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智者無畏雙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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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寸草不生的窪地上壘起一座高塔, 往往需要施工者日積月累的鑽研與堪錯,然而,與建築時的艱辛不同,若是想推翻它, 無論是誰, 都隻需要從地基輕輕地一撬——
這座耗時三年的高塔便會在一群人的歡呼中, 轟然倒塌。
歸根究底, 因為這座塔樓的地基就是爛的。
理智告訴我,這一場沒有萬全之備的試驗能夠持續到第三年, 已經是難能可貴,然而,當我再次看到那些昨日還帶著安逸臉龐的人,幾乎瞬息換上了麻木、冷酷、習以為常的所謂“戰備狀態”時,我還是感覺到了一陣濃濃的悲哀。
和平似乎隻是短暫地來了那麽一下,又匆匆抽身而去。
眼下驟然緊張的局勢自然不適合出門去南賀川,而另一邊,即便我有一堆的疑問與迫切,也無法否認,此時的千手柱間作為族長, 正是所有消息的匯集重心,我一個外人也不方便貿然插手。
更何況,眼下,有一個隻有我能做到的事情。
“你不走麽, ”大芥在我的旁邊蹲了下來,又扣上了他那破破爛爛的鬥篷, 撐著下巴看著地麵上和天空中的人來人往, “不抓緊時間把要做的事情做了, 很快這裏就要亂起來了。”
“……不走了。”我轉過頭看了一眼驚疑不定地頻頻望向這邊的千手小哥,對著他笑了笑,又轉了回來,對著隻有我看到的亡靈,低聲又喚了一遍他的名字:“大芥。”
“嗯?”
“你有什麽想見的人,或者還沒做完的事情麽?”
“……哇?”他一下子把鬥篷先掀開,露出有些驚訝的眼睛,“桃桃?”
我沒有管他的驚訝,重複了一遍:“有嗎?”
他似乎花了一段時間消化我這句話的意思,然後露出了一個很……開心的笑:“也不用你特意跑一趟,該說的話我都又讓隊友幫忙帶到,這次回來,也不過是想看看千手。”
“所以,”他抬起相對幹淨的那隻手,在我沒有抗拒的回視中,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別露出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啊。”
“……我沒有。”我繃著臉,沒有拍開他的手,“你的身體呢?”
“埋了,”他攤手,“當時對麵追得緊,要快點把情報傳回來,隊友就地把我埋了,而且為了防止對麵搞花樣,骨灰也揚了呢哈哈哈哈——”
我的注意力頓時就從心裏無法排解的沉悶轉移到了額頭上一跳一跳的青筋上:“是嗎,那是不是還要我誇誇你?”
“呃,也不用?”他十分熟練地撓了撓頭,“怎麽了嗎?”
他的態度過於理所當然,導致我心裏一肚子的話和火氣頓時就憋在了半空,不上不下地很是難受。
該說什麽?
為什麽你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驚訝的樣子?
為什麽你一點也沒有遺憾?
為什麽,你就沒有對戰爭、哪怕一絲一毫的厭惡?
宛如引頸受戮的獵物,對自己的命運沒有一絲一毫的質疑……這就是大環境之下的忍者現狀嗎?
千手柱間將要麵對的,原來不止外部的阻撓,甚至還包括了來自內部的,看不見的困難……
“雖然不知道你想到了什麽,不過我覺得有必要申明一下,”來自大芥的冷不丁的聲音拉回了即將淹溺的我:“柱間大人的想法我們無法理解,但整個千手無疑都會是他堅實的擁躉。”
敏銳察覺到接下來他的話重要性的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你想表達什麽?”
“也沒什麽,”他笑了笑,“桃桃是能理解柱間大人的想法的吧?”
我眨了眨眼,沒有接話。
“可我們不一樣,忍者是服從命令的群體,作為其中佼佼者的千手自然也是……千手出了一個曆代以來最強者的柱間大人,我們堅信他能帶領我們找到新的出路,他往前走,我們隻需要跟上……畢竟強者從不缺追隨者,至於想法?現在不懂,以後有時間,總能慢慢明白的,”他很是得意地擠眉弄眼,一時間顯得那張臉十分滑稽:“笨蛋的生存之道。”
總覺得這個方式有點問題,但一時間又挑不出問題的我:“唔。”
“雖說我死的挺突然的,但應該也算完成了柱間大人的囑托了吧,”大芥壓低了聲音嘀嘀咕咕,“這是可以說的嗎?這應該是可以說的吧?算了我死都死了柱間大人也管不到我……”
我:“哈?”
“咳,我是說,”大芥用力地咳嗽了一聲,“這次的動亂並非沒有挽回餘地,你看明麵上,整個忍族都已經放棄了休戰,做好了隨時開戰的準備,實際上,這次的衝突其實隻有輝夜一族而已……大概是哪個大名貴族又懂了什麽心思吧。”
對政治並不是特別敏感的我努力理解他的話:“所以?”
“沒什麽所以,”大芥拍了拍我,“想不通就別想了,這上麵亂著呢,目前暫時也就摻和進來了一族,看柱間大人和扉間大人怎麽處理吧,這麽想想,難得對麵的宇智波這次居然沒有插一腳……”
是沒有插一腳,但也不過隻是時間的問題。
要對付千手,必然要找他們的宿敵宇智波——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連我這個外來者也都了然於心的道理。
那,他口中的可以挽回,是趕在宇智波插手之前,和他們結盟嗎?
“對了,桃桃。”
正在心裏上演著可行性一二三推演的我被一隻狗狗祟祟的手拉了拉:“從剛剛開始,有個問題就困擾我好久了。”
“?”
“就是,”名為大芥的亡靈似乎在死後徹底放飛了自我,“所以說,你是巫女,還是神官?”
