團之所以想殺了妳,就是想要破壞納粹執行官與妳之間的合作,而納粹執行官之所以找妳合作,目的也是為了徹底鏟除新聖團騎士團。
    換句話說,不論我們兩邊誰能先找上妳,就能帶給對方最大的麻煩。”特拉維夫繼續說著。
    “你們都是因為我的老師才找上的我,但是…,為甚麽你們不直接去找我老師呢?
    事實上,不管是新聖堂騎士團或是納粹執行官,在今天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們之間的恩怨,我甚至是第一次聽到你們這兩個組織,這樣的我,能對你們造成甚麽影響?”尤恬恬仍是感到莫名其妙。
    “宋時選的身邊有著非戰時特別行動小組的層層保護,根本沒有人能夠接近他,我們隻好退而求其次的將目標轉往尤女士跟宋景嵐身上。
    至於為何找上宋時選,是因為蘭多實驗室!貴族共濟會,不,我應該說是亨利羅倫公司,它在七十多年前同讚助意老蘭多博士的科研項目,願意在未來的三十年讚助蘭多實驗室需要的所有經費。
    妳沒聽錯,是未來三十年的研究經費,這對當年幾乎已經走投無路的老蘭多博士來說,簡直是茫茫大海中的明燈。
    原本支持老蘭多博士科研項目的讚助者,就是尤女士所處城市的天河市辜家,但是在二戰期間,天河市遭遇到日軍的控製,別說進行科研項目,說不定下一秒小命就不在了,老蘭多博士不得不替他的科研項目另尋出路,這才前往瑞士去尋找新的讚助者。
    為了獲得這筆讚助,老蘭多博士特別同意了亨利羅倫公司所提出的條件,將為他們研發一種能夠神不知鬼不覺除掉蓋世太保餘孽的一種武器,這個武器,就是老蘭多博士的專長,量子力學。”
    “我聽說過這個傳聞,就是蘭多實驗室背後的金主就是亨利羅倫公司,但是亨利羅倫公司為甚麽願意花這麽多錢做這件事?”尤恬恬不解地問著。
    “因為亨利羅倫公司是由貴族共濟會所有會員共同出資而成,而貴族共濟會又是當年希特勒親自下令蓋世太保必須不惜一切追殺捉捕的對象,貴族共濟會這麽做不過是為求自保。”特拉維夫解釋著。
    “原來如此,但是…,量子力學為甚麽能成為除掉蓋世太保餘孽的一種武器?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亨利羅倫公司居然相信這種說法?後來呢?老蘭多博士真的發明出這樣的武器嗎?”尤恬恬疑惑地問著。
    “當然沒有,如果蘭多實驗室真發明了這樣的武器,現在哪還有新聖堂騎士團的存在。
    過去這七十多年,蘭多實驗室的這個實驗一直都是個謎,從來就沒人知道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你要說這是個騙局,亨利羅倫公司在過去這幾十年來,確確實實的支付了難以計數的經費給蘭多實驗室,如果沒有這個科研項目,亨利羅倫公司為甚麽要一代又一代的持續讚助蘭多實驗室呢?
    因此,新聖堂騎士團一直相信這個科研項目的存在,並深信它已經無限逼近成功的一天,亨利羅倫公司才會願意支付一年比一年更多的研究經費。”
    “這…,聽起來非常讓人難以置信,首先是新聖堂騎士團怎麽會知道亨利羅倫公司支付給蘭多實驗室多少經費?這種事難道不該是個機密嗎?
    還有,如果新聖堂騎士團真這麽在乎蘭多實驗室的這個科研項目,為甚麽不直接摧毀蘭多實驗室,徹底斷了亨利羅倫公司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