“……”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這個猜測的我冷酷無情地拍開了他的手,“都不是。”
“哎?”
“千手大芥。”我往側邊挪了一步,徹底站在了蹲在地上的亡靈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將他之前對我的提醒原話奉還:“你確定沒有任何想做的事了嗎?等下就會有鬼神來接你離開,到時候就真的來不及了。”
“真的有鬼神啊,”這人十分沒有緊張感地咧了咧嘴,“那我是要下地獄嗎?”
“或許,”我低垂著眼看著他,猶豫了一會,才生硬道:“你如果擔心時間不夠的話,我姑且可以幫你攔一會,但是我不保證能攔多久……”
“這樣,”千手大芥重點完全放在另一方麵,恍然:“原來桃桃是更高級別的,呃,鬼神?”
短短幾個對話,已經完全沒有了悲傷情緒的我深深吸了口氣,咬牙切齒:“對啊,信不信我還是能給你心窩子來上一刀的死神?”
“如果是桃桃的話,”這人還真的認真地思考了一會:“也不是不可以。”
我:“……我在認真和你商量。”
他:“我也是在很認真地回答桃桃啊。”
我默默地盯著他。
他也抬頭毫不遮掩地回視之。
——那雙眼睛中並沒有任何開玩笑意味。
“你……”我覺得自己已經看不懂這個大大咧咧的千手了。
“抱歉,是我態度不夠明確。”千手大芥抬手製止了我的拒絕,先是理了理衣冠,隨後正了正色,從蹲坐切換成了更為正式的跪坐:“其實就這麽死去,解決未盡的遺憾入地獄,被人緬懷、銘記……似乎也不錯,隻不過我這個人和大智還是不太一樣,我比較貪玩,在還有一條路擺在麵前的時候,就無法不去想要嚐試另一條全新的冒險之路。”
他用手攮了攮胸口的骨刺,嘿嘿地笑了:“與其去地獄和都已經看膩了的麵孔會和,不如去新的地方闖一闖——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桃桃你應該是能把我送到另一個地獄去的,對吧?”
而聽完他一番話的我內心隻有一個想法:永遠不要小看戰時的忍者的觀察力。
哦,還有心機。
至少我無法確定這個人是一開始就這麽打算的,還是在遇到我和我交談中臨時做的決定,但無論是哪一種,都讓我對自己菜有了新的認識。
感覺如果作為敵人的話,我絕對會在短短幾句話之內把自己的老底透光,然後被嘎掉。
這麽想來,族裏的那些千手們,麵對我的時候應該是真的有收斂很多……就算是大芥,也是涉及到“必須這麽做”的時候,才展露出了他的攻擊性。
……這個時候就不要想作為他口中“千手最強”的千手柱間究竟隱藏了多少了。
我拉回思緒,看到還在耐心地等我回複的千手大芥,有些頭禿:“你猜的其實也沒錯,隻是,並非是我故意拒絕,可現在的我的確還不會這項技能。”
將靈魂送往該去的地方,又稱“魂葬”。
暫且不說世界不同,這項技能能不能展開,就算展開了,通道能不能維持,就算能維持,作為被魂葬的對象,究竟要徒步行走多長距離才能到達目的地等一係列問題。
單說這項技能,魂葬,屬於真央畢業生入職護庭十三番之後才能接觸的技能了,媽媽給我的教材大全並沒有……好的,這裏又涉及到——就算教材沒有,我也不明原因地能知道這個的問題……總之,忽略掉以上種種困難和條件,最直白的說:
魂葬,實際操作為用斬魄刀的刀柄印上靈魂的額頭。
而我沒有斬魄刀。
甚至從開始自學到現在,就沒有聽到過屬於我自己的“刀”的聲音。
千手大芥聽我說完解釋後,表情有些遺憾,卻也沒有特別沮喪,豁達得就好像之前執著不願就此休息的人不是他一樣:“既然這樣,那我就去會會大智他們也行。”
他這麽看得開,我反而不能接受了。
“不行,我都打定主意幫你解決遺憾了,你再等我一段時間,我就不信破解不了其中的原理。”
我一把扯住了他的兜帽往後拖:“反正你這個遺憾未了,鬼神不會這麽快來找你——你不準釋然知道嗎!”
“啊?可是——”
“沒有可是!人不能輕易放棄自己的夢想,你給我收拾幹淨自己等著!”
原本真的沒有多在意的千手大芥看著比他本人還要上心的少女怒氣衝衝地往回走,徘徊在心中隱隱的不甘徹底散去,心情徹底鬆快下來後,他也的確沒忍住笑出了聲:
“噗嗤,行,那我等著。”
……
休戰期猝然宣告結束的第一天,局勢未明,人心浮動。
在千手柱間被各種事務壓得無暇顧及時,我沒有再遮掩自己的異常,接受了休戰期中死去的千手亡靈的委托。
戰爭要來了,但或許也不會這麽快來。
甚至,它還是可以被製止的狀態。
宇智波的沒有入局讓一切都有了可逆轉的機會,而目前的我要做的,隻有等待,並在等待的同時,確保自己不會被時代的洪流拋下。
在時機未來之前磨練出更好的自己,總有一天,今天磨出的鋒銳,能夠恰好在未來的某個時候派上用場。
某一間小屋的書桌下,本就摞了厚厚一疊的白紙又多了一頁。
該如何快速破解魂葬的原理——理論的分析在短時間內無法得出有效結論,我在深思熟慮之後選擇了雙開。
至於雙開的第二個課題……考慮到斬魄刀都是從淺打中變成屬於個人風格的刀,我可能也需要考慮去找一把屬於自己的“淺打”了。
至於能不能揮得動——這個到時候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